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沉沦的觉悟   自打‘铭彦’易主,傅歆辰还是头次来到29层,相对‘天元’的制度御下极严,若非工作需要职员是不得随便走动的,好在,现在是下班时间。   透过玻璃门往里瞧,黑呼呼的,秘书室人应该都走光了,傅歆辰暗自庆幸,拧门进去,望着里间那扇大门发了一会儿呆,他应该在里面吧。   在这里面的人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现任老板,财经周刊传的神乎其神的天之骄子,有名的‘黄金单身汉’,更是名媛淑女们仰慕的钻石王子,‘天元’集团执行总裁,雷绪。   犹豫再三,傅歆辰抬手敲门。   “进来。”隔着厚厚的门,傅歆辰听见那熟悉且又陌生,遥远且有低沉的磁性嗓音自传话器里飘出。   推门进去,等不及欣赏那难得一见的总裁室别有洞天的豁大与奢华,傅歆辰的目光大胆投向那坐在皮制滑椅上伏首案前的男人。   看不见那双如星如辰般的眼睛,微垂的眼睑下是一排密而长的睫毛,双眉不时生动地挑起,挺直中正的鼻梁将他的脸分割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只是那紧抿的唇,方正的下颌让他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显得坚毅冷漠。   数日未见,他光彩照人如昔,看来,没有她,他活得比之前更滋润了。相反,她的生活却是被他搞得一团糟,甚至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那天两人再次因为‘铭彦’发生争吵,她一怒之下说了狠话,说以后再不想看见他,可这才过了几天,他们就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她来见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食其言?管它了,反正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总有一方得先低头不是,不对,为什么每次先低头的人总是她?   傅歆辰心里十分郁闷,可人来都来了,现在才想着走是不是有些欠晚?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进来前,她就想好了说辞,可真见到他,傅歆辰开始有些紧张,抿了抿唇,挪到桌前。   “很晚了。”   以为是何秘书,听声,抬头,雷绪微感诧异:“怎么是你?”   “何秘书已经下班了......”其实,她就是瞧着何秘书下去她才溜上来的,因为她瞧见他办公室灯亮着。   犀利的目光闪向傅歆辰的刹那,很明显,她比之前更瘦了,浓眉拧了拧,傅歆辰整颗心因为他这个动作都在怦怦狂跳,说实话,她有些怕他这个动作,以她对他的了解,说明,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看来,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   “那个,你......”听说他胃不舒服,不知道可有看医生,严不严重?话到了嘴边怎么都问不出口。   “找我什么事?说。”对于她今天的举动,雷绪不解。   妻子来看丈夫,还非得有事才行?她就知道他肯定一副公事化的样子,所幸,她有准备。   “这是‘风景天下’企划案。”看你还有何话说?   “嗯,你可以出去了。”雷绪依旧忙自己的,他并没有理她。   傅歆辰没这么窝火过,搞什么嘛,人家可是做了好些天思想斗争,才决定上来和他讲和来的,就他这爱理不睬的态度?说什么也不能再待下去,太伤自尊了。   忽瞄到桌边的杯子已空,习惯性为他冲了杯苦荞茶,在他愣怔的目光下甩头就走。   雷绪眉头微展,唤住她。   “等等。”   心,又是一阵突突跳个不止,傅歆辰停住脚步。   “将‘罗马假日’那份企划书拿给我。”   “抱歉,我只负责‘风景天下’。”傅歆辰心中有气,他到底当她什么?他颐指气使的员工?他的‘陪读’?抑或伺候他吃穿住行的老婆兼佣人?   对于傅歆辰不屑理睬,雷绪深深皱眉,抬头,那双慑人心魄的电眼直视着她,傅歆辰丝毫不惧的瞪了回来,拜托,她现在改主意了,她才不要理他,心里想着,嘴上就这么说了出来:“请不要再用这种欲求不满且幽怨的眼神望着我,我,承受不起!”   “呵呵,我想我明白你的来意了。”雷绪展颜。   “你明白?”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到底找他干什么,他居然知道?   “我等着急用,乖,去拿给我。”雷绪放柔了语气,傅歆辰没骨气败在他突来的温柔里情不自禁走向档案柜,开门,一通翻找,拿给他。   雷绪满意点头。   瞧他一脸欠揍的表情,傅歆辰真的很想拍桌子,凭什么受奴役的总是她?她都来半天了,他都没什么表示。   “嗳,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到了还是没忍住,傅歆辰最终是问了出来。   密而长的睫毛微翻,雷绪不着痕迹的轻扫一眼那紧抿的红唇,眉眼微抬,悠然说:“我以为你有话要对我说。”   “才刚有,不过现在,没有了。”她是来和他讲和来的,谁要他拽的二五八万的,气都气饱了。   “当真没有?”雷绪不信。   傅歆辰脸色泛红,“都说了没有。”   唇边泛出一个与他温柔凝练的唇形无比契合的笑,清黝的剑眉微挑:“你只要撒谎就脸红。”   傅歆辰的脸更红了,连着耳根子也红了,她咬唇不再说话,在他面前,她说什么都会被他曲解,这人就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我知道你放不下‘铭彦’,你心里至今还在怨我。”   “放不下又能怎样?只要您高兴,‘铭彦’早晚还不是您的囊中之物。”傅歆辰不想涉及这个话题,只要谈及‘铭彦’,他们必少不了一番争吵,她不想和他再吵。   那双泛着威严与光华的电眼添上一抹异色,深眸里多了一份探究,以及兴味,“我真的低估了你对‘铭彦’的感情。”   “你也低估了我对你......”傅歆辰到口边的话几欲脱口而出。   “什么?”她似是自言自语,以致雷绪没有注意她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要说真有什么要对你说的,那就是.....我要辞职。”   “辞职这种小事用不着向我报备,明天你直接向人事部递交辞职信。”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还真答应了,她到底还是碍了他的眼,傅歆辰心中一阵泛酸,就听到他低低的一声轻叹,“不管你想不想听我的解释,我只想说,我没有趁人之危,即便我当初不出手,别人也会出手,‘铭彦’值什么价码,你比我清楚。”扯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墨黑的瞳仁清浅专注的瞧着她,好像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我觉得《红楼梦》中有句话很适合现在的你。”   “哦,但问其详?”   “‘子系中山狼’后半句相信不用我说,你该懂得。”在傅歆辰眼里,此刻的雷绪比那孙绍祖更不是个东西。获悉‘天元’要收购‘铭彦’她也曾求他拉‘铭彦’一把,可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说:“在你心里,‘天元’到底还是比不上‘铭彦’重要,就冲你处处维护‘铭彦’,我也要它彻底消失。”   他承认当时他说的气话,可他就是见不得她紧张沈安然,是的,他嫉妒沈安然。出于对她的愤怒,他终于付诸了行动,以迅雷之势全力收购‘铭彦’,他没有趁人之危,更没有压价,相反,他给了‘铭彦’合理的价格,沈安然非但没有亏,反而赚了。   “总之,谢谢你。”听说他胃不舒服,她有点挂念他,还有就是谢谢他帮安然。   “做什么这么见外,我们是一家人。”雷绪站起身,迈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了过来,精致的手工西装衬得那颀长身姿愈显挺拔,此刻的傅歆辰正盯着他桌上的水晶相框看得出神。   为什么即使我就在你身边,我还是触不到你的心?   他说他们是一家人。   她,算是吗?她不过是他家里为他甄选的‘陪读’罢了,很快,他们就要依照当初的约定解除他们的婚姻关系。   那汪波光潋滟的眸就在距离她眼睛三公分处,细细审视她,长臂挽着她的细腰,“走了。”   傅歆辰呼吸有短暂滞息,思维也瞬间短路,怎么也接不上线,口中嗫嗫嚅嚅:“去哪儿?”   他满脸戏谑,靠近,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他的气息隐隐扑到她秀挺鼻尖上,在她耳边吐出一道道气圈,不无暧昧的说:“我饿了。”   是哦,他不说她差点都忘了,这是她应尽的义务,她有义务满足他的需求。   ......   尚未擦干的湿发凌乱地搭散在额前,水珠贴着额际流过形状姣好的鬓角,在那俊美白皙的脸颊上止住,仿若上好的羊皮上凝结的珠玉,剔透晶莹,透着绝美而纯粹的诱惑。   自背后环住傅歆辰腰肢,舔舐着她的耳垂并呵着热气,傅歆辰左躲右闪,雷绪就是不肯放过她,狂热的吻上她柔~嫩唇瓣,火热的舌破入她口中极尽挑 逗,吸~吮着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   傅歆辰合上眼,任由雷绪转身抱着她倒向双人床,他的手由她的腰际开始慢慢的轻抚着,抚过了她的背,缓缓往下移去……   他的舌灵巧的逗弄着她的胸脯,细细的品着。他的唇贪心的往下腹移动,他的手更是坏坏地勾扯掉了她的蕾丝底~裤,长指肆无忌惮在花瓣内肆~意游走,直到她足够湿~润,分开她纤长双~腿,男~性昂~挺缓缓进~入了她。   突来的异物入侵,傅歆辰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同时,双臂紧紧缠绕在他健美腰背上,抱得他更紧。   滚烫唇再度落了下来,吻过了她的颈项,最后吻上了她的蓓~蕾,爱恋的吸~吮、吞咬,而她则是轻声的呻~吟,并很有默契的配合着他的挺~进,他在她身体里疯狂的进出,速度由缓而急,在最后一次的挺~进时,他们两人同时达到了极~乐的巅峰……   几乎虚脱的傅歆辰撑着面气喘吁吁,雷绪仍有意无意的拨弄着她胸前的蓓蕾,唇更是不住的磨蹭着她的锁骨四周。   “不行了,别......”   雷绪似是上了瘾,握住她胸前的丰~盈,流连在她锁骨的唇一路向下吻去,最后含着她敏感的蓓~蕾,细细的吞咬。   “雷……”傅歆辰又被挑起。   欲~火燃烧之际,傅歆辰仿佛有一丝错觉,雷绪是爱她的。   她需要的清醒是不再沉沦的觉悟。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收藏,求包养,各种支持~~ ☆、孔雀东南飞   晨光微露,慵懒的男人裸背趴在偌大的双人床上,下意识伸手摸向身边,触手冰凉,他转过脸来,盯着空了的地方,显然,傅歆辰已经起床多时。   以往这个时候,她一般都会在一个固定地方。   洗漱,下楼,辗转来到厨房,柔和的灯光下,锅子里气薰袅袅,香飘四溢,傅歆辰穿着居家服系着围裙正细细剥蟹黄,妖娆的身段包裹在宽松的居家服内,此刻,她猫着腰,正盛盘精心摆着餐点,翘~臀浑圆透着性~感,更带着几分引人犯罪的诱~惑。   她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母亲的眼光,他从来不曾质疑。那次,也不例外,他最后还是遵从了母亲的安排,和她注册,带着她漂洋过海,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涯。   雷绪不禁想起留学法国时,她每天起早贪黑为他打点好一应衣食起居,将他伺候的服服帖帖,让他挑不出毛病。   当初,她之所以从众多优秀的待选女孩中脱颖而出,从而得到母亲的认可,和她精湛的厨艺脱不了关系。   雷绪无可否认,吃傅歆辰烧的菜,那是一种享受。   盯着面前专心为他准备餐点的瘦弱背影,一双电眼遂又眯了起来,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   感觉到被人无端的审视,转身,就见雷绪倚在门边抱臂看着她,见她望了过来,雷绪声音带有些刚起床的低沉,如微醺、香甜的糯米酒,让人沉醉。   “怎不多睡会儿?”   雷绪凑过来,就势含住傅歆辰手指,把她手指上粘的一点蟹黄尽数吞了下去,惹得傅歆辰满脸绯红,丢给他一记白眼,“再睡,只怕就等着上砧板了。”   “小东西,敢变着法儿骂你老公我是猪?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猪哥哥的厉害。”雷绪胃口大开,抓起两生煎包就塞到了嘴里,这人当真够恶劣,傅歆辰被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没有注意到雷绪方才自称‘你老公’,待惊醒过来,她忙拍他手,“喂,洗手了没?也不怕撑着。”   “好美味!”雷绪坏坏一笑,舌尖扫过薄唇,也不知是在夸人,还是称赞生煎包。   “去洗手,准备开动。”   “遵命。”趁着傅歆辰摆餐桌没注意,雷绪又偷偷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豆汁儿,这才缩头缩脑去洗手,笑得别提那个得意。   心情好,胃口就好,雷绪这餐吃的过瘾,这两口子过日子可不就是这样子。   殊不知,在她和他闹别扭的这些天,差点没饿死他,可固执如他,就是不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将她接回来,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用邵齐的话说,服个软咋了,又死不了人!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雷大少折腾人的本事那是见长,傅歆辰还未及出厨房,已被他从后面抱住,劈头盖脸便吻了下来,他的手捺进她的居家服内,抚摸着她柔软的胸,最后停在粉红色的蕊心上不停地拨弄。   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傅歆辰忙睁开眼,转过身子。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下,霸道的撬开双唇,两两相缠。雷绪的身子猛地压过来,傅歆辰脚下打滑,猝不及防向后倒去,后背紧紧贴上墙壁,还未喘息过来,雷绪已整个覆上去,大掌贴在她腰间,使得两人紧密相连,另一手,在她身上流连,载着满满的欲~望。   他的吻更加深入,湿润的舌不断的挑~逗着。傅歆辰无法招架,瘫软的倒进他的怀中,任由他对她上下其手。   那感觉又酥又麻,她只觉得身子发软,连推拒他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抱的越来越紧,灼热的体温熨烫了她的皮肤。她有些急了,那种感觉竟让她突然莫名的害怕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的一阵心慌意乱,唇齿纠缠中,轻咬了他的舌头。他微微吃痛,人也略略清醒了些,只俯在她肩头,大口喘气。   “都赖你,吃太饱,你得帮我消化消化才行。”雷绪轻笑,仍是拥着她,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赖我什么?是你自己要变猪的。”回想他方才不雅吃相,傅歆辰就笑个不止。   “小没良心的,我那是帮你解决麻烦,你想想啊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不帮你解决掉太浪费了,农民伯伯知道咱们糟践粮食会寒心的。”   “嘿,雷大少几时也关心起百姓疾苦了?”说到这里,傅歆辰想起雷母之前的警告,她止了笑,“时间不早了,闹够了啊!”   “不够,不够,我还什么都没做。”雷绪说的咬牙切齿,声音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更甚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   滚烫的掌心顺着腰腹滑到她双腿间,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挑~逗让她的身子弓了起来,双腿夹紧,伴着他手指的动作,她眯着眼,猫儿一般,脑中仅存的理智早已抽离。   “放轻松一点。”他在她耳边软语诱哄。   那气息痒痒的吹在耳畔,她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心里又如同三月的微风拂过湖面,轻柔无限,荡起阵阵涟漪......   欲~望再次上扬,他轻咬着她白玉般滑润的脖颈及肩头,爱抚着她柔软的身子。浑身发热,情~欲被点燃,只能任由这莫名的骚~乱侵略,傅歆辰禁不住轻吟了声。   得到了回应,雷绪修长的手指拉开了居家服衣襟,爱恋的抚摸她细致的背脊,用着下巴新生的胡喳厮磨她白雪似的脖颈,温柔的啃咬着细嫩的肌肤,霸气的吸~吮。   “怎又不刮胡子?”每每他的下巴触碰到她,她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那种酥~痒真的是耐人的折磨。   “不喜欢?”知道她怕,所以,他刻意没有刮胡子,就是静等这刻。   “跟刺猬毛似的,有什么好喜欢......”   “你这扰人的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雷绪俯□,在她背上细细吻着,坚毅的下巴顺着她的脊梁慢慢住下探去,藏青的下颌刺的她白皙皮肤微微泛红。   “嗯……”   这声呻~吟仿佛给了雷绪一针强心剂,他放弃占领的城堡,转而攻向怀中人的小脸,慢慢地印上她发烫的双唇,轻缓的品尝着香甜的唇瓣。   傅歆辰眼神涣散,她更紧的攀着他。   欲~火烧得比之前更猛、更烈......   贪欢的后果就是傅歆辰一觉睡醒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雷绪早已离开。   真的该离开了。   傅歆辰心中一片澄明,打好辞职信发了出去。轻叹一声,开始默默整理箱子,属于她的物品屈指可数,他从来不曾陪她逛街购物,国外如此,回国亦如此,她甚至怀疑他是否记得她的生日,跟了他四年,他从不曾送过她礼物,对于她的生日,他只字未提。   他们的关系仅局限于合法的同居者,甚至连平常夫妻都算不上。她心里清楚的很,像她这样卑微的出身远远不足以匹配他。   傅歆辰自嘲笑笑。   出门,才发现是下雨天。   犹记得,他们注册的那天,当时,天下着雨,他凌乱着一头乌发,黑着脸出现在民政局,然后就是不情不愿照相,签字,摁手印,走完相关程序,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看她,就连属于他的那个红本本都没有带,看也懒得看甩头就走。雨越下越大,她冒雨追上去帮他撑伞,他劈手打落,撩下句话:“别把自个儿当回事,你不过是我妈强塞给我的玩物!”   他说的没错,她就是他的玩物,其他,什么都够不上。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一辆奥迪A8在傅歆辰身边停下,有年轻男士下来开了车门,傅歆辰看见后座端坐的尊贵妇人,她稍有犹豫,然后上车。   其实,即便她不来找她,她也会按照当初的约定去见她。   “你没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吧,当初,咱们可是事先约定好了的。”雷母笑的和蔼,从方才为傅歆辰开车的年轻男人手上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了过来。   “姑妈,要不您再考虑......”   雷母眼神扫了过来,年轻男人乖乖闭嘴。   “可以给我支笔吗?”傅歆辰多看了眼唤雷母姑妈的人一眼。   “表嫂,要不您也再考虑考虑。”一双厉目瞪向侄子袁邵齐,雷母微有不满,这小子和她那宝贝儿子一样就知道和她对着干。   袁邵齐不情不愿将笔呈上。   还用得着考虑,早在四年前结局就定了的。   握着笔的手紧了再紧,闭了闭眼,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傅歆辰略显疲累,看向袁邵齐,“谢谢你。”   “别,您可别谢我,我这不算从犯,也是帮凶。”袁邵齐现在担心表哥那头他该怎么交代。   对于傅歆辰的爽快,雷母长嘘口气,“其实,对你我还是很满意的,只是......”   “您什么也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雷母满意点头,取出支票本,想了想,又添了一笔,递给她,“这个你拿着,这是你应得的,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咱们以后可就两不欠了。”   “请恕我说句不恭的话,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没有什么欠不欠的,所以,您不用破费,这个我是不会收的。”傅歆辰毅然将支票推回给了雷母,她开门下车。   “等等。”   “您请说。”傅歆辰站在雨中,挺直了脊梁,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你......没有怀孕吧?”听说小绪那孩子很黏她,身为母亲,哪个不希望早些抱孙子,可关键是她孙子的母亲她已另有人选。   傅歆辰没想到雷母会问这个,看了眼面色泛红的袁邵齐,傅歆辰突然有些想笑,“您放心,我们从来都是戴套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您的担心纯属多余。”   “那就好,我......我就是随便问问。”雷母疏了口气,同时,心头有丝怅然,原来,没有怀孕,看来,昨夜的梦一定不准了。   “要没什么事,我还有......”   “那个......听说你回国后进了‘铭彦’?”巧就巧在小绪收购了‘铭彦’,如今两人同在一栋大楼,低头不见抬头见,终归是不大好的。   明白雷母所担心的,傅歆辰宽慰一笑,“这个您就更不用担心了,在您来之前,我就已经辞职了。”   “你......”雷母不解看着翩然离开的傅歆辰,以她多年的阅历她居然看不透这个丫头,她到底图个什么?   雨越下越大,心里到底不忍,雷母向侄子吩咐:“邵齐,给她把伞。”   “姑妈,您还真是......得,您说送,那就送。”人都给棒打鸳鸯了,这伞也算不得什么,袁邵齐拿着伞下车,没过一会儿,空手返回。   “收了?”   “收了。”袁邵齐耸耸肩,这个女人到底心里怎么想的,给她两百万她不收,一把破伞反而收了,这女人真是笨得可以。   “这事总算是结了,姑妈算是料了桩心事,可姑妈这心里咋就不齐整呢?”雷母手抚着胸口,觉得一阵心慌的难受。   “姑妈,我觉得这事儿吧,您就不该插手......您让我突然就想起《孔雀东南飞》里头的坏婆婆焦母,您说您自作主张把人媳妇给休了,您也不怕表哥回头也挂那东南......”   “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呢?”雷母恼了,抬手就打,袁邵齐情知失言,忙住口赔着笑脸。   其实,这丫头她见第一眼就喜欢,就是出身不好,唉,也算是与她家小绪没缘分,雷母心里这么想着,心里也就不怎么难受了。忍不住回头,瞧见雨中那抹孤傲身影冒雨前行,眉头再次拢了起来。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错与对,又有谁说的清?他们的开始,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言,是她违规,抬头,雨柱打在脸上,冰凉凉的,直凉到心底。   雨水落下来,是因为天空无法承受它的重量,眼泪掉下来,是因为心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伤痛,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大家来了就捧个场哦,留言区冷清的可以呀,都说晋江水浑,确实够浑的,给点更文文的动力吧,求支持~~,求收藏~~最好丢个水雷炸翻我,清明节上坟,让俺早逝的娘把俺也给收了算鸟~~ ☆、猪哥哥来电   通过中介,傅歆辰很轻松的在金桥公寓找到58平小居室,户型、装潢都是极好的,就是略高了些,位处32层。看过房子,大致还是满意的,傅歆辰当场敲定。   商场大采购的时候,傅歆辰接到了沈安然的电话,两人约好一刻钟后在星巴克见面。   傅歆辰到的时候,沈安然已到多时。   “我听说......你辞职了。”   “你的消息倒蛮灵通,不会是小吴告诉你的吧。”递辞职信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就知道了,也是,怎么说他也曾做主‘铭彦’,这点消息渠道还是有的。   “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做什么?”沈安然试探开口。   “还没想好。”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肯听取你的建议放弃西湾那块地,‘铭彦’也就不会被停盘......更不会......”顺势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沈安然悔不当初,早知道那块地大有名堂,说什么他也不会建度假村。   傅歆辰拍了拍他的手,语带双关的说:“没人会怪你,你是‘铭彦’的主人,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铭彦’,只是你运气不佳罢了。”   她要是早知道西湾那块地过去曾经是坟场,说什么也要阻止安然拍下那块地,怪只怪天意弄人。就在安然的‘星域’度假村奠基仪式那天,她无意从雷绪口中得知了真相,她当时就打电话给安然,却被告知媒体已经报道,‘铭彦’被停盘,一切都来不及了。   “‘铭彦’败在我手,你......会怪我吗?”   怪他?   她为什么要怪他,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铭彦’,她一直在尽力保住铭彦’,毕竟......可到了,她眼睁睁看着‘铭彦’被‘天元’吞并。   傅歆辰摇了摇头,拍着沈安然手,鼓励他:“安然,不要气馁,你还年轻,你还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会帮我吗?”沈安然一脸期待看向与他对面的傅歆辰。   “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傅歆辰说的是实情,她只是喜欢画画,对做生意,她几乎一窍不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机会拿回‘铭彦’,你,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傅歆辰眼角闪过惊诧,他睨向沈安然的脸,妄想能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些端倪,直觉告诉傅歆辰,沈安然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似乎又不像,傅歆辰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沈安然兴许不了解雷绪,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想在雷绪嘴里虎口拔牙,真的是比登天还难,还是趁早打消他的这个念头,免得他四处碰壁。   “别胡思乱想了,我告诉你,你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也不会有那一天的。”   沈安然沉默了。   一曲经典的‘八戒背媳妇’手机铃音在星巴克显得特别突兀,不和谐,引得左右四邻皆回顾张望,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逡巡在傅歆辰和沈安然两人身上。   傅歆辰疑惑的眼神看向沈安然。   “你的。”沈安然轻笑。   傅歆辰双目陡睁,“不可能。”   “声音是从你包里传出来的。”沈安然确信点头。   傅歆辰差点被自己唾沫呛死,手忙脚乱翻包包,声音还真的是从她的手机发出的,来电显示:猪哥哥。   傅歆辰瞅了瞅来电头像,脸登时就绿了,这头色~猪!   手机铃音还在持续响,周遭更是一片哗然,见傅歆辰面色有异,沈安然不禁瞥向傅歆辰的手机。   “怎么不接?可是不方便,要不我回避.....”   “不用,也没什么事,就一朋友闹着玩儿。”无奈之余,傅歆辰只有选择挂断,结果却习惯性按了接听键,就听到那熟悉且低沉嗓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怎这久才接,才刚睡醒?”   傅歆辰不想说话,她现在只想干一件事,那就是她想一刀宰了那头色~猪!傅歆辰双眼赤~红。   瞧着手机桌面上正闭着眼睛猫在他怀里酣睡的小脸,雷绪放柔了声音,“猪哥哥抱媳妇嗳,好看不?”   “好看个鬼,你给我去死!”傅歆辰咬牙切齿对着听筒几乎是带吼出来的,然后快速挂断,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关机。   “呵呵,一个朋友,恶作剧。”傅歆辰涩笑着解释。   “你刚刚已经有说过。”   “啊?我说过,我,我说了什么?”傅歆辰一个激灵,她刚才都说了什么,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应该没说什么呀。   “你刚刚说一朋友和你闹着玩儿。”究竟什么样的朋友,她至于这么紧张,他怎么觉得她似乎很怕他知道,可直觉告诉他,她的这个喜欢玩闹的朋友似乎他也认识。   “呵呵,可不是,就是给闲的。”傅歆辰心中大石落地。   “姐,你什么时候打算给我找个姐夫回来啊?”沈安然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正喝咖啡的傅歆辰这次是着实给呛着了。   “姐......姐夫?”   呵呵,原本倒是有一个的,不过,两个小时前,他们已经拜拜了。   心中一阵酸涩,傅歆辰唯有强颜欢笑:“好啊,反正这阵子也闲着没事可干,要不我就找找看?说不准还真给你老姐我捡着一个。”   “我就说嘛,我姐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怎么可能没男士追,这根本说不过去嘛。”   “去,去,去,你个臭小子竟敢取笑你老姐,找抽呢!”傅歆辰伸手去揪沈安然耳朵,沈安然忙歪头险险躲过,欢喜的说:“姐,你可是有好些年没拧过我耳朵了,挺怀念的。”   “我看你小子八成那就是皮痒了。”   傅歆辰又待伸手,沈安然傻笑拧头就躲,见她没动静,表情微愣,“干嘛这么看我?”抬眼,面前的俊朗青年已经不复当年那个受她欺负的小屁孩儿。   “安然,听姐一句话,钱财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看咱......他生前那么喜欢钱,喜欢女人,可到了,他什么也没能带走,姐没别意思,就是希望你多读些......”   “我知道,姐姐无非希望我多读书嘛。”   “你知道就好。”傅歆辰笑。   “对了,这个你拿着,你不拿我心不安,你又不肯搬去我那儿,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着有什么意思。”沈安然递给傅歆辰张支票。   “呦,今天邪行了,财神爷一个个都来派钱我,而且出手一个比一个大方。”先有雷夫人给她两百万,现在又来一个沈安然给她三百万,呵呵,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是被钱给砸死的。   “还有人给你钱?那人谁啊?我认识吗?”   “去你的,开个玩笑不行?”傅歆辰一脚踹过去,没踹着。   “姐,退步了哦,你这‘佛山无影脚’是该找个人练练了哦!”沈安然一脸嬉皮。   “给我老老实实收着,钱多烧的你,你老姐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玩意儿。”傅歆辰起身,将支票拍在沈安然面门,抬脚就走。   “缺心眼子!”   傅歆辰冷瞪回来,沈安然一个哆嗦,笑着去结账,出来星巴克,沈安然优哉游哉跟在她身后,磨叽了半天方说:“姐,你生日快到了,要不我送你部车子吧。”   “成啊,两轮怎么着也快过两条腿,又减肥,又健美,嗯,我看成!”傅歆辰答得心不在焉,前阵子,雷绪就有说过要给她配部车子,之后又恰巧赶上‘铭彦’的事情,两人几乎一见面就吵,后来,就不了了之,估计,他早都忘到脑后了。   “好在没几个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否则,我非得给你活活怄死!”   摊上这么一个笨蛋姐姐,沈安然彻底无语。   “你小子那嘴可给我把严实了啊,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信不信我废了你!”   “身为沈铭彦的女儿,真就这么丢人?”   “他缺的是儿子,宝贝的也是儿子,生了我这赔钱货,他早悔死了。”   打她记事起,父亲母亲似乎一直在吵,无休止的争吵,父亲的谩骂,母亲的哭泣,邻里的毒舌,她知道,在这个家她是个不讨喜的女儿,尤其不得父亲的心。   当父亲带着仅小她半岁的小安然和他漂亮的妈妈住进家里,母亲又是打骂,又是哭闹,到底没能断了父亲离婚的念头。这场婚姻持久战维持不到半年,终以母亲同意离婚画上了句号。   原因是她为母亲抱不平将小安然关在了冰箱里,险致冻死,当时父亲差点拿菜刀剁了她,母亲到底是怕了,抱着父亲的腿又是下跪,又是哀求,才从父亲的菜刀下救下她。   父亲,母亲离婚了,而她,却是恨极了父亲。   父亲再娶,接着母亲再婚,她这个小拖油瓶跟着母亲入了傅家,在母亲的要求下,她随了养父的姓,母亲的初衷是希望养父能够喜欢她吧。   母亲终于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养父对母亲很好,也很喜欢她,很疼她,当亲闺女般疼着,宠着,可她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她要养父只喜欢她一个人。   人,永远都是贪心不足。   在母亲又生了弟弟以后,父亲对她的喜欢渐渐淡了,母亲的全部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弟弟一人身上,她被母亲完全忽略了,她在这个家里成了多余,她有时候想,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当初又要生下她?   人,永远都是矛盾的结合体。   她,也不例外。她出席了雷夫人为儿子雷绪安排的‘陪读’宴,以一道‘豉汁鱼头’从而入了雷夫人的法眼,在雷夫人的安排下,她和雷绪很快注册领了证,漂洋过海留学法国,她又如何不明白,她将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姐——”   见她突然哭了,沈安然有些无措,“其实,爸爸还是很爱你的,他直到闭眼,一直都在唤你的名字,他希望你能来看他,直到闭眼你都没能出现,他甚至立下遗嘱要你接手‘铭彦’,可是你始终没有来。”   “我早就说过,他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我也不会再见他,我和他没有关系。”傅歆辰觉得眼睛又开始酸涩了,伸手一抹,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你撒谎,你还不是在‘铭彦’有难的时候站了出来?”   “那是因为我欠你,我不想你一无所有,流落街头,你到底明不明白?”傅歆辰胸口堵得发慌,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伸手拦住辆车子,钻进车里,很快,车子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趣的女人   再见雷绪是两个星期后,由傅歆辰所代表的‘奥美’传媒来到雷绪所在的‘天元’地产参加企业推广竞标。   “奥美”传媒算不上本市最大的广告策划机构,但是口碑在业内却是顶好的,也因此,成为本次“天元”地产企业宣传合作项目的首选合作伙伴之一。   此刻的傅歆辰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职业套装,腰身窄窄,玉腿纤纤,笑容淡淡的站在自家老板胡京的身边。   认识胡京,纯属偶然。   那天在星巴克外面,傅歆辰恰恰就是拦了胡京的车,那时的傅歆辰相当狼狈,甚至还脏话骂了不时侧首偷看她哭的‘的士’司机,“看你~妈个头,没见过美女哭啊!”   待发现身边坐着的‘的士’司机貌似还是一位穿着十分考究的高富帅时,她彻底懵了,傻傻的问:“嗳,你到底谁啊?你咋上来的?”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胡京纳闷了,这年头搭顺风车的人都这么拽?   “我......我......”傅歆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自己理亏,忍不住小声埋怨:“什么人拦车你都敢载,万一遇到劫~色的女流~氓咋办?”   “可你不是不是嘛!”胡京失笑。   “你怎就知道我不是?”傅歆辰抛了一个电眼过去,舌尖卷过红唇,可谓风~骚至极。   记得雷绪那头色~猪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时候,那就该彼此流~氓,尤其女方,为了有更高质量的性~生活,就得拿出诚意,那就必须得有女流~氓的样儿。   怎么又想到了那个家伙?   傅歆辰摇摇头将那个扰人的家伙从脑子里彻底赶出去,许是跟那个家伙处久了会传染,连带她也变得越来越流~氓,如今的她应该赶超女流~氓了吧,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而且还做了,她真的邪恶了哦!   “反正我知道你不是。”胡京开着车子,伸手过来,傅歆辰噌的双臂自然环胸,面色惨白:“你......想干嘛?”   “呵,就你这样也敢说自己是女流~氓?唬谁呢?”胡京嘴角噙笑。   真是废物,这么快就泄了底,傅歆辰长长的喘了口气,到底还是不够女流~氓的潜质啊。   胡京的手再次探了过来,傅歆辰这次反倒不敢乱动了,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帮忙拿下。”   “什么?”   “你压着我的东西了。”这女人当真有趣,难道她都感觉不到身下坐了东西的吗?   “哦。”   傅歆辰忙起身,将压在身下的图纸准备递给他,谁知她方才起的过猛,前方正巧红灯,车子急刹车,她一头好巧不巧的撞在了车载香水瓶上,登时手捂着额角,疼的她“眯起了眼睛,“这便宜果然沾不得,亏大了我。”   “头没事吧?”胡京关切侧首,语声里有着歉意。   “呀,弄脏了你的图纸,不好意思。”有血迹顺着手指滴到了手中的图纸上。   “没事,一会儿找人重做还来得及,就是你的头,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麻烦,小事一桩,就破了点皮而已,哪里用得着去医院?”   “不行,女孩子搞不好破相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胡京坚持,傅歆辰说不过他,只得随了他去。眼睛却情不自禁看着手中的图纸发呆。   “你看的懂?”胡京诧异。   “略懂点。”傅歆辰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图纸,“很急?”   知道他说的手里的图纸,胡京点头,“成不成事,就看这单了。”   “不行,这样子非但成不了事,保不准还得坏事。”傅歆辰抿嘴,若有所思,眼角余光瞥向前方路边的一家快印店,说:“靠边停,若信得过我,我帮你改改,很快就好。”   “......好。”胡京一脸狐疑,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也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该相信这个女人,胡京照做,车子靠路边停下,傅歆辰拿着图纸进了快印店。   不是都说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光瞧她熟稔的握着鼠标在图纸几处圈圈点点略作改动,胡京眼前豁然一亮,她不是略懂,是很懂。看得出她是科班出身的高级园林景观设计师,而他,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出门踢到宝,说的可不正是他?   有傅歆辰的指点,胡京的‘奥美’传媒一举入围三甲,胡京也正式聘请傅歆辰担任‘奥美’资深设计师,才有了今天傅歆辰代表‘奥美’来‘天元’参加竞投。   竞标会场选在傅歆辰原先所在的企划部18层vip展厅,参加竞标的3家广告公司每家大约有两个小时的PPT展示。‘天元’负责招标的项目组成员差不多都认识傅歆辰。乍见傅歆辰,一干昔日旧同事皆喜出望外,足可想象在‘天元’,傅歆辰的能力是众所周知的。   “头儿你怎就去了‘奥美’?走也不打声招呼,也太不够意思了。”吴娜见了傅歆辰就忍不住一通抱怨。   “呵呵,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大家说,晚上一起聚聚,算是我向大家赔罪如何?”   “早就该这样才对嘛。”   “歆辰,你......”   “呵呵,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刚离开‘铭彦’不久。”对于胡京的不解,傅歆辰也不忘再次友情提醒。   “你总是带给我意外。”胡京本想说惊喜,可现下的场合似乎不太适合。   “你不也是我意外之外的意外。”傅歆辰可没忘他的车擦破了她额头,害她挂彩,回头找他报销医药费。   目光触及她额角淡淡的伤痕,胡京心怀歉意。   “瞧见没,什么叫无间道,这就是。”‘佳艺’广告代表阴阳怪气教训下属,说起话来,含讥带讽,神态傲慢。   “牛气吧啦什么?”吴娜不屑撇嘴,傅歆辰无所谓笑笑。   原本傅歆辰所代表的‘奥美’传媒是第二个到会的,却被出其不意排在了第一位展示。   技术组调试好投影仪,笔电,待一系列工作准备就绪,傅歆辰不经意瞥向上首,主座依旧空置,此次招标的核心人物还没到场,所有人都静坐以待。   相较其他两家广告公司跃跃欲试的策划经理,傅歆辰反而平静的多。   吴娜偷偷竖起一根大拇指,向她眨了眨眼,又瞧了瞧傅歆辰邻座的佳艺广告公司代表,努了努嘴,意思是说:“头儿,我挺你哦!”   傅歆辰只回以微笑,没有太多表示,目光落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感觉会议厅有小小的骚~动,胳臂被身侧的胡京轻轻撞了下,接着胡京一声轻咳,傅歆辰转身,不仅胡京正襟危坐,就连在座的诸位与会人员也全都一脸备战状态,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有谦恭,有逢迎,有欣赏,更多亦有仰慕。   傅歆辰仓惶抬眼,目光正对上首于主座的那双电眼。   待所有人都站起来的时候,唯她傻愣愣坐着,所有人都就座的时候,她却站了起来,反正就是比别人慢一拍,以致她现在反而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多久?   抑或是有日子未见,傅歆辰一时竟看得出了神,他似乎瘦了,眼窝都陷了进去,他最近工作很累?还是胃又痛了?   ‘天元’项目组代表对与会人员做了简单介绍,宣布此番招标正式开始,接下来由‘奥美’代表做PPT展示。   “歆辰,歆辰——”   傅歆辰回魂,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同时瞥见邻座的‘佳艺’代表投以鄙夷眼神,她调整好心态,打开笔记本,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泼到笔记本上,“滋”的一声,屏幕黑了,傅歆辰脸色突变。   “我有备份,先用我的。”胡京将他的笔记本递了过来。   傅歆辰刚想说不用,招标的核心人物却发话了,“热烈有请‘佳艺’代表先行展示。”雷绪扬手,看向胡京的眼神透着凌厉。   掌声响起。   ‘佳艺’代表在七零八落的掌声里甜美亮嗓,“我谨代表‘佳艺’感谢雷总给予‘佳艺’这次大展拳脚的机会,感谢与会的各位工作人员,感谢......”   “哎呦妈哎,这不还没中标呢嘛,咋就获奖感言了?”吴娜直翻白眼,目光投向一脸懊恼的傅歆辰,深表同情,那意思是说:头儿,谁让你出师不利呢,咱人微言实在力所能及,头儿,我看好你,加油哦!   傅歆辰浅笑以对。   会议厅里,灯灭了,只见蓝光一闪,‘佳艺’代表站在了展示席,投影仪里一桢接一桢的宣传页犹入神仙幻境美得不真实,身为‘佳艺’的首席设计师露出妩媚笑容,得意扬眉看向傅歆辰,好似说,此番,她势在必得。   对于‘佳艺’代表口若悬河的深度游说,雷绪并没有过多表情,但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威慑气势无不令人敬畏,‘佳艺’代表没有得到他的特别回应,悻悻回归自己位子。   以傅歆辰对他的熟知,接下来应该会是‘智博’广告,但雷绪却掷地有声说了两个字:“奥美。”语气简洁,干练,甚至于他将那‘代表’两个字也干脆直接忽略。   胡京点头,傅歆辰起身走向展示台。   “在座都知道,我来‘奥美’之前是从‘铭彦’出去的,哦,确切的说,应该是现在的‘天元’,对于我的设计理念,想必在座各位多少都有些印象,虽说之前我身居要职,咱们不比交情,比实力,希望大家对此次的竞标能够一视同仁,公平竞争嘛,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是怎样就怎样;当然,如果各位觉得‘奥美’的创意有可取之处,那么还请各位不吝投我们‘奥美’一票,再次谢谢各位,可以开始了。”   掌声雷动。   抬手,掌声暂息。   “我先来说说‘奥美’对‘天元’推广的初步构想,首先,我们对市场做了一个问卷调研。”她将一摞文件挨个发给了与会人员。   “各位手上拿的这份报表最近三个月‘天元’在市场的营销环境报告分析,在座各位都十分清楚,一个成功的企业宣传不但要考虑到他自身的价值因子、居住环境因子,更要考虑到他们的消费群体,当然,也不能忽略潜在的消费者......”   对于傅歆辰的能力,雷绪是熟知的,但是对于她惊人的口才,雷绪来了兴致,他换了个坐姿,表情未变。   接下来傅歆辰对于商品房的消费、人口特征、购买行为、调研分析,消费群体都做了合理的诠释,“站在一个普通的消费者立场,我们最初的购买理念,两个字:实惠。就是说我们要用足够少的钱买足够大的房子,而且要住的舒服。”   “人家找你来是做企业推广,不是让你教人怎么盖房子,卖房子,小妹,出来混得分场合!这里不是售楼部,你走错地方了,尽整些没用的,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设计?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我甚至怀疑你的设计师资格证是不是山寨货!”‘佳艺’代表眼里飞沙走石,狂沙滚滚。   傅歆辰的展示被意外中止,她淡淡看了过来,“还有不到五分钟,佳艺代表可否容我先讲完?”   ‘佳艺’代表面部表情微僵,嘴上依旧不肯服软,“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贬低我们‘佳艺’的设计华而不实,你这分明是转着弯儿刻意贬低我们‘佳艺’,你这种人真是恶劣!”   胡京彻底被激怒了,傅歆辰微微摇头,示意他不予理会。   会场再次引起不小的骚~动。   被‘佳艺’代表这么一闹,雷绪脸上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目光追随着傅歆辰,“‘奥美’代表请继续。”   “我们广大消费者同志都喜欢拿两家企业相比较,从中选择自己满意的一方,当然,企业与企业之间也要有深刻分析,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一片哗然掌声里傅歆辰款款落座,胡京将一瓶舒达源矿泉水递给她,并悉心的为她拧开了瓶盖,满意深笑:“歆辰,做的很好,辛苦了。”   “还好。”一边接过胡京递来的纸巾,一边低头喝水,察觉到一股冷寒目光扫射过来,不用看都知道是坐在上首的那位‘电眼’兄,傅歆辰没有看他,依旧喝自己的。   与会记录人员在雷绪耳边一番耳语,雷绪和‘智博’代表先后离开   傅歆辰自洗手间出来,手臂一紧,被带入一个熟悉的臂弯,接着落入他怀里,就听到男人恨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她走错门了   傅歆辰反射性抬脚踩了下去,紧贴身后的男人一声闷哼,声音闷闷的沉,嘴唇贴着她的耳根子轻轻啃咬,粗急的喘息近似呢喃:“踩脏了一会儿不是还得累你给我擦,那得多麻烦呀!”   “你想得美!”她已经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再也用不着伺候他雷大少爷了。   “我们来打个赌吧。”雷绪挑了挑眉,拿出一枚硬币,嘴角勾起一抹迷人弧度。手指轻轻一拨,‘嘣’的一声,硬币被指劲弹向空中,银光闪闪,璀璨得映入眼中。修长的手朝空中只一探,在硬币落下之前将其抓握在掌心,他握着拳头反手向上,沉声说:“如果是花,我给你一份惊喜,如果是字,你得......”   “鬼才稀罕,休想我再帮你擦鞋。”心里气不过,抬脚又要踩,雷绪这次学乖了,只一跳,险险避开。   傅歆辰哼了一声,直接选择无视他,推开他转身就要开门。   “你就这样出去?”雷绪笑得相当恶劣,“亲爱的,这里可是男厕哦!”   傅歆辰的手僵住,恨恨转身,瞪着他,嘴里毫不留情迸出一句话:“男厕怎么了,我今天还真就当回女流~氓!”说完,不管不顾就要拉开门出去,雷绪长臂一伸将她拉了回来,“你疯了!还真出去?”   “你才疯子。”将她掳来男厕,他才是那非正常人类。   “你......”雷绪动了气,这女人要是疯起来还就没谱了,咬牙问道:“你确定要这时候出去?成,我不拦你,出去吧。”雷绪不再拦她,对她的行为听之任之。   “哼,当我不敢啊,留在这儿我才真疯......”门刚拉开条缝儿,走廊里细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伴有女人轻声哼着歌子进了对面女厕。   傅歆辰陡然收脚,阖上门,背转身眼睛死瞪着正咧嘴笑的得意的某人。   瞧着那张因生气而胀的通红的小脸,薄唇微微上扬,那笑容晴朗到不可思议,扬起的薄唇,弯起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以及方正的下颌,无不彰显他的满心喜悦。   又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向这边来了,听声......似乎是个男人。   心,高高悬起。   傅歆辰紧紧闭上了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做祈求状:大明天王保佑,地藏菩萨保佑,千万千万不要这个时候进来,要不,她这女流~氓的罪名那可真就坐实了,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雷绪憋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无声笑着将魂不守舍的她拢进怀里,下巴贴在她头顶上方,低声安慰:“别怕,一切有我。”   脚步声近了,再近,再近......   傅歆辰甚至感觉那人的手已经握住了男厕的门把手,下一刻就要推门进来,她的心跳如擂鼓‘咚咚’的似是要破胸而出,她惶恐万分,揪紧了他胸前衣襟,脸深埋在他胸口,压低声音,悄声念叨:“怎么办,他要进来了,他要进来了......”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被人抓个现行,她,得躲。   这是傅歆辰此刻唯一想要做的,可是,躲哪儿呢?傅歆辰真的要抓狂了。   “没事,他即便看见,也会当做没看见。”雷绪突然后悔方才一个没忍住将她‘劫’进男厕来,这还真不是个谈话的好去处。不过话说回来,不当也有不当的好处,那就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只能是他。而他只有紧紧抱着她,他方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过。   “都赖你!”   狠狠掐了他一把,雷绪咬牙硬挺住没有吭声。不是说痛与快乐并存嘛,他就属于先苦后甜的那种,待会儿她就会给他适当的‘补偿’,这么想着,也就不疼了,他反而希望她多掐他几下,狠狠的掐,那他就完全有理由向她要求‘索赔’。   好半天,外面又没了动静,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傅歆辰的祈祷,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儿,可那人却并没有进来意思。   莫不是被发现了?   傅歆辰依旧闭着眼睛,她假装看不见,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傅歆辰那个悔,老天爷,干脆让她死了算了,她真的没脸见人了。如果这时候她也学着《人在囧途》里的李成功厚着脸皮说:“我说我走错房间了,你们信吗?”应该会信她的吧。   到时候她就说她眼神不好,对,近视眼,而且八百度,不,是一千度的超级近视眼,到时候她就说,抱歉,走错门了。   可人家真就这么容易相信她的说辞?这也太站不住脚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多正常,双眼5.0--5.2,好的不能再好,说她眼神不好,谁信?   “这人......他难道都不急的吗?”   “他怎还不走?”   “他是不是知道咱们在里面?”   “嗳,你说他是不是真瞧见咱们了?不可能啊,这个角度应该看不到的,可他怎么还不进来呀?”   面对傅歆辰的絮叨,雷绪微微眯起眼眸,他没说话,只俯低了头,唇压了下来严严实实封住她嘀咕个没完的嘴,傅歆辰惊的睁开眼睛,双手又是推他,又是擂他,小拳头就跟挠痒痒似的又不敢用太大力,生怕里面发出轻微的响动从而引起外面的人更多注意。   四目相对,几乎是情难自禁,雷绪吻的更深入了,舌尖刷过她每一颗贝齿,占有她的甜美,令她本能想退缩,雷绪又岂容她逃开,抱着她肩的大手迅速向下移去,隔着衣物抚摸她柔软的胸。   傅歆辰反抗也不是,迎合也不是,这可真是耐人的折磨。她只有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襟才不致跌倒,而他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人在沙漠中蹒跚找到了绿洲一样极尽可能地吸~允她的甜蜜。   傅歆辰有些缺氧。   雷绪忙扶住她的腰不让她倒下去,双唇依然与她嘶磨。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以及灼热瞬间将她包围,她被他蛮横强势地困在门后方,不得动弹。修长的手指熟稔的解着她外套纽扣,很快,手伸了进去。   抚着她的身体,绕过光洁脊背,爱抚中,手指一挑,脱去她的胸衣。   傅歆辰不安地扭动身体,昂贵的男士西装外套摩挲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粗糙的质感让她愈加难受。   “——不行,不可以。”得着空子,傅歆辰终于重拾了呼吸,她急急出声,一个扭头,慌乱的整理衣裳,擒住她的手压在头顶,修长白皙的颈项却成为他继续攻占的目标。   雷绪什么也顾不得了,在她身上狂热的吸~允起来,裙子已经翻了起来,大手反复搓揉着她浑圆翘~臀。   感觉到他火热的唇急切地吸附她胸前的尖端,傅歆辰轻喘着哀求,“不要,不要在这里。”外面还有人在呢,她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生怕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异动。   “来不及了。”他突然一个转身,将她拢在自己臂弯下。   门被一股力道从外面推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小姐可有看见歆辰?”胡京转身看着相对方向出来的吴娜。   原来是胡京,傅歆辰转而看向一脸欲~求不满的雷绪,恨恨的白了他一眼。   雷绪才懒得理什么胡京,京胡的,他只想和她热乎。又是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唇,就是想挑起她的性~趣。傅歆辰这次是动了真火,恶声警告他,“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雷绪懊恼虚挥一拳打在门柱上,额头抵着傅歆辰头顶上方直喘气。   就听到外面吴娜说:“我们头......哦,辰姐......刚刚不是一直都和胡总你在一起的吗?莫不是她已经先走了?嗯,应该是,辰姐下班从来都是第一个走的,因为她要赶着回家烧菜给她男朋友吃。”   她从没和人说过她的事情,吴娜她?又怎会有这个想法?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傅歆辰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引起吴娜注意。   “她男朋友?”胡京疑惑的声音。   “记得有次我远远看见她买菜匆匆打车走了,女人买菜还不是做给心爱的人吃。”吴娜是这么认为,见胡京似是很急,她好心提醒:“胡总有急事找辰姐可以打她手机。”   打手机?   正整理衣裳的傅歆辰浑身一个激灵,别响,拜托,千万别响,否则真要穿帮了!   “她的包......在我这,她说来洗手间。”   傅歆辰舒了口气。   听到她包在胡京那儿,雷绪当即沉了脸色。   “我才刚从里面出来,没人呀。”吴娜可以肯定女厕没人。   “那谢谢你,吴小姐,你真是个难得的热心人。”   “胡总客气了。”   他刚刚恰巧有电话进来,难道是那时候两人错开了?她出来找不到他,以为他先走了,所以,就先他离开了?似乎有这可能。   胡京疾风般离开。   一双电眼满含深意,墨色瞳仁直勾勾落到傅歆辰脸上,那眼充满静谧与诡异,扯动下嘴角:“我不同意。”   傅歆辰不解他的意思回望过来。   “我不同意离婚。”   那只不过是母亲单方面的决定,并不能代表他,即便她签了离婚协议书又如何,只要他不点头,她就依然是雷太太,谁也不可更改。    ☆、他是她的谁   银色保时捷在路上疾驰,坐在后座的男人全身戾气,脸色难看至极,再次下了命令:“再快点。”   “雷总,真的不能再快了。”司机阿元适时提醒。   后方没有丝毫回应,但阿元知道他是听见了的,因为,他清晰的听见他重重地喘气声,紧握了拳,过了许久后,才听到他说:“开回去吧。”   他可以不计较她与沈安然之间的‘暧昧’,也可以不在乎那把‘京胡’的突然闯入,他只要她回来。   令他气愤的是,他刚出‘天元’,就看见她上了那个‘京胡’的车,原来那个家伙没有走,一直等着。   听说她晚上在泸州菜馆请企划部那帮旧同事吃饭,从头至尾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邀请他,想着他就觉得窝火。   刚进家门,开灯,习惯性瞥向厨房方向,黑乎乎的,雷绪长叹一声,关上了门。才刚一动,脚下滚圆滚圆的‘雪球’咬住他的裤脚不放,两条毛茸茸的后腿直立起来,前爪舞动,‘唔唔’地叫着。   “别闹。”   雷绪才刚动,那小嘴就衔住他裤管。   “球球——”   雷绪皱眉,拖长了音。‘球球’不听他的,依旧撕咬着他的裤管,无法,雷绪弯腰,将‘球球’拎起,圆呼呼的脑袋靠在他手臂上,开心的一个劲在他胸前蹭着。   瞧着这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雷绪终于笑了,抚了抚‘球球’柔软的毛发,轻问:“饿了?”   “唔唔——”   给水晶盘里盛了些狗粮,‘球球’似乎是真饿了,欢喜的一头扎进水晶盘衔了一块趴在桌上美美的吃了起来,还不时发出“唔唔”得意撒欢声。   ‘球球’是他那天特别去买给她的,因为,他记得她似乎很喜欢松狮犬,所以,他买了这只松狮犬准备送给她。   她说要辞职,他没有反对。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她辞职以后她就安心呆在家里,可又担心她一个人会寂寞,他便去买了这只纯白色松狮犬给她解闷。   联想她看到‘球球’时的惊喜表情,他一个没忍住就打了电话过去,明知道她那时候还在睡觉,可他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早上趁她熟睡的时候,他恶作剧将她的手机来电铃声换成‘八戒背媳妇’,还偷偷拍了张照片,当时她小猫一般蜷缩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下巴,他只要低头就能亲到那张柔嫩的唇,她的甜蜜令他又是一阵悸动。   电话很久才接通,她非但将他大骂一通,还挂断了他的电话,手机也直接关机。他不明白了,不就换了她的手机铃音,拍了张照片嘛,至于发这大脾气,真是小气的女人。   接着母亲的第二通电话进来了,和第一通电话一样,母亲要他赶紧回家一趟。   说心里话,他这时候不想见母亲。母亲要他回家无非就为一件事,那就是要他赶紧终止和她的这段婚姻。为了这个,母亲没少找他谈话,可他就是不理,以致回国大半年了,他和她一直维持着婚姻关系,他觉得这样就很好,真的没有必要,可母亲不这么想。   实在推脱不过,他只得抱着‘球球’去见母亲,他没有想到母亲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快到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本来等你回国就要把这事给了结,又怕你一时半刻难以适应,所以不得不一拖再拖,好在,她也算是个明白人,我很欣慰。”她已经想好了,只要儿子签字,她就立马着手操办他的婚事。   “妈,没看我正忙着呢嘛,您叫我回来到底想说什么?”怀里的‘球球’太小,有些认生,总是‘唔唔’叫个不停,叫的他一阵心烦意乱。   “她已经签字,正好,你也一并把字签了,这一页就算彻底揭过去了。”母亲将签有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揉了揉眼睛,没错,是她的笔迹。   揭过去?   又不是翻书,哪能那么容易说翻过去就翻过去了,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女人,她是他合法的妻子,虽然他们的开始有些荒唐可笑,可他相信四年的朝夕相伴,她不可能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始乱终弃的事情,他做不来。   可她居然签了字。   她为什么要签字?   究竟是她自愿,还是母亲给她施加压力,他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是他的疏忽,今天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他本以为他只要装作若无其事,他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过下去,然而,事情总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见他没动静,母亲在一旁催促:“小绪,你看你们一起生活了四年,她对你还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说签就签了,像这样无情的女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你也快些签了,咱们也好另做打算,过了今年你可都三十了,妈还等着抱孙子呢,像你这年纪,孩子早都能满地爬了,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你真是要急死妈妈,早知道她这么不识抬举,当初说什么,妈也不会给你找这样的人家......”   至于母亲后面都说了些什么,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思维早都乱了,唯一清醒的是,她要和他离婚!   她怎么可以签字?   手指收紧,协议书皱成一团,母亲忙抢了过去,“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当心点。”若是被他给损坏,她不是又得腆着老脸去见一个小辈儿,她袁兰萍丢不起这老脸。   转身,他红了眼睛,“妈,算我求您了成不?您就别一天到晚跟着添乱了,这字,我不会签。”说完,甩头就走,任母亲在身后如何唤他,他都雷打不动,不予回应。   他要回去问她,问她为什么要签字,为什么要离婚,他不想相信她真就这样放弃了他们的婚姻,放弃他。   进门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早都被雨淋透了,他几乎是带跑冲上楼,卧室,没人,浴室,还是没人。   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她一定在厨房,心里这么想着,他抬腿又给楼下跑。   令他失望的是,厨房依然没人。   这个点,她会去哪里?难道上班去了?   他的手机响了,以为是她,看也没看,他急急的接了,冲着电话吼道:“不好好在家睡觉,大雨天的你跑哪儿去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接通,被他焦急且质问的语气给吓着了,说话有些底气不足,“雷,雷总,我刚......刚从职工餐厅回来,有个事想向您汇报下。”   是人事部经理,不是她。   “说。”   简单的一个字,听得出来他此刻心情很不好。   人事部经理也不傻,直接说:“企划部傅主管刚刚辞职了,我已经安排企划部的吴娜接替了她。”   “以后像这种人事任免上的小事用不着向我汇报,你做主就行了。”雷绪完全没什么心思听他说。   “是,那不打扰您了。”就要挂断,雷绪却唤住了他,“等等,你刚刚说哪个辞职了?那个主管姓什么来的?”   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   “姓傅,傅歆辰,是原企划部主管,之前她曾是‘铭彦’员工,准确的说应该是上午十点零三分她有发了电邮给我,因为您事先有过交代,只要她辞职,我这边不用考虑,直接批复同意即可。”   “你批准了?”雷绪咬牙。   “是的。”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打过来?自邮件发出到现在两个小时时间里你都在做什么?你早先干什么去了?”   对于雷绪突然爆发的一连串质问,人事部经理无言以对,想了想说,“我有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可是您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   那个时候他在干嘛?他好像在给她忙着挑狗狗,手机恰好留在车里充电。   “雷总,那......”   “人都走了到现在才来汇报,你这人事部经理到底怎当的?现在除了让你说的那个......”   “吴娜。”人事部经理忙报出吴娜。   “......那就让她先暂代傅主管的职务,以观后效。”   暂代?而不是接替!   在人事部经理的讶异声里,雷绪已经挂断,他这时候才想起给她打电话,可电话永远处于关机状态,他一怒下甩了手机,吓得怀里的‘球球’噌的跳下地‘唔唔’叫着满地乱窜。   “别再叫了,信不信我将你丢出去。”雷绪没好气冲着‘球球’低吼。   ‘球球’干脆爬进了没有关严实的鞋柜,雷绪恼了,掳了袖子就过来了,打开鞋柜门,命令道:“出来,别弄脏了鞋......”无意的一瞥,他顿住,属于她的那双粉色史努比拖鞋没有了!而她的其他鞋子也都不见了,唯有他的鞋子擦得铮亮,整整齐齐码放有序。   先辞职,后离婚,依她的脾气,现在该......离家出走!   如是想,雷绪撇下‘球球’不再理会,他又给楼上跑,打开衣帽间的门,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她的衣物,他三步并做一步来到盥洗室,属于她的那些洗漱用品也都一扫而空。   阳台,晾着他的衣物,由内及外,触手一摸尚是湿的,还滴着水滴,她洗衣裳从来都是手洗,从来不用洗衣机,他们家的洗衣机他敢肯定从买回来至今还没用过一回。每次,当她洗完大堆的衣裳,她的掌心总泛着粉粉的红,那是长时间浸泡被洗衣液侵蚀缩水后的迹像,手指皱巴巴的,没有了女孩子应有的滑腻质感。   临走,她再一次给他擦鞋,给他洗衣裳,她对他简直好出太多,而他,又是如何对她的?   刚到法国不久,有一天她直到很晚才回来,而且还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松狮犬,她一直低着头,她说:“我想留下它,可以吗?”   “随便。”他没有反对。   “丢丢,听到了没,你有家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哦。”没想到他会同意,她开心坏了,而他就见不得她高兴,他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令她难堪至极的话:“家里已经有一个玩物,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是的,他当时就是说了这么伤人的话,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隐忍的闪亮水珠,看着她紧咬了嘴唇抱着‘丢丢’可怜兮兮的出了家门,他懊恼的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其实在说了那句伤人的话后,他就后悔了,为什么非要这么针锋相对,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他早就发现她其实不是那种为了出国不惜出卖灵魂以及肉体的那种功利的人,他承认起初是他误会了她,对她有偏见,可他现在知道了,他想和她好好相处,可总事与愿违。   他一直等她到很晚,她才回来,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她哭过了。   “要是真喜欢,就留下好了,反正归你负责,只要你不怕麻烦的话。”道歉的话,他不大会说,但事实上,他妥协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默默进了她的房间,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其实,刚到法国的半年,他们是分房住的,而且他们之间还定有协议,每星期四是他们同房的日子,若遇到特殊情况,比方说,遇到她生理期,可依情况下延到下周五,而今天,恰恰就是周四,是她履行她义务的日子,可她竟然反锁了门,她什么意思?   他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不开是吧,他有的是办法,他回到自己那屋,不大会儿功夫,他推开了窗子,跳进屋内,她的头蒙在被子里,她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进来了,他恶作剧的出其不意一把扯开了她的被子,看见他出现在屋里的那一刹那,她怔住。   “你怎么进来的?”   “这人谁?”他捡起她枕边露出的半张照片,眯起了眼睛。   “还我。”她反应过来,伸手便要抢。   “长得不错嘛,说,这男人谁?”他承认这一刻,他吃味了,而且,相当的浓,原来,她心里还有别人,他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照片还我。”   “还你?好!很好,我还给你!”他三下两下将照片撕得粉碎扔的她满头满脸都是。   原以为她会哭会闹,谁知,她什么也没说,只冷冷盯着他看了半晌,他得意扬了扬脖子,他想他一定是疯了,居然和一张破照片较起劲来。   在他讶异的目光里,她抬手一颗颗解着纽扣,然后,她开始一件件脱衣服,闭上眼睛,说:“来吧,今天你可以做两次,我已经订了明早回国的机票,上周欠你的,今天一并还了。”   “我没你那么贱!”狠狠扔下句话,嫌恶的一把推开她,他转身开门出去,门甩的很大声。   他们可是注册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她当他们是什么关系?妓~女与嫖~客?   是的,他们从来都没有认真看待过这个问题,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懵懂,他到底是她的谁?   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雷绪觉得整颗心空荡荡的,像是掉了什么东西,他从来不让自己回忆当初,因为,每一点,每一滴,都是他对她的伤害,他深深感觉到了痛。    ☆、不带这么耍   起床的时候,傅歆辰头疼得更加厉害了,昨夜在泸州菜馆请客,她被吴娜强行灌了几杯,本就没什么酒量的她只觉得头疼脑涨,反正就是浑身的不舒坦,可她还是硬撑着去上班。   胡京带给她一个好消息,‘奥美’在本次竞投脱颖而出,中标了。   傅歆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揉了揉太阳穴,愣愣看着胡京。   抬手亮了亮已经事先准备好的合约,胡京微笑点了点头,傅歆辰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与‘天元’的合作成了。   “恭喜。”   “这可全仰仗你的功劳,对了,十点整签约,一会儿咱们一道过去。”   “我也要去?”不就是签约,她去能做什么?   “当然得去,有问题?”   傅歆辰本想推拒,又不好意思说她是因为不想看见某人才不想去,可再一想,似乎完全没那个必要,在公事上他向来分得很清,她摇摇头,“没问题,那成,我和你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会很辛苦,攻不攻得下?”听说那位雷总可是相当挑剔,好在她曾在‘天元’待过,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的,有她坐镇‘奥美’应该不成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傅歆辰涩涩一笑,胡京像是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那好,你先准备准备,一会儿我们就出发了。”   “好。”   适值四月下旬,气温陡然回升,路上又塞车的厉害,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傅歆辰有些昏昏欲睡。   车速慢了下来,约莫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建筑物前方停下,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歆辰。”   “嗯?”傅歆辰惊醒过来。   “到了。”胡京笑看着她。   “哦。”傅歆辰有些抱歉,她居然给睡着了,脸色微红,解开安全带,整了整衣裳,下车。   雷绪的助理陆子鸣早就等候多时,见他们到来,陆子鸣忙迎了上来,“胡总,傅小姐这边请。”   伴着电梯一路上升,傅歆辰的心也直线攀升,胸口闷闷的沉,呼吸有些不顺畅,她干脆闭上眼睛,深呼吸。   “是不是不舒服?”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胡京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事。”傅歆辰无谓笑笑。   陆子鸣投来关注一瞥,傅歆辰微低垂了眼睛,再抬头,情绪已经调整到最佳谈判状态,胡京满意点头。   签约进行的很顺利,两位核心人物郑重握手表示合作愉快,轮到傅歆辰时,她慢了半拍,伸手,两手相握,握着她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然后,松开。   “鉴于傅主管之前走的匆忙,‘天元’这边还有些工作尚未交接清楚,不知道胡总可否通融?”眼眸微紧,男声沉了几分,他话虽是对着胡京说,可眼睛却是看着一脸错愕的傅歆辰。   “雷总严重了,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自然该交接清楚比较好。”胡京点头允诺,对傅歆辰说:“那你就先留下,待交接完我派车过来接你回去。”   傅歆辰心中气愤难平,可当着胡京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刚要点头说好,就听到那位‘电眼’兄再次开了金口。   “胡总可是怕我亏了她不成?怎么说她也曾是我的人,在事情没说清前,她就依然还是我的人,一部车子我还是派得起的。”雷绪一口一个他的人,不禁胡京一愣,甚至于傅歆辰也当即红了脸。   死东西,什么叫她是他的人,会不会说人话?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就......”   “就这么决定了,这边什么时候交接清楚,她什么时候回‘奥美’。”不容胡京再争辩,雷绪丢下句话,嘴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给人的感觉,不近一分,也不远一毫。   胡京不笨,知道她之所以当初离开‘天元’一定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很明显,雷绪今天是故意为之,否则也不会在拍板时指明要她务必一同前往,要不,一切免谈。   ‘奥美’此番中标,与她有莫大的关系,只是,留她一人在这里,他如何能够放心?   “歆辰,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   “子鸣,替我送送胡总。”雷绪下了逐客令,陆子鸣依命送胡京下去。   雷绪松了松领带,解开颈间的两颗扣子,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他走上前,在傅歆辰身侧站定,嘴角微微翘起,却带着一种张弛有度的疏离感,黑眸如寒潭般落到她脸上:“再次见到我,开心吗?”   开心才有鬼!   傅歆辰白他一眼,与他拉开些许距离,“不是说有工作需要交接?”   “你需要交代的何止是工作?”只要想起她签了离婚协议书,冰寒的目光掠过她,俊容霍得一沉。   “你什么意思?”傅歆辰呼吸短促,晶亮的眸子定向会议厅的红豆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雷绪神色缓和了些,嘴角勾起一抹笑,抬脚就向会议室外面走。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一样。”她才不要去他的什么总裁室,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以她对他的熟知,他是个性~需求很强的人,他从来以折腾她为快乐之本。   “你一定是想我换种方式与你交谈喽?我没意见。”来到她身后,雷绪双手放在她肩上,轻按几下后,忽然手臂绕在她胸前,慢慢弯下腰去,双臂环紧,慢慢将她收拢在怀中,压迫气势十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   “你——”傅歆辰输了气势。   跟着他回到他的总裁室,雷绪脱了西装外套随手丢在真皮沙发上,一边按铃:“Daisy,送杯热牛奶进来。”   “是,总裁。”傅歆辰听出是秘书何黛茜,甜美的声音悠悠飘了出来,听的人心中一荡,傅歆辰嗤鼻,哼,大男人喝哪门子的奶,干脆喝死你算了。   不对,他从来都不喝牛奶的,怎么突然就......   瞪了他足有几秒钟,见雷绪走向冰箱,取了一瓶舒达源拧开瓶盖就要喝,傅歆辰条件反射性伸手抓住他手腕,蹙眉喊道:“别喝那个。”他的胃不好,怎能喝冰冻的水?他还想不想活了?   敲门声响过,Daisy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牛奶站在门边。   “总裁,您要的热牛奶。”Daisy温柔浅笑,看到傅歆辰时,她愣了愣,傅歆辰忙收手,面色尴尬至极。   好心情似是被人无端打扰,雷绪皱眉,看也没看Daisy,沉声说:“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   在Daisy的错愕中,雷绪将手中的舒达源放在了一边,自然而然端过Daisy送来的热牛奶,低头,轻抿了一口,不烫,杯子伸了过来。   傅歆辰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盯着他问道,“做什么?”   “喝了它。”雷绪下了命令。   “我不渴。”凭什么他让喝,她就一定得喝,她又不是他的奴仆。   英俊的脸庞有片刻沉凝,嘴角微扬,不疾不徐说:“子鸣说你身体不舒服,听话,喝了。”   陆子鸣这个大嘴巴!   他们的关系,公司里,大概只有陆子鸣知道。   “那个......咱们还是开始工作吧。”她适时岔开话题,雷绪却是不依不饶,“先喝,再谈。”   “我要是不喝呢?”傅歆辰的耐心快被他磨光了。   “那就不谈呗。”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懂?雷绪忍不住轻笑,跟他比耐心,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她耗。   傅歆辰轻闭双眼,她豁出去了,抓过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扬了扬已然空了的杯子,那眼神不无得意。   那双‘电眼’眯了起来,雷绪鼓掌,接着高竖了大拇指,见她嘴角残留有汁液,拇指腹轻轻帮她揩去。   傅歆辰侧首,目光闪烁:“请问雷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雷绪掏出烟,点上后,深吸一口,狭长的凤目晦涩不明,凉薄的唇角在烟雾缭绕中轻勾,他垂下的眼帘缓缓扬起,继而对上她眼中的希冀,“我们从不曾结束,又何来开始,但不知,你所谓的开始又所指何事?”   “雷绪!不带这么耍人的!”傅歆辰语气激动,可坐她对面的男人嘴角却始终噙着抹优雅的笑,他翘起腿,一双‘电眼’透出某种慵懒的蛊惑,冲着她气鼓鼓的脸眨了眨眼,依旧在笑。   掐灭烟头,他拍拍手,轻唤:“球球。”   “唔唔——”   傅歆辰直觉眼前一晃,一团肉呼呼的雪球自卫生间跑了出来,嘣,只一跳,两只前爪搭在他裤管上,‘唔唔’叫着,摇着圆滚滚的屁~股就要爬上他的腿。   大手将‘球球’拎起来,雷绪挑眉:“没礼貌,还不叫人?”   傅歆辰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来了就留个脚印嘛,我怎么遇到的都是比我还懒,全都不爱说话的呢?至少让我知道我的不足也是好的呀? ☆、合伙算计她   似是听懂了主人的意思,‘球球’上奔下窜撒起欢来,突然发现正打量着她的某位女士,‘球球’冲着傅歆辰不甚友好的‘汪汪’吠了两声,傅歆辰的眼睛瞪得愈发圆了。   “坏东西!”傅歆辰和‘球球’大眼瞪小眼,互瞪着彼此。   惹得雷绪大笑。他笑的时候,左边嘴角微微上扬,右边嘴角稍稍下撇,脸部肌肉紧绷,透着股邪气。   “别傻站着,过来呀。”她几时和一条狗认起真来?   许是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球球’身上,傅歆辰很顺从的走了过去,瞅着毛茸茸且肥嘟嘟的小家伙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秀眉攒在了一处,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那圆呼呼胖脑袋,柔软的皮毛摸着舒服极了。   “哪来的?”   “可爱吧。”雷绪神秘一笑,‘呶呶呶’逗‘球球’玩,傅歆辰眯起眼睛,的确是个可爱的小家伙,突然,指尖湿湿的泛着丝凉意,傅歆辰笑弯了唇:“快看,她啃我手指了,不会是饿了吧。”   “有可能。”雷绪点头,玩味的目光瞥了眼傅歆辰,探头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知道她为什么专啃你手指?”   “为什么?”想都没想傅歆辰就问了出来,只听到雷绪似是隐忍了很久的憋笑声:“这都不明白,因为你刚喝了奶,身上有股奶味儿。”   “雷绪你丫臭流~氓!”待发觉他话中意思,傅歆辰当即变了脸色,柳眉倒竖,伸手夺过‘球球’抱着,嘴上骂骂咧咧:“球球,咱不搭理他,他就是个浑~球+变~态。”   雷绪任她骂,他也不还口,起身拿了狗粮过来,两人伺候‘球球’吃东西,瞧着那小舌头一卷一卷的舔食着食物,傅歆辰单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不时伸手顺顺‘球球’颈窝的毛发,笑道:“好乖。”   “那当然,我挑的嘛。”见第一眼,他就看上了全身雪白的‘球球’,而且还就非她不可。他就知道她见到‘球球’就一定会喜欢,果然物有所值。   都说玩物丧志,只顾着逗‘球球’玩了,俩人起初的不愉快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傅歆辰甚至有一瞬忘了她留在‘天元’的使命。   “她有打针没?”   “打......针?”   “白~痴,就是注射疫苗啊。”   “原来养狗狗还要打针的啊,怎都没人和我说?”见傅歆辰瞪向自己,雷绪邪魅地勾起嘴角,一脸无辜状。   什么都不懂你养的哪门子狗啊?傅歆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没见过这么后知后觉的人,掰着‘球球’嘴细细察看可有溃烂,红斑之类症像,‘球球’不肯配合,‘唔唔’叫着要逃脱她的控制,傅歆辰沉了脸,“别闹,乖乖的啊。”粉唇一张一合,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雷绪觉得口干舌燥,不着痕迹向她身边靠近了些。   完美的侧脸紧贴着她肩头,他将俊脸埋在她颈间,湿热的舌尖在她动脉处轻吻,他清楚她的敏感点,虽然她不说,但每次从她全身咻然僵硬的反应雷绪便可觉察出她的异常。   傅歆辰右手在他腰间毫不客气掐了一把,男人吃痛,微抬起头,温热的舌尖惩罚性裹住她小巧耳垂,浓声说:“不是有你呢嘛,向来都是你主内,我主外,咱们不都一直这样子过的。”   傅歆辰没说话,因为她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辞而别的确是她的不对,可真要面对他,她知道,她说出的话只会更伤人。   拉过她的手贴到他脸上,耷拉着俊脸,可怜巴巴的噘着嘴,整个人凑到她面前,让她瞧得清清楚楚,声音透出隐忍的嘶哑,性感无比:“你不在,我只能天天吃泡面打发日子,你瞧我都饿成皮包骨了。”   抿唇,她叹气,说:“这根本不构成理由。”他有钱有势,试问什么样的美食专家请不动,难道还非她不可?   “抛开以前的是是非非不谈,咱们从头开始好不好。”侧脸在她细滑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他想给自己降火,却不知这番动作令他更为紧绷难受。   她被他抱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他两下,“你别这样,咱们有事说事。”   “好,都听你的,不过,你得先让我亲一下。”环紧的手臂松了下,却并没有放开,他俯□攫住她的唇,渐渐将吻加深,在身体暂时舒缓些后,这才放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他笑意不减。   “你笑什么?”不是有话要对她说?   “你难道不觉得你们很合拍。”‘球球’吃饱了,懒洋洋的趴在傅歆辰怀里睡着了,居然发出细微的鼾声。   傅歆辰刚想反驳,雷绪抬腕看了看表,说:“差不多是时候,走了。”牵过她的手拉她起来,抓起西装外套就给外走。   “嗳,不是说交接工作,你这又要去哪儿?”长睫扑闪了几下,傅歆辰一头雾水,这男人又想搞什么名堂?   “跟我走就是了。”   乘总裁专用电梯下去,车子早已准备就绪,陆子鸣也等候多时,雷绪只问:“都送到了?”   “是,已经在路上,等咱们过去,时间刚刚好。”看看表,陆子鸣敢一百个保证。   陆子鸣开了车门,雷绪却没有上车,他直接走到驾驶座,说:“你和阿元留下。”他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阿元下车,在傅歆辰等人不解的目光里,雷绪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看向尚站在外面的傅歆辰,他催促:“上车。”   银色保时捷绝尘远去,阿元这才回过神来,问陆子鸣:“陆助,我不是就这么光荣的下岗了吧。”   “你想多了。”陆子鸣摇头笑笑,瞧了眼车子消失的方向,转身折回,阿元从身后追了上来,“我怎么觉得雷总不需要我做他的专职司机了。”   “以后像今天这种场合,你最好长些眼力劲。”陆子鸣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至于阿元能否明白只有他自己去参透了。   “陆助,我书读的不多,真的不大明白,你就给我透透吧。”   “阿元,不是我说你,你跟着雷总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几时见过雷总有牵过别的女人手?哪次下班雷总不是急着回‘巴黎枫情’,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阿元似懂非懂。   “哦,你的意思是雷总和傅小姐他们两人那个......”阿元笑的一脸暧昧不明。   “你这脑袋里尽装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雷总心里只有太太一人,你瞧瞧,就你这嘴能吐出象牙来嘛?”陆子鸣真是恨铁不成钢,一个不慎,说走了嘴,他忙掩嘴,左右瞧瞧,好在大厅里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清咳一声,丢给阿元一记白眼,都是这家伙给闹的。   雷总什么时候有了太太?   陆助说的那位太太该不会是傅小姐?阿元这次难得变聪明了,单看陆助那紧张小心的神色就明白他猜对了。   难怪陆助每次见到傅小姐都毕恭毕敬的,原来竟是老板娘来的。   “呵呵,多谢陆助提醒,您别担心,不该咱多说的,咱保证不会向第三人透漏半个字。”   “你明白就好。”   “小弟今日听陆助一番教诲,真是胜读十年书啊。”阿元眼珠子直一转,心如明镜,豁然开朗。   陆子鸣不无有他,看了笑得讳莫如深的阿元一眼,莫非是他看错了,怎么他觉得阿元像是早就有所怀疑,不过是向他验证一下罢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他还是得提醒他,“阿元,咱们同在雷总手下做事,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这该你做的事就尽力做好,不该你问的千万别问,记住,我可是什么都不曾说过。”   “明白,明白。”   难怪每次下班时分雷总都会绕道鲜货中心,而且每次凑巧都能看见傅小姐提着大兜小兜的海鲜吃力的进了邻近地铁站,而雷总每每那个时候总是拧紧了眉毛,似是纠结万分,最后,雷总下车要他自己开车回去,见雷总徒步离开,有几次,他发现雷总似乎也进了地铁站,现在想想,一切也都明了,雷总那都是心疼太太所致。   傅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给雷总当司机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原来她就是他们的老板娘。   看来以后得多长个心眼才行,阿元此刻是这么想的。   傅歆辰如何也没料到雷绪要带她去的地方竟会是金桥公寓。   “刷卡。”雷绪转身,傅歆辰站着没动。   傅歆辰在包包里翻找门卡,找来找去没找着,她只找到电梯卡,不禁皱眉问道:“你到底想干嘛?”他怎么知道她住在金桥公寓?   见有保安向这边过来,雷绪吩咐:“一会儿有快递过来,让他直接送到……6栋32层。”   “32层?”这栋楼每层十户,到底是哪户?   “你没听错,是32层。”看出保安的惊疑,雷绪挑眉:“新来的吧?瞧着面生,上次我来,似乎是大刘值班。”   “是,我今天刚来,那个......大刘是我们保安队长。”   “那就对了,帮忙开下门,我太太出门忘了带卡,这是我的证件,放心,我们不是骗子,我是这里的业主,32层的住户就是我,记住我的名字雷绪,瞧清楚了。”   小保安开了锁,雷绪进去,傅歆辰犹豫着跟上他。到了6栋楼下,傅歆辰刷了卡,两人乘电梯上去。   3210门口,傅歆辰转身,张了张嘴,心里有一万个疑问。   “先进去再说。”明白她此刻的想法,雷绪催促她开门。   熟知他的无赖,傅歆辰可不想再被他耍一回,她姿态强硬,丝毫不让:“说明白了再进去。”   “我说了你就要我......进去?”雷绪笑的邪~肆。   知道他想歪了,傅歆辰气的脸都绿了,将‘球球’塞到他怀里转身开了门,雷绪得意笑笑长腿一迈,跨了进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眉,皱的更深了,他咬了咬牙,拨了通电话出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表哥。”   “你大爷的,你敢拿我开涮?”雷绪火了。   “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大爷不就是你大舅姥爷,姑妈要知道你这样不敬长辈,又得骂你不长进,再说了,人早死多少年了,你嘴上就不能积点德?说,到底咋了?大呼小叫的,张嘴脏话,当着表嫂面,你好歹给人留个好印象是吧。”袁邵齐不误讽刺的笑。   “你就让她住这?你缺不缺德?”那家伙可是足足诳了他三百万,谁知道就给她这小小的一间陋室,住惯了大房子,这巴掌大地儿他看着都嫌闷得慌。   “怎么?嫌小?那就干脆别住。”要不是他机灵帮他看着媳妇儿,谁知道他媳妇这会子在哪儿飘着呢,有他哭的时候。   “你给我等着,我和你的账,没完。”狠狠扔下句话,雷绪挂断,死小子,回头再收拾你。还不待转身,有不明物兜头罩了下来,雷绪出于本能伸手一格:“干嘛打我头?”   “你个大骗子,原来你们合伙起来算计我!”傅歆辰抡起抱枕再次打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漏了一个字,已经修正过来了。 ☆、豪门有煮夫   雷绪点了烟,浓烈的味道被封死在狭小的空间里,傅歆辰扭过头去。雷绪清晰地看见她眼中忿忿难平恼意,他左手夹着烟,懊恼的耙耙头发,歪着脖子瞅她,仍旧是一脸冷漠表情,探出手去想握她的手,她拧身,给他个背,“一边呆着去,我和你没话说。”   “可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雷绪掐了烟,坐过去,握住她手,“我都说了,事先我真不知情,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你住这儿,这都赖邵齐那小子,太缺德了,回头我狠狠收拾他。”   臭小子,这大的房子,偏给她这小小的一间,况他明知道他疯了般满世界找她,他还偏沉得住气就不肯透个风给他。   两天前,邵齐突然找上门来,猜邵齐和他说了什么?邵齐那小子开口就问他是否急需要房子,正好金桥的房子他还没入住,他要是有需要,尽管了开个价,都自己人,一切好商量。   呵,行啊,小子,算计到他头上来了,且不说他盖房子的不缺房子,可关键是邵齐那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他的房子反过来要他再高价买回去,见过没道义的,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   雷绪懒得搭理袁邵齐,继续摆弄他的领带。   “呵呵,表嫂不在,这日子......的确是不怎好过哈。”瞧表哥那黑沉的脸,袁邵齐贼兮兮的笑,高跷二郎腿,弹了弹手指,说,“金桥那套房子......要不你还拿回去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嘛。”   “你和君子那根本就不沾边儿。”雷绪撇嘴。   “君子不君子咱先撇一边,且说这人也不能太念旧,老住一个地儿也不是个事是吧,偶尔呢换个情调什么的似乎也挺不错,念在大家兄弟,一口价,三百万,我也没多要是吧。”再说,表哥也不缺那几个小钱是吧。   啥?三百万!   “嘿,你小子也真敢狮子大张口,我钱多烧的呀!”   雷绪心里正憋着团火,打的领带怎都不满意,他扯开,重新来过,想起之前她在的时候,都是她帮他打领带,哪犯的着自己亲自动手,哎,有老婆的日子那叫一个舒坦,看看现在,这过的什么日子?   “你个混小子,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那事和你脱不了干系。”听说邵齐是和母亲一起去的,要不是念在他也曾有替他们说话,他真想揍扁了他。   哟呵,厉害呀,知道了?他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好在他留有一手,袁邵齐摸摸鼻子,“干我什么事?这年头好人难做哦。”袁邵齐心有戚戚焉。   “你也够得上好人一列,我呸!”雷绪佯啐他一口,转身就走。   “不和你瞎扯了,咱说正经的,就‘罗马假日’咋样?”袁邵齐直述来意,雷绪哼了一声,“你说要就要,你确信你没发烧?”   “住不住随你,反正金桥的房子我是不会住。”那也要他敢住呀,表哥要是知道金桥那里现在住的是谁,还不削了他。   “贪心不足说的大抵就是你这类。”   金桥公寓原本就是母亲给他留做婚房用的,他回国,母亲要他尽快和她办理离婚,他没理会,他这边没动静,金桥的房子也就一直闲置。哪曾想让邵齐那小子给知道了,一个星期前非一个电话过来死乞白赖向他讨了去,说是急用。怎么说,邵齐也是他的亲表弟,这表弟有难处,做表哥的没理由不帮。可这小子也太气人了,才过了没几天,又瞄上他的‘罗马假日’。   “嘿嘿,只要表哥解气,怎么说我都无所谓。”袁邵齐笑的一脸狡黠。   “你说我怎就摊上你这么个活宝!”雷绪自认倒霉。   “谁让表哥你最能干嘛,才不过区区三百万而已,对表哥来说就是小意思,呵呵,不亏,不亏,要不......我也卖表哥一个消息?”   “切,得了吧你。”不趁火打劫他就不错了。   “表哥可有去过金桥?”   “不想我赶你走,有话就直说。”   “姑妈的眼光那就是好,金桥的房子真心是不错的,表哥得空子不妨过去瞧瞧,保不齐表哥会喜欢上那里也不一定。”   “有什么好瞧的?那地儿抬我都不会去。”那是母亲留给她‘标准’儿媳妇的,他才不会去。   “哎呀,去嘛,去嘛,去瞧瞧看,真的很不错的,不但景致好,而且,人也不赖哦,管保表哥喜欢。”表哥对金桥没兴趣,他就不信表哥对住在金桥的那位租客也没兴趣。   “你干嘛非揣度我去金桥?”邵齐到底什么意思?   “你要不去,那你可别后悔我没事先提醒你。”真是迟钝,他都提醒到这份了,咋就不开窍?   “那你倒是去不去?”   “不去。”   “成,爱去不去,当我没说。”反正他的目的达到,消息也带到了,就看表哥自己争不争气了,早晚赖不着他头上。   袁邵齐的话雷绪并没放心上,可临下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就鬼迷心窍去了金桥,适值大刘值班,他出示了证件,说明他是32层业主,大刘告诉他,3210好像前不久刚租出去了,雷绪一脸狐疑,大刘说租客好像是位姓傅的小姐。   一听姓傅,雷绪登时来了精神,邵齐一个劲揣度他过来,这里头一定有猫腻,雷绪让大刘仔细查查,这不查还好,看到租户登记表上她的相片,雷绪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她竟躲这儿,难怪他找不着她。   邵齐那小子,干嘛不明了说,绕这大弯子,他要是没来呢?那岂不是要错过她。   “看,就是她,3210房客。”大刘通过监控录像看到刚回来的傅歆辰,乍见她,雷绪觉得整颗心都在狂跳,有惊喜,有激动,更有想拥抱她的冲动。   “不,她不是房客,她……是我太太。”   大刘惊住。   “辰辰。”雷绪的目光平视前方,他低沉的男声却像是一记闷雷,在她耳边轰鸣炸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她,打也打了,骂也骂过了,她气也该消了吧!   傅歆辰愣住了,根本来不及思索。   凝眸望向雷绪。   雷绪的眼底映出她一张安然素颜,他眼里是满满的欢喜,更多的是期待,他伸手,握住她的,“辰辰,好饿,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此刻的雷绪,他站在傅歆辰面前,活像个讨糖吃而讨不到的大男孩,他俯身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方,哝声问道:“辰辰,什么时候开饭?我已经好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他惶惶然偷看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纠结万分的神情,他忙趁热打铁,弱弱的补上一句:“就是你吃的剩饭......也没关系。”   剩饭?   亏他想得出来,他想吃,她也要愿意给?她从来不是浪费粮食的人。   “哼,我可当不起,您这身子骨那可金贵着呢,若是有个腹泻什么的,我还不得又当骡子又当马的鞍前马后服侍您,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瞧这口气似乎有所松动,雷绪再接再厉,讨好的说,“你知道我一向都不挑嘴的。”只要是她烧的饭,他都美美的吃光光,说着就要翻冰箱,傅歆辰到底是缠不过他,白他一眼,在冰箱里捣腾一番,拿了西红柿和鸡蛋进了厨房。   “嘻嘻,西红柿鸡蛋面我最喜欢了。”雷绪见好就收,忙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掳了袖子就要帮忙打下手,傅歆辰指指门外,“别说这房子是你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我先入住,那就我说了算,你,给我外面呆着去。”   “好,一切都依你。”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老婆的话那就是圣旨,当然得遵从。雷绪嘴上应得欢,可他的脚却没动分毫。他心里高兴啊,他就是想和她待着,就想看着她,看她为他做饭,那也是一件很美好,很享受的事情。   “不是叫你出去待着?”转身,傅歆辰眉心深拧起。   “不出去成不?”雷绪近乎带着商量的口吻,出去不就看不见她了,他才不干,宁可被她骂,他也要待这儿。   “成。”傅歆辰点头,点头,再点头,雷绪歪着脖子瞅了瞅,她到底是高兴他留下还是不高兴啊?那也没必要点这么多下,她头都不晕的呀!   傅歆辰干脆直接无视他,烧水,洗菜,切菜......   看心爱的女人煮饭给自己吃,那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喔,说起来还得感谢他亲爱又敬爱的老丈母娘生出这样贤惠的宝贝给他,说到丈母娘,雷绪想起件事来。   “老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爸爸妈......辰辰......”正说着,就见她手中菜刀一个打滑。   傅歆辰疼的吸气。   雷绪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左手食指血淋淋的刺了他的眼,气鼓鼓的说:“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咱再不做饭,咱天天吃馆子,想吃啥就吃啥,何苦来受这洋罪。”雷绪又是心疼,又是追悔莫及。   正午的阳光沿着百叶窗缝隙照进来,落在傅歆辰长长的睫毛上,睫毛眨了又眨,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雷绪冒着青色胡渣的下巴,心中有股如阳光般温暖的情,泛了出来,她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脸,“说什么傻话呢,女人生来就是下厨房的,只有......”只有男人才是生来的老爷命,这话谁曾说过来的?怎就突然又想到那个人了,傅歆辰闭了闭眼,收回手,拧开水龙头冲了冲,风轻云淡说:“出去等着,很快就好。”   “还做?你瞧你都这样了!”   “又不是很严重,哪个下厨的女人手上没挨过一两下。”他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乖乖待着。”雷绪将她强行拉出厨房安坐在沙发上,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创可贴帮她止血。然后解下她腰间的围裙给自己系上,卷起袖管,郑重宣布:“从今儿起,厨房的活,我全包了。”   在傅歆辰惊诧的目光里,雷绪进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为高干甜宠系列,偶尔也会有小小虐,不过无伤大雅啦。注:男主,女主性格鲜明,个性不会太纯良,情节偶尔会狗血雷人,一点点虐,一点搞笑,一点苦涩,一点甜蜜…… ☆、雷总,挺住哦   夸下海口,势必要身体力行付诸实践,来到厨房,雷绪就后悔了,决胜之道在于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一旦头脑发热,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冰箱里储备的材料能用的雷绪差不多全搬了出来,不是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有这大堆的材料就难不倒他这位万能煮夫。   “砰”的一声,碟碗碎裂的声响传了出来。   “没事,没事,是碟子掉地上了。”雷绪忙解释。   哼,碟子莫非自己长腿跑地上去的?傅歆辰撇嘴,她忍着没有进去,不是她不进去,是他不让她进去,他不是能耐嘛,那她就等着,看他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等了约莫十多分钟,里头反倒没什么大的动静,间或闻到浓重的焦糊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子,这家伙,不会把厨房都给点着了吧?傅歆辰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乃至放任他胡作非为。   傅歆辰喂‘球球’喝了水,抱着‘球球’看了会儿电视,她虽人在客厅,可整颗心都系在厨房那位‘煮夫’身上,这都差不多近半个小时了,咋还没好?傅歆辰实在不能忍受,她悄悄过去,站在门边看着厨房里某位手忙脚乱的男士后背。   傅歆辰垂下眼帘,见他似乎是在斟酌,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放多少盐好呢?”他低头,尝了一口,“呸呸呸”全吐了出来,登时龇牙咧嘴,低低的嘟囔:“太难吃了,为什么她做的那么好吃,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傅歆辰弯起一边唇角,抱臂看着他,冷不丁问道:“几时可以开动?”   傅歆辰是真饿了。   “你来了多久?”被她突来的声音给惊着了,雷绪仓惶转身,不答反问,脚后跟不着痕迹将垃圾篓向隐蔽的角落里踢了踢,确保她不会看到。   “刚来。”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傅歆辰嗅了嗅,伸手开了排气阀,他都不呛的呀?手指在鼻间象征性扇了扇,又问:“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好了。”雷绪干笑着将自己的‘作品’挡在了身后,她见了一定会笑话他的吧,他有些拿不出手。傅歆辰一时好奇心起,探头过来,“做了什么?我瞧瞧。”   “别——”雷绪身子一歪,慌忙用手遮在她眼睛前方,讨好的笑笑,“先别看,呵呵,我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早晚都得下肚。”   这时候想起害羞了,早干嘛去了,不会就不会,趁什么能,口气倒还不小,什么厨房的活他全包了!她还就想瞧瞧他雷大少爷能整出什么花样来。傅歆辰恶趣味舔了舔唇角,凉凉的笑,“西红柿鸡蛋面?”   将案板上的大堆蛋壳一骨碌全拨拉在了垃圾篓,雷绪笑的勉强,一脸防备盯着她,“等会儿就知道了。”傅歆辰只觉得好笑,她想,大概是因为她在这,所以他才会如此的不自在。   “不打扰你,我去外面等。”   “好。”谢天谢地,总算是走了。   雷绪没注意的是,傅歆辰的肩膀有轻微的耸动,那是憋笑的症像。   见她似乎真要出去,雷绪忍不住唤住她,“辰辰。”   以为他要认输,傅歆辰调整好情绪,淡淡问道:“有什么话尽管了问。”   “其实也不是。”   雷绪觉得特别扭。   “不说我走了,真走了啊。”傅歆辰抬脚就要出去,雷绪急了,低低的问了出来:“那个......咱能不能不吃西红柿鸡蛋面,天天吃那个,会腻,要不......咱改吃别的。”只要她出手,那味道别提多美味、可口,可一旦换做他完全就不一样了,看似简单的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一把龙须面下去,面糊了且不说,西红柿还没下锅,鸡蛋恁地半个影子没见着,就整一锅‘黄汤’,瞧着他都倒胃口。   还天天吃?   扯吧,尽情的扯。   傅歆辰姿态悠闲,完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咳了声,一脸的沉凝,她缓缓转身,轻轻点头:“我的标准很低,只要能吃就行。”   “能吃,能吃,这个绝对能吃。”雷绪着实感动,转身,端着小碗就伸了过来,“尝尝看。”   “......荷包蛋?”傅歆辰一脸狐疑歪首打量着碗里的那个东东。   “什么眼神,是煎蛋呀!”雷绪气馁。   “噢,是煎蛋呀。”傅歆辰托长了音,她怎么瞅着特像荷包蛋。   她是没瞧见前面的几只,那叫一个‘包公脸’,简直不成样,好在他已经处理了,被她看见还指不定怎么奚落他。   瞧她一脸探究表情,雷绪到底心虚,笑着扬了扬手,“这个......算是好的了,将就下,一回生,二回熟嘛。”老话不都这样说。   “只有一份?”   哪里是一份,明明是很多份好不好,只是,能吃的就这一份而已,这话雷绪没好意思说出口,他伸出二指,比划了下,“两份,是两份,我的那份我刚刚给吃了。”   明知他扯谎,傅歆辰不想打击他的工作热情,她没有揭破,只点了点头,“嗯,貌似还不错。”   “那是。”雷绪打蛇随棍上,那叫一个得瑟。   “嗳,能吃不?”傅歆辰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一双电眼直盯着她的嘴,雷绪重重吞咽了口唾沫,傅歆辰终于吃完了,抬头对上他黑亮的眸,笑的妩媚:“能,味道不赖,那以后,这厨房的活计就全权归你负责了。”   在雷绪愣怔的目光里,傅歆辰将碗和筷子一并塞到他手里,冷声催促:“干嘛愣着,洗碗呀!”   “啊——”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洗?他完全不会,自打出娘胎他还真就没干过这活。   邵齐那臭小子就知道给他戴高帽,说什么表哥最能干,到底还有他这表哥干不来的事儿。比方说烧饭,洗碗,他就不会。他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要不母亲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给他找个‘陪读’近身伺候他。   都是人生父母养,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她似乎就没有不拿手的。   “忘了说,刚刚有你的快递。”傅歆辰努了努嘴,雷绪循着她所指方向望了过去,瞅着客厅一角,惊得是目瞪口呆:“人呢?”   “走了。”傅歆辰耸耸肩,笑的一脸无辜。   “哪个让走的?”他们走了,谁负责安装?他事先声明,他可不会。   “是我让他们走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成心刁难他,就是想看他出丑,今天已经出过一次丑了,还来?   “你怎不喊我声?”   “喊了,你太专注,没听见而已。”   她有喊?   没有吧,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听到,他耳朵又不背,喊了怎会听不到?   “呵呵,雷总,雷大工程师,请吧。”   傅歆辰招手唤‘球球’,小家伙摆着肥嘟嘟的屁~股就过来了,傅歆辰弯腰抱起,抚着‘球球’颈窝毛发无比同情的看着一脸犯愁的雷绪。   悲剧才刚刚开始,雷总,挺住哦。   “你知道我对机械不在行。”他主修的土木工程,不是机械工程啊,雷绪苦了张脸。   她分明是成心的。   哼,她还就是成心的,刻意的,被压迫了四年的奴隶,翻身了!   “还有啊,那个按摩椅安装图纸不小心被‘球球’咬了个洞,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哈。”   “辰辰——”雷绪脸色变幻,复杂得很,他盯着她,眼神不深,但又稳又准,仿佛能刺透她的所思所想似的。   傅歆辰一脸乐观洒脱之象,勾起嘴角,笑得那叫摄~魂勾~魄,她的声音也低迷了许多,却还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诱人动听,“其实有没有图纸,对雷总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是吧!”   冷然的讥讽,他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仍然表情沉着,保持着平和神色,“我想这点小事我应该还应付得来。”   傅歆辰再次点了点头,“那就好。”   还趁能?   猛然转身,淡淡丢下句话:“我带‘球球’去打针,但愿我回来前你已组装好。”门合上前,傅歆辰留给他一个昂然而去的胜利背影。   盯着合上的门,在她消失在门后的一秒内,雷绪盯着那一堆器械开始发呆。    ☆、偏就不老实   傅歆辰回到金桥公寓已经是傍晚了,瞧着满头大汗尚在忙碌的雷某人,傅歆辰的心情颇有点凝重,她倒了杯水,顺便拧了热毛巾,一并递了过来:“擦把脸,休息下。”   雷绪正忙着调试旋转按摩头,抬眸,扬起半边嘴角,不痛不痒的说:“你帮我。”   这人——   蹬鼻子上脸了还?   傅歆辰张张嘴,几欲想将毛巾就这么拍他脸上,可她到底没能那样做,她不动,他就仰脸等着,固执的可以呀。傅歆辰沉着脸忍气吞声为他擦去额头汗液,紧接着他的嘴也伸了过来,就着杯沿咕嘟咕嘟喝水,很快,杯子见底。   “还要。”舌尖轻抵下嘴角,雷绪的眼神变得暧~昧,他身体几乎全倚在她身上,双手圈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摁揉。   傅歆辰冷漠而疏离的笑,所谓牛饮,说的就是他吧。   “松手。”   雷绪权当没听见,就是没动静。   “不是要喝水?”   雷绪这才不情不愿松手,看着她转身又去给他倒了水,视线随着她移动,眼角忽而邪~佞一挑,嘴角漾起幸福的笑痕。他媳妇那就是好,知冷知热,还知道疼人,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到一个。   “到底还喝不喝了。”杯子送到了嘴边,俊脸上的笑缓缓收回去,墨色的眼眸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柔声说:“天热,你也喝点。”   感觉到他不同往日的温柔,傅歆辰面庞微微泛红,她缓了缓神色,“我不渴,你管了喝吧。”   秀挺鼻头覆了层薄汗,雷绪情不自禁伸手帮她擦拭,这不擦还好,鼻梁上登时多了一道污痕,他有些无措,盯着她的脸愣了足足有几秒,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傅歆辰先是皱眉,接着,瞥见他脏兮兮的双手,美眸圆睁,作势就待发火,那张欠扁的脸上却勾起一抹玩味弧度,他抬起袖子就要给她擦。   “去你的,谁要你的假好心。”他会那般好心才怪。   “刚刚老婆帮老公,现在换老公帮老婆,什么叫假好心,这叫互相关心。”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劈手打落他的手,刚转身,腰部一紧,她被一股强劲力道拖入怀中,他强势的命令:“别乱动啊,再动,我咬你。”雷绪低头,作势待咬。   “你敢!”他敢咬一口,她就敢咬他两口,说干就干,傅歆辰张嘴咬下,雷绪胳臂一抬,只这么轻轻一格,胳臂上多了一排小巧牙印。   “你......”傅歆辰僵住,真是个傻子,居然还有人自动给‘虎口’里送食的,她没想真咬他来的。   “很漂亮嗳,像表盘。”雷绪一脸嬉皮。   傅歆辰自嘲勾起唇瓣。   修长手指抚上她耳朵,玩弄着她的小巧耳垂,低声轻问:“怎不穿耳洞?”说完,在她凌厉的目光下指尖顺着脸廓而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下去,温热掌心贴在他的嘴唇,用力将他别开。   “给我老实点儿。”   才刚气势汹汹警告他,左边脸颊突的一热,雷绪飞快的探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偷香成功,一双电眼继而弯起,略有得色地低声笑个不止,她叫他老实那他就一定得老实,他傻啊!   傅歆辰狠狠剜他一眼,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搭理这厚脸皮的男人。   一簇火苗从右手上方窜出来,隐射出女人阴霾的脸,雷绪点了烟,左手夹着烟,又开始鼓捣他的按摩椅,轻轻吐出口烟圈,他笑了,嘴里叼着烟,拍了拍,大功告成,起身坐了上去,开了电源按钮。   “过来坐,很舒服喔。”雷绪邀请傅歆辰过去和他一起按摩,傅歆辰冷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这男人,他难道都不饿?   狭小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铃音,雷绪过去,在包包里一通翻找摸出手机,瞅了眼来电显,想切断,想想又不妥,他懊恼扬了扬手机,喊道:“老婆,电话。”   “敢嘛乱动我手机。”傅歆辰在围裙擦了把手,走向雷绪。   “谁让他响的特不是时候,扰了人家按摩的大好心情。”破京胡,就知道捣乱,真是讨厌。   接过手机,见是胡京,傅歆辰抱歉笑笑,“喂,胡京,有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问问你那边的工作交接的怎样了?”胡京不无关切询问。   “还好,一切还算顺利。”傅歆辰狠狠瞪了眼正冲她抛媚眼试坐按摩椅的某人,雷绪将身子靠回椅背,嘴角的笑意不减,那模样别提多神气。   舒服吧你,最好舒服死你!神气什么劲儿?傅歆辰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没为难你吧?”凭感觉,雷绪这个人似乎是个并不大好相与的人。   跺向阳台,看着窗外西沉的余晖,傅歆辰摇摇头,“没有。”她说的实情,在公,雷绪从没有为难过她,于私,怎么说呢,就是雷绪缠她缠得紧,让她不得喘息。   扭头望向客厅方向,就见他勾了勾手指要她过去和他一起按摩,傅歆辰扁了扁嘴,不予理睬,鼻子里发出声不屑闷哼,就听到电话那端胡京略带戏谑的声音:“是不是累了,怎听着似乎情绪欠佳?方便的话,晚上一起吃顿便饭。”   傅歆辰刚要接话,客厅里传来一声钝响,傅歆辰再次扭头过去,她握着手机第一个反应就是疾跑向他,电话挂断的同时连她自己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发觉。   此刻的雷绪正脸部朝下爬在地上,而刚组装好的按摩椅正好压在他身上,红外理疗源尚在启动中。   “搞什么鬼?”   他这个样子着实有够滑稽的,傅歆辰哭笑不得,多大人了,还没玩够?她切断电源,吃力的将按摩椅搬开,扶他起来。   “摔着没?”   雷绪不说话,估计是真摔疼了,手捂着腰,裂着嘴好半天没出声,看那一脸痛苦的表情八成是好不到哪里去。   “有没怎样?说话啊你?”   他不动,也不语,傅歆辰有些吃不准,不会是摔傻了吧。   “嗳,到底摔哪儿了?再不说话我可不管你了啊。”傅歆辰是真急了,她还就没见过他这样子。这人一身的臭毛病,眼瞅着奔三的人了还小孩心性,就是玩不够,刚刚还瞧他一脸神气活现的在她面前臭显摆,现在倒好,出洋相了吧。   雷绪揉着腰直哈气,轻轻一笑:“别这么毛躁,夫人息怒,温柔,温柔。”   “温柔个鬼,要温柔和你的宝贝椅子温柔去,按摩都能按趴下,出息了啊!”傅歆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埋怨,更有着心疼,也不知道摔哪儿了,看情形是摔的不轻,装,可劲了装,叫你装腔作势。   “是这里?这里?”她的手在他身上探着,她就是想知道他摔的轻重程度。   “唷......别,别碰那里,痒痒。”雷绪整个人缩做一团,他眯着眼睛,舒服的直哼哼,“嗯,对,就这,对,继续,不要停,再摸摸。”握着她的手伸向自己腰腹间,待傅歆辰反应过来他刚刚用的是‘摸摸’而不是‘揉揉’,她方发觉上了他的当,这个坏东西,又作弄她!   “臭不正经,你给我去死。”   “那怎么行,死了你要当寡妇,那多可怜。”雷绪讨了便宜,心里乐呵。瞧她一脸狐疑的神情,张狂傲不羁的脸,放大,再放大,唇角的弧度张扬:“亲爱的,摸到了吗?”   傅歆辰看着掌心突然多出的‘硬物’,她不解抬眸,“你......什么意思?”   “不长记性。”手指轻敲她额头一记,大手伸过来包握着她的手,说:“还记得之前我说过送你部车子,呶,这就是,宝马3系很适合女人开,就在地下车库,要不要去瞅瞅。”   她眼里闪过刹那的惊愕,只是那么一瞬,她缓缓摇头:“不,我不要,我不需要。”将车匙塞回他手中,她快速转身以平息心中那股突来的悸动,她以为他说着玩,原来他记得,他当真了。   “我没别意思,就是想你上班能方便些。”从身后抱住她,头贴在她颈窝,眼里泛起点点光华,柔和四溢,他感到一波波的温暖从胸口溢出,轻声呢喃:“辰辰,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五点就上传了,居然没显示,jj邪行了感谢阿棠封面支持,谢谢! ☆、叫我雷老虎   轻握住她的腰,将她转了过来,让她和他面对面,他吻着她的额头说:“happy birthday.” 他依旧这么抱着她,两人之间竟无一点空隙,他的气息就充满了她的整个空间。   他说生日快乐。   脸上的血色似乎在瞬间被一抽而空了,惨白如纸。   “怎么了?”雷绪怔了下,黑眸直直盯着她。他不明白他的一句迟来的生日快乐会给她带来这样的反应。   眼睛有些酸,仿佛马上就有眼泪要滚落下来,傅歆辰忙借着抚鬓边的碎发略略低头躲过,忽地轻笑起来,漫不经心说:“是嘛,我都不记得原来今天是我生日。”同时,有晶莹落到地上。   她仿佛入定了般,情不自禁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将手按在了胸口,微微阖上眼——   “你的责任就是给我沈家传承香火,不是叫你给我生个赔钱货!”   那样怨恨的字眼如锥子一样一字一字地刺入她耳膜,宛如滚滚雷霆不断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即便闭上了眼睛,眼前晃动的是父亲盛怒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深恶痛绝,仿佛要置她于死地而后快。   时隔多年,那里的伤痛依旧刻骨铭心,那根芒刺将她所有的执着都一一击碎,令她历历在目。   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乎,可他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击垮了她的全部伪装。   没几个人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而她刻意去忘记,命令自己不去想,不在乎,不过生日她一样活得很好,可她到底还是没能做到,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都期望有人会为她庆祝生日,然而,在她已经逝去的二十六个春秋里,只有两个人记得,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安然,还有一个竟是他,雷绪。   原来,他是知道的!   再抬眸,她紧紧盯住他,眼中掠过了他所看不懂的神色,转瞬归为平静,淡淡说:“请我喝一杯吧。”   这样悲伤的日子,她只觉得孤独,觉得冷,她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证实她真实的存在,她受不了那样的无视,她是一个人,不是空气,她也需要呵护,需要爱,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却什么都不曾得到?   很小的时候,她就读的是寄宿学校,她很少享受家庭的温暖,父疼的母爱对她来说更是天方夜谭,绝无仅有。   每逢生日,她都会期待母亲的生日祝福,哪怕一通电话也好,可她始终没有等到,她不信母亲会忘了她的生日,她打电话过去,母亲只简单问了一句:“可是生活费没有了?”   她突然很想笑,难道她和母亲之间就只能是这样的对话方式?   母亲自和父亲离婚,生她而不肯要她的父亲每月都会支付她一大笔抚养费,只不过她将那笔钱全数捐给了希望工程,她说过,她不会要他一分钱,更不会再认他是父亲。   至于她的学费从来都是她在学校勤工俭学以及那微薄的奖学金得来的,她不要那个人的抚养费,更不会用养父给的生活费,她从小就很独立,她不需要他人的资助,更不需要同情。她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她要让那个人知道她并不比男孩差,她要让那个人为失去她这个女儿而抱憾终身。   可她万万没料到就在她大学毕业典礼那天,她的优秀受到一位特邀嘉宾的特别关注,这位嘉宾不是别人,正是教育局长袁枚,袁局长,也就是后来的雷夫人。   当时,袁局长是和她们院长并肩站在一起,陪同在她们身边的还有学院的领导,轮到她时,系主任向袁局长殷勤介绍,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她什么时候得到系主任这般好评了?袁局长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颔首微笑。   握手,将学位证书颁给她,她深鞠躬。   袁局长看着她,袁局长在笑。   凭感觉袁局长似乎很喜欢她,因为,典礼结束后,袁局长特别要系主任找到她,并且热情邀请她参加她儿子的派对,她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没出席过这样的场合,心里有小小的好奇,不知所措的情形下见系主任向她点头,她不疑有他就点头应了下来。   看似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家庭宴会,但规模却是不小,她细心的发现,今天晚上出席的似乎大多都是她这年纪的大学生,尤其,女生居多,而且全都精心装扮过,巧笑倩兮,妩媚动人,经过特别修饰过的长睫扑扇,翘首四顾,似乎在捕捉着谁的身影。   二楼旋转楼梯一角,有几个大男生居高临下虎视眈眈俯视着客厅里一众佳丽,其中一位向正对着客厅方向正吸烟的某位男子说:“这要放古代,公子游学有书童,小姐出游有丫鬟,到你这反而更出彩,出国留学姑妈还赠你一暖床侍寝丫头,非但学历匹配,模样还得出挑,更重要一点还能入得厨房。瞧那位!”   循着目光,他这才发现母亲今夜似乎特别留意她,几乎整个晚上,母亲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她穿着一件米色连身裙,说真的,她皮肤白皙,那裙子很衬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有青春朝气,一张天热素净面孔不施粉黛,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尤其漂亮。此刻她身上尚系着来不及解下的围裙,只略显紧张的搓着手盯着正在品尝她手艺的母亲,见母亲露出满意微笑,她方腼腆笑笑,他不得不承认,今天晚上这群佳丽中,就她还算入得他的眼,不过......   “嗳,到底咋样?伯母似乎对她很满意。”   “哼,不过是个功利心重的女人罢了!你要,管了拿去。”   母亲不就是想找个人看着他,至于嘛,他不过就是留学,又不会长翅膀飞了,母亲搞这一出又是何必?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没瞧上?那你一晚上干嘛直盯着人家转?”身旁的同伴挑眉。   被同伴戳破,他耙耙头发,不甚在意的说:“哪个瞧她了,我看我妈不行?”   “嘿,太阳打西面出来了,姑妈要知道你这么乖,哪还用得着哥几个在这盯着你。”   “我又不是犯人,犯得着?”母亲也真是的,犯得着大张旗鼓生怕人不知道他要出国似的,再说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下一刻,母亲向他招手,“小绪,过来,妈妈给你介绍下。”   他不情不愿过去,点了下头,痞痞的说:“你好,我就是面前这位罗里吧嗦的女士不成器又不长进又超混蛋的不肖儿子,别客气,叫我雷老虎就行。”   雷......雷老虎?   还有人叫这名的,抬眸,她愣住,怎么会是他!   脸突然就烧的厉害,她低垂了眸。   “你个混小子给我消停会儿,别捣蛋。”袁局长拧起眉毛叱责儿子,继而笑看向她说:“辰辰啊,别听那小子浑说,这是我儿子,雷绪,那帮小子给起了个诨名叫雷老虎,呵呵,听着怪唬人的,其实,他胆儿比蚱蜢还小,逢放炮打雷就给我怀......”   “妈,还有完没完了!”   雷绪不满摇着袁局长手臂,在一个外人面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和人很熟吗?逮啥说啥,搞不好身边就一‘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别听我妈在那瞎掰掰,我是雷老虎没错,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李小环!”   “嗯?我......我不是李小环......我叫傅歆辰,是袁局长邀请我来......”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她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见到生人总有轻微的口吃,再遇他,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隐隐不安,她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她?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离开。   很紧张吗?   矫情!   雷绪不屑问她:“这次去的可是法国,很远的,你可想好了?”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问了这个,他明明是反对母亲的这个安排的,可偏偏却是他自己问出口的。   “法国?不是美国?”她惊住,系主任跟她有说是美国。   袁局长忙插话:“是这样的,你们主任可能听岔了,是法国没错,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给你安排和小绪同一所大学,那样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房子我都给你们找好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搭伙做饭吃。”   谁让她儿子嘴刁,老外的东西就是吃不惯,好在她试过了,这丫头厨艺还不错,就是家庭环境不好,父母离异,又各自再婚,听说她一直就读寄宿学校,而且学习一直不错,还利用课余兼假期打工供自己学杂费用。试问她的小绪哪经过这些,和她比起来,小绪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被人小心呵护,照目前形势来看,她确实是‘陪读’不二人选。   “我明说了吧,就是给我当‘陪读’,‘陪读’你懂吧。”雷绪直入重点。   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微微点头,说了一个字:“懂。”   她理解的‘陪读’和雷绪说的‘陪读’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的父母别说是陪她读书,就是身为父母应有的关爱都不曾有过,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在他面前,她感到深深的自卑。   对于‘陪读’这个新潮的解释她自然是不曾深究过,她一直很忙,她的朋友很少,也没人愿意和她这大忙人交流‘陪读’的更深一层意思,所以,她真的不知道,也不会懂。   “辰辰,你能否考虑和小绪一道去法国?要不回去后你再问问你家里人意见。”袁局长小心翼翼试探,明知道她家里人不会在乎她,但她还是想买一份保险,她可不想日后落人口实。   以为她会犹豫,谁知她痛快的点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我现在就可以答复您,我愿意。”   不止雷绪呆住,袁局长略愣了愣,终于展开笑颜,拉着她的手欢喜的说:“是个痛快的孩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具体事宜你们冯主任会和你谈,来,吃点水果,别客气。”   其实,她回去后有回家,她有征询母亲的意见,可当时母亲是怎么回答她的?   母亲嘲讽的笑了:“很好,翅膀硬了,学会飞了,而且还是展翅高飞,但愿你别摔的太重!”   她回:“即便折翼摔死,我也不会和你哭一声。”   “到底是沈铭彦的种,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一辈子混迹在女人窝里,偷~女人,养~女人,玩~女人,他沈铭彦想不到吧,他的女儿也会当婊~子,也会有被人包养的一天,这叫什么,这就叫现世报!”   母亲恶毒的话语在耳边肆~虐叫嚣,她明白母亲对父亲的恨,更明白母亲对她深深的怨念!   如果她是个男孩,母亲就可以保住她沈太太的地位屹立不倒,可正因为她是个女孩,而且还闯了大祸,母亲才会受制于父亲被迫离婚。在母亲的眼里,她就是她的克星,她一切的不幸都是缘于她这个‘赔钱货’女儿!   和母亲不愉快的会晤促使她以迅雷之势很快和雷绪注册领了证,然后义无反顾跟着他去了法国,她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很想有个家,是的,只想有个家,就这么纯粹。可是四年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   对上他那幽邃如夜空般深广的眸子,此时她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如冰雪般的冷,他甚至感觉到了她些微的恨意。   醇香的轩尼诗顺着高脚杯打着旋儿,琥珀色的液体带着独特的焦糖香味和复杂的果香,特别香醇细腻,纤细手指擒握着高脚杯,微微倾斜后,仰脖一饮而尽。   没有经过比兑的酒,烈的令她微微拧起眉头,伸手,她又要倒杯,他按住她的手,皱眉说:“可以了,再喝就真醉了。”   她摆摆手,痛苦地抱着头,过了许久,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波澜不兴中带着某种挣扎以及迷茫:“不是说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可我疯狂了这么久为何上帝还不把我毁掉!”   “笨蛋,那是因为上帝早就不可抑止的爱上了她,又怎会舍得真心毁了她。”   起身抱她离开,她的眼睛始终紧紧闭着,牙齿咬的很紧。   他怎么可以就那样死了?安然说他被确诊为肝癌末期,入院期间他一直念着她,可她到了没有赶上见他最后一面,原来最狠绝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她!   低头,薄唇在她脸上细细吻着,咸涩的味道透过薄唇直渗入心脏,看到她这副痛苦的样子,他其实比她更痛,可他放不了手,明知道她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他还是无法对她放手。    ☆、为悦己者容   这夜,傅歆辰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小时候。   似乎是元宵佳节,他驮着她陪在母亲身边,他们一家三口赏花灯,她叫着喊着要那盏莲灯,母亲说,“歆儿乖,那个不能拿,那是供游人观赏的。”她不干,她就是要莲灯。   为了哄她高兴,他买了糖人给她,她终于笑了。   母亲看着他,无奈叹气:“良壁,你也太宠着她了些,这样子下去可是会宠坏她的。”   “小孩子嘛。”他宠溺笑笑,带着她去看烟花。   那时候的时光,多美呵。   她喜欢看他脸上干净而明朗的笑,她更喜欢他帮她辅导功课时专注的表情,她也喜欢照相时双臂圈着他的脖子耍赖撒娇,她真的好喜欢他,非常喜欢。   可他现在却不怎么陪她玩了,因为她有了弟弟,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弟弟身上,他渐渐疏远了她。   她觉得有必要告诉他知道,那天她很早就放学回家了,知道母亲晚上值班,她跑到母亲卧室,在梳妆台边坐下,扯开束发的橡皮筋,自然卷的黑发瀑布般披泻而下,她承继了母亲的美貌,小小年纪的她比同龄孩子早熟,她出落的愈加漂亮,甚至犹胜母亲的美。   她开始给脸上涂粉,描眉,画眼线,还抹了时下流行的朱红唇膏,抿抿嘴唇,放眼望去,镜子里登时出现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且妖娆又妩媚的女妖精!   这是她?   好恐怖!不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要化妆,脸白花花的和女鬼有什么区别?真是搞不懂。   但是,只要是男人似乎都喜欢女人化妆后的那张脸,那个人如此,他,亦如是。   不过,母亲不同,母亲以前几乎是不化妆的,自打生了弟弟后,母亲才开始化妆,而且是比较适合母亲的那种浅妆,据说女人年过四十不自信才会化妆,大概母亲也不例外,因为她总会在他脸上看到赞赏以及仰慕笑容。   不是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今天,她也要为他装扮一回,要他永远记住属于她的美丽。她甚至偷穿了母亲最喜欢的裙子,学着母亲站在窗边翘首以待,直到他踩着脚踏车进了院子。   “牧茵。”他唤‘她’,不,确切的说,他是在唤母亲,母亲的名字便是唤作:牧茵。   她突然好紧张,他回来了。   “不是说晚上加班,怎么这早就回来了?”他过来,顺势揽着她的腰,嘴唇贴在她颈窝,语声暧昧:“孩子们还没下学,打扮这么漂亮可是在等我?”   谁说她没回来,她不就在他面前?他难道看不见她为他精心装扮过?   “今天方便吗?我想要。”他的声音不同以往的沙哑。   她不敢出声,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后悔化妆,更后悔偷穿了母亲的裙子,他好像把她当做母亲了。   不,她不要做母亲的影子,她要做回自己,她必须要他清楚知道他现在抱着的人是谁?   “怎么了?”他啃咬着她的耳朵,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他的身体在持续升温,她的腿抖得厉害,她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其实,不用化妆你也依旧美丽,你永远都是我最珍视的宝贝。”他的手由腰间向上滑去,她本能拧身躲过,他愣了下,“牧茵?”   “不要叫我牧茵,我不是妈妈,不是她!”骗子,他说过她才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怎么又变成母亲了?她恨恨转过身来,一双大大的熊猫眼直盯着他,“良壁,你瞧清楚了,是我,歆儿。”   “歆儿?怎么会......是你!”他震惊后退。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良壁,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你其实也很喜欢我的对不对?”她近前一步欺近他,她就是要他看得更清楚些,她不是妈妈。   “胡闹,谁准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显然是动怒了,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他额角凸起的血管一跳一跳,她还从没见过他动气的样子,看来她的确是惊吓到了他,早知道就不该化妆,一定是她画的太难看,所以他才会是这个反应。   “良壁,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嘛,你吓到我了。”鲜红的嘴巴只一瘪,她的眼泪下来了,她觉得委屈,他居然凶她,他从来没有对她吼过,他今天是怎么了?她像往常一样哭着就要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可是他却扯着她进了洗手间,开了水龙头就要为她冲洗,她挣扎,喊叫:“我不要洗,我是打扮给你看的,我要你记住我的美丽。”   “美丽?屁大点孩子你懂得什么是美?你简直美丑不分,你整这花里胡哨的给谁看?我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说着就将水淋了她满头满脸都是。   “良壁,你放开我,我不要洗脸,我没有给别人看,我都是扮给你看的,良壁——”   给她洗脸的手僵住,他颤着声问:“歆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以为他没听清,她又唤了声:“良壁啊。”   “放肆!我是你爸爸!爸爸的名字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叫的?”他拔高了声,高高扬起的手久久没有落下。难道真的是他太过宠她,纵着她了?看来牧茵当初是对的,他的确是把她给宠坏了。   “我才不要叫你爸爸,我就要叫你良壁,良壁。傅良壁,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喜欢你。”见他对妈妈好,她都嫉妒的要命,他只能对她一个人好。   “你......你说什么?”他的脸整个都绿了。   “我说我要你像对妈妈那样对我,良壁,抱抱我,自从有了弟弟后,你都不理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的。”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着他,学着电视里那些人的样子,踮起脚尖,涂了唇膏的红唇就要给他嘴上咬上去,他侧脸嫌恶避开,她的嘴唇擦到他脸上,登时就多了一个嘴唇印子。   “爸爸,姐姐,你们在玩打水仗吗?”弟弟的声音突兀的在两人身后响起。   “妈妈,我也要玩打水仗。”弟弟站在门边,他看看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姐姐,还有一脸狼狈的爸爸,然后,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妈妈,伸手要抱抱:“妈妈也一起玩吧。”   母亲二话不说,拽过弟弟扭头就走,他急了,忙推开她追了上去,“牧茵,不是你看到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他一边解释,一边擦着脸上的口红印子。   “你不用解释,我都看见了,也全听见了,你们......好样儿的,啊?”母亲咬牙切齿的声音近乎挤出齿缝,充~血的眼睛在瞥向她的时候,那眼睛里似是藏着刀子,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千不该万不该,我当初我真不该生下你这妖~孽!”在她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母亲狠狠的霍了她一记耳光,左脸上火辣辣的疼,木木的钝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是她的母亲?   就在母亲第二掌要落下的时候,他抓住了母亲的手,“牧茵你疯了,歆儿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不过是缺少父爱罢了,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傅良壁,她是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母亲悲痛欲绝的声声控诉,他张口结舌,有口难辩。   “牧茵,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样......”   “那你还想到什么样子?你告诉我?”母亲不容他辩驳怒声打断他,“她才只有十三岁,傅良壁,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这叫乱~伦啊!”   “牧茵......”他默然以对。   “你别怪他,和良壁没关系,是我勾~引的他,我喜欢他!”   “下~贱~胚子!”母亲出手毫不容情,在他尚不及阻拦下,母亲操起洗手台上的湿毛巾就抽了过来,她的脸上登时又多了一道红痕,这次比刚才那一掌要狠得多,可见母亲是真的给她气疯了,任他怎么劝都不管用,母亲疯了一样拿着毛巾抽打着她,她当时想,就这样打死她算了,早在原先那个家的时候,她早就不想活了。   是他,让她再次看到了希望。   她真的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母亲至于下这等狠手给死里打她。如果她当时真正明白‘勾~引’一词的含义估计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说出口的,可她只有十三岁,什么也不懂,她却说了令母亲深恶痛绝的字眼。   “牧茵,都怪我,是我这个当爸爸的疏忽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有气就冲我来吧,孩子还小,别拿孩子置气。”   “这个家没法过了。”母亲终于停了,她双手捂脸,大放悲声。   这个价她显然是没法待下去了,就在第二天,她被母亲送至了寄宿学校,从此,她和母亲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而曾遭受过一次婚姻失败的母亲对他更是防微杜渐,看的越发紧了。   听说,母亲甚至跑到他医院办公室和他大闹了一场,原因是有位好心的护士帮他多带了份早餐,被身为护士长的母亲恰巧撞见,母亲对那护士大打出手,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和母亲吵了起来。   听说他和母亲是昔日同窗,又是同事,他暗恋母亲多年,母亲却嫁给了那个人,而他一直单身,后来母亲和那个人离婚,他的痴心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婚后他对母亲非常好,两人一直很恩爱,除了那次,这一次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不睦。   都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一次,再再一次,这话果然不假,这些年,他们似乎一直没有停止过争吵。   这些都是缘于她,母亲有句话说对了,她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妖孽!   傅歆辰哭了起来,她在雷绪怀里抽泣,她不要自己醒过来,至少在梦里面,她能看清最真实的自己,她想她真的是疯了才会对自己的养父产生那样的想法。   在爱情没开始以前,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会那样地依恋一个人。在爱情没有结束以前,她永远也想不到,那样的依恋竟然随着时间的消逝也会消失。在爱情被忘却以前,她更想不到,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只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在爱情重新开始以前,她却是难以想象,她还能再一次找到那样的爱情。   雷夫人没有错,像她这样的女人的的确确配不上他。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傅歆辰终于止了哭声。   痛哭过后,人似乎也放松了许多,她搓了搓脸,开门,下车。   “辰辰,我......”车窗落下,雷绪欲言又止。   转身,她冲着他笑笑:“谢谢你请我喝酒,你的好我会记住,今天......我很开心。”打开手袋,将钥匙抛给他:“‘球球’我留下了,至于这个,你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修长好看的五指收紧,冲着她的背影,扬声高喊:“我不会就这么放弃。”    ☆、傅氏姊妹花   等了大约十多分钟,约她的人还没到。   要了杯水,百无聊赖,傅歆辰把玩着手机,猛然瞥见一条未读短信,查阅,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回拨过去,刚一动,面前光影晃动,有人在对面位子坐下。   “等很久了?嗨,路上塞车的厉害。”傅蕾略感抱歉,拢了拢长发。   “反正也是闲着,我来也没一会儿。”现在回电话过去似乎也很不礼貌,傅歆辰将手机收起,招手叫了服务生:“麻烦给这位小姐杯绿茶,谢谢。”   “原来你还记得我喜喝绿茶,以为你早忘了呢。”傅蕾不忘打趣她。   傅歆辰笑笑,也不说话。   要细究起来,傅歆辰还得管傅蕾叫声堂姐,而傅歆辰的这位堂姐也就比傅歆辰大两天而已,偏巧傅歆辰这人又嘴上硬气的很,那声姐,傅歆辰好赖就是叫不出口,再加之她又非是傅良壁嫡亲女儿,所以,也就没人规定她非叫傅蕾声大姐不可。   那时候傅歆辰一直都是傅蕾傅蕾的叫,傅蕾也不恼,随了她叫,傅蕾本就没指望傅歆辰会尊她声姐,傅蕾缺得是能和她玩得来的伙伴,对于傅蕾来说那是不缺妹妹的,光是二叔家那两朵双生花傅蔓和傅菁,就已经都够傅蕾应付的了。   “小蔓和小菁今年大四了吧?”傅歆辰问,嘴上笑着。   “呵呵,那俩丫头,亏得你没见着。”说起两位小妹,傅蕾那是直摇头,她笑的宠溺,喝了口绿茶,接着说:“那俩疯丫头简直就是掣肘二叔的命脉,恁二叔二婶拿她俩那是一点招没有!”   知道那俩妮子打小就淘气,许久未见,傅歆辰亦来了兴趣,只等着傅蕾下文。   “大学里有男生追求小蔓,小蔓性格内向,不冷不热就这么吊着人家,那男生也是个痴情种,还就死缠烂打紧追不放,嘿,你猜怎么的,你说小菁那丫头混不混,也不知道怎就给她知道了,整日里冒名小蔓去和那男生约会,那小子也是,和小蔓处了那许久,愣是没发现此‘小蔓’非彼‘小蔓’,爱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还非小蔓不娶,直到小蔓无意间撞到他和小菁,假小蔓才露出原形,呵呵,你说这俩丫头闹的。”   “小菁怎还老样子?小蔓难道一点都不生气?”二伯家那俩姊妹花一个好静,一个好动,身为妹妹的傅菁没少欺负姐姐傅蔓,这事傅歆辰早知道的。   “能不生气?可生气又能怎样?小菁就这德性,现在俩姐妹都甘愿退出,可真难为了那小子,两个都喜欢,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小蔓还是小菁?”   “呵,也是,当局者迷嘛。”话出口,傅歆辰微怔,她不也如此,心里明明放不下雷绪,却不得不狠心将他推离自己。   “怎么了?”发现她的异样,傅蕾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突然想到些事情。”傅歆辰冲傅蕾笑了笑,开门见山问道:“小蔓都谈了朋友,那么身为大姐的你呢?你的那位中校团长到底怎么打算的?”   “他什么打算我哪能知道?”傅蕾嘴里嘟囔:“唉,先别说我,那个......他对你好吗?”傅歆辰四年前结婚的事情傅蕾是知道的,当时她还劝她要想清楚,可那时候的傅歆辰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了,她铁了心要走,即便代价惨痛,她也无所谓。   “我们正协议离婚。”   “离婚?”傅蕾显然是没有想到傅歆辰会这样回答,正喝绿茶的傅蕾给呛到了,她咳了两声,气愤难平:“是不是那家伙先提出的?始乱终弃的家伙,告诉我那家伙名字,看我不削了他!”   她早就劝她别跟那个人走,她偏不听,现在落得这样惨淡下场。   傅歆辰摇头,“不,不是他,与他没关系,是我,是我提出的离婚。”   她想过一万种离婚的理由,却没想到他居然会不同意,这也是她所没料到的,当初都约定好了的,可他反悔了。那会儿他还对她说,他不会放弃。   对于傅蕾的抱打不平,傅歆辰很是感动,她也知道凭着傅蕾的本事想找出个人来并非难事,可她不想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论是对雷家,还是对他,那都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你傻啊,为什么离婚?”难道她想重蹈她母亲当年的覆辙?对于傅歆辰的这个举措,傅蕾是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从小就很独立,可婚姻大事非是儿戏,既然已经成家那就好好过,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这也太不像话了。”   “你说的那些我都懂,就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当初干嘛在一起?早干嘛去了?”傅蕾的脾气上来了,脸都气红了,胸口闷的难受,她都想掀桌子了。   “关键......他们家......门槛高,还有......我自身也是......劣迹般般,再说婚姻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它关乎两个家庭。”   “他家到底什么背景?门槛再高还能高出天去?”她还偏就不信那个邪,早晚给她找出欺负歆辰的坏家伙。   “蕾蕾,你别问了,我真的无所谓的,不就是离婚,天下离婚的人多了去,像我妈当初不也......”她适时止住,怎么就提到了母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歆辰,你还是太善良了,那家人就是瞧你好欺负当初才会选择你,我知道你不想我知道那个人谁,你无非是怕我给他找麻烦,可我必须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我们傅家的一份子,就凭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   傅蕾拿出手机熟稔的摁了一通号码出去,傅歆辰急了,伸手就要抢傅蕾手机,一脸焦虑:“蕾蕾,你干嘛?你给谁打电话?”   “这事交给我,你别管。”傅蕾信心满满打包票。   “傅蕾,你能不能别插手这事儿,算我求你了成不?”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许我出头?”傅蕾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两人都没发觉电话何时已经接通,就听到沉稳的男声透过电波传了过来:“你要给谁出头?呵,能耐啊!说,这晚了,你和谁一起?”   “你别管我和谁在一起,赶紧了给我找个人出来,大爷的,敢欺负到我们家人头上,太可恶了,看我不扒了他皮。”   “哪个倒霉蛋又招惹你了,至于发这大火气?”男人轻笑了声,语声柔和了许多。   “就是那个......”差点忘了,她就是想知道那人是谁,搞了半天人名字还是不知道,看着对面一脸无奈的傅歆辰,傅蕾直拍桌子,“快点啊,告我那人谁,要不,你透个姓也行啊?”   “你别瞎忙活了,我是不会说的。”   “蕾蕾。”听声,似乎是位女士,男人轻唤。   “你......笨蛋!”傅蕾狠瞪了傅歆辰一眼。   “骂谁笨蛋呢?”男人的声音透着不满。   “你急个什么劲儿,又不是指你。”想到某人此刻一副臭脸紧绷的样子,傅蕾摸摸鼻子,那股无名邪火登时就降了下来。   “最好不是骂我。”   “骂了你又怎样?哼——”傅蕾撇嘴。   “嗳?现在的确是不能怎样?不过......”男人拖长了音,顿了顿,他幽幽说:“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   “讨厌鬼!”说完就要挂,那边却似乎并不急,慢条斯理问道:“不是要我帮你查个人,说,他什么人?准保你回来前给你绝对第一手资料。”   瞥见坐她对面的人一脸懊悔模样,傅蕾摆摆手,“唉,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瞎操的哪门子心啊,算了算了,你那破事我也懒得管。你忙你的先,我还有正经事没办,先这样了啊。”最后一句是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的,不待那人说话,傅蕾已经挂断。   “出了什么事?”傅歆辰这才想起傅蕾约她出来似乎是有事情要谈,傅蕾貌似十分为难,想了想说,“英辰生病入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有句话说对了,看文不收文,不打分的都是耍流~氓~~~ ☆、她被抛弃了   见她一脸惊诧,傅蕾抹了抹潮湿的眼角,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难道之前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傅歆辰颤着眼眸看着傅蕾,手指扣紧了掌心,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稳住自己不致倒下去,哑着声问:“英辰他......”   喑哑的嗓音低低吐出两字:“血癌。”   怎么会?   傅歆辰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身体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头上涌去,眼前一片空茫,只觉得天地一阵旋转,腿脚虚浮,没有了一点力气。   “因为是初次发病,又发现的及时,爸爸已经联系了血液病的相关权威专家,说是只要找到与英辰相匹配的骨髓就会马上安排手术。”   半晌,她只呆呆问了一句:“医生是说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英辰就能得救是吗?”   “大抵是这意思。”傅蕾点头,看着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傅歆辰,傅蕾强抑制着悲痛,说:“小叔自己虽说也是医生,可他主治心外科,对于血液病,也是有心无力,束手无策,一夜间头发全都愁白了,小婶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歆辰,我不知道你和小婶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误会,可她到底是你的妈妈,你难道真打算永远不回那个家,永远不再见你的妈妈?”   她倒是常念着她的母亲,可母亲却未必肯见她,她明白母亲对她的恨,英辰病了,母亲居然都不肯告诉她。   尖利的指甲刺入皮肤,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因为此刻,她的心,更痛。   “谢谢你告诉我,抽空子我会去看英辰。”   “歆辰,你......”傅蕾一脸愕然,面前那张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此刻一脸淡然。   “你难道不打算和我回家?”   “家?呵呵,我从来都不曾真正有过家,又何来家一说?”傅歆辰喃喃低语,自嘲曼笑。   早在母亲强制送她去寄宿学校那天始,她就再也没有家了。她知道母亲是在提防她,将她撵出家门,彻底杜绝她再见他,在母亲眼里,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又下~贱的坏女孩。   傅蕾眼底蕴含怒意,一把火,烧得整双眸子都亮起来,“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傅歆辰,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当初小叔是怎么待你的,真想不到小叔居然养了只白眼狼!”   傅蕾语气激烈,愤怒透过眉宇间的碰触传到傅歆辰眼里,心,一阵钝痛,闷闷的疼。   抬起头,目光凄楚,泛着酸意,她忍住不让眼里掉下来,狠下心肠:“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只没有心的白眼狼。”   “你?”傅蕾气得双唇哆嗦,无力地垮下双肩,她还是不相信她会是那种人,她真的无法相信,近前,搂着她颤抖的肩,轻声安慰:“歆辰,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要真不在乎就不会听我说这许多,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能苦过小婶吗?怎么说你也是小婶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身为母亲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女儿,这说得过去嘛。”   “她早就不要我这女儿了。”身子仿佛跌入寒潭,开始战栗不止。在她告诉母亲她要结婚的消息时,母亲当时不是不震惊的,寒声说:“你既然已经自作主张答允又何必来告诉我知道,你可是来向我炫耀你攀上高枝?”   对于母亲的冷嘲热讽,心,冰凉冰凉的,她来告诉母亲,无非是想母亲亲口反对,可她等来的是什么?   母亲笑着说了两个字:“恭喜。”   恭喜!   母亲竟然恭喜她!   恭喜她什么?   是恭喜她攀上高枝,还是恭喜她被雷夫人选中,抑或恭喜她麻雀变凤凰一跃而成为了雷家少夫人?   她不相信母亲不懂‘陪读’的真正含义,当系主任将具体事宜说给她听后,她完全傻了,原来‘陪读’是这个意思,同时,她终于明白当时雷绪为什么会问她那句话了,对于‘陪读’,她果然不懂。   母亲的确不在乎她这个女儿,她甚至说了那样令她痛心的话语:“但愿你别摔的太重!”   “即便折翼跌死,我也不会和你哭一声。”   是的,在母亲这番话出口,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她要离开,立刻,马上,哪怕那个人不是雷绪,她同样也会刻不容缓与那个人注册,跟那个人远赴重洋,她只想走的远远的,她再也不要听到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她受不了母亲对她的无视,更受不了母亲恶毒话语,那不是别人,那是生她的母亲。   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子?母亲居然对她用了‘婊~子’,更甚‘包~养’一词也用在了她身上,即便母亲再恨她,试问有哪个母亲会恶语中伤自己的女儿?   可她的母亲的的确确说了这样的话。   她负气甩门而出,母亲狠绝无情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出了这个门,你就不再是我钱牧茵的女儿,你给我记住了,我只生过一个孩子,那就是英辰。”   一个孩子吗?   母亲终究是抛弃了她。   “蕾蕾,你不明白,永远不会明白。”微微蹙起的眉暴露了她的挣扎和踌躇,抱着傅蕾,傅歆辰压抑着不要自己哭出来。   傅蕾眼神淡幽,不语的凝视着傅歆辰,她第一次眼惑了,清秀娟然的眉目间有她不了解的隐情,心头一紧,为自己方才的怒火微有歉意,“歆辰......”傅蕾顿然失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愁绪。   傅蕾的眼里盛满了愕然和讶异,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她,一脸的无奈,抚了抚她的长发,心里渐渐萌生退意。   临走,傅蕾吞吞吐吐说:“你知道的打小我......性子直,刚刚有冲你发火,我向你道歉,那个......英辰在307医院。”   傅歆辰沉默不语,眼光漠然凝着某处。   垂眼间,眸色深深。   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心静如水,可当傅蕾告诉她英辰患了血癌,那种血脉相连的疼痛犹如狂躁的洪涝,翻江倒海,泛滥成灾了。   “英辰——”粉唇缓缓蠕动开合,桀骜不驯的脸上此刻一片神伤,一汪水眸里压抑着极大的痛楚,眼睛酸胀的疼,紧咬着唇,眼角缓缓滑落一颗晶莹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投了出版的那篇,已经重修过,这两日就可上传,喜欢的亲就多多关注红叶的专栏哦 ☆、风情值几何   突然就乌云滚滚了,已是深夜时分,灯火阑珊的街头有个孤单身影伴着狂风正高一脚低一脚游走在街头。许是走的时间久了,高跟鞋磕的脚掌难受,她重重吐出一口酒气,两只脚前后一踢腾,鞋掉了,她也懒得捡,就这么赤着脚踩着盲道,哼着歌子,那抹纤细身影越来越近。   红色宝马车灯闪烁,西装革履的男人斜倚在车身上,指间星火明灭,烟雾缭绕,看见她,他甩了烟头,抬脚重重一捻,迈着长腿过来了。   抚着她双肩,闻到她浑身浊重酒气,低沉的声音里隐含怒气,“刚有和谁一起喝酒?”剑眉方拧起,瞥见她光着的双脚,雷绪强忍着没有发作的怒火终于爆发,“专属司机你不要,鞋也不穿,你到底想怎样?”   雷绪后悔了,那会儿他就不该放她下车,管她谁的电话,他不准就是不准。   “干嘛凶我?”他又不是她的谁?傅歆辰丝毫不惧的瞪了回去。   “傅......雷太太,您可回来了,雷先生等了您一晚上了。”已经过了交班时间,保安队长大刘向他们走了过来。   那又怎样?她又没让他等。   两人此刻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瞪视着彼此,大刘讪讪低头,看见地上躺着的女士手袋,他俯身捡起,擦了擦灰,递了过来。   傅歆辰没有动,她依旧瞪视着雷绪。   大刘有些窘迫。   这时候,修长白皙大手伸了过来,接过大刘递来的手袋,雷绪顺带将车匙一并抛给了大刘,“麻烦帮我把车子开进车库。”   大刘接住,抬头,就见雷绪旁若无人抱着傅歆辰进去,然后大刘听到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再次飘了过来:“谢谢。”很明显,这声谢谢是对大刘说的。   “松手。”   傅歆辰嗓音尖锐,雷绪微眯了眼睛,大刘只结巴着说:“不......不客气,应该的。”   “松手,听到没?我叫你松手啊,雷绪!你给我松手——”傅歆辰在他怀里就是一通挣扎,捶打,雷绪就是不为所动,不徐不疾,步子沉稳。   “松手你不就摔地上了,傻啊你。”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眸深邃且好看,像是海水一般,他的双臂抱的她愈发的紧了,像是抱住了珍爱的宝贝。弯唇痞痞一笑,星眸璀璨生辉:“我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傅歆辰睁着双大眼,水汪汪的,痛哭过后,双眸格外的清澈,明白他是在故意调侃她,她冲他翻了个大白眼,“你才醉鬼!”   “是,我是醉鬼,似乎,醉鬼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醉鬼的哦。”方才有去酒吧喝酒买醉,此刻的傅歆辰又怎会是雷绪的对手,放在往常,两人斗嘴她都不曾胜过,醉酒后更是理不清头绪,她甚至被雷绪给绕了进去,满意点头,“我呢,一般也不和醉鬼见识,明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心中好不得意。   凝望着她白皙泛着潮红的侧脸,他微微笑了出来,进门,抬脚将门踢上,他抱她直接在按摩椅坐了,打了热水帮她洗脚,并跪在她脚边帮她按揉着足心。   一阵难耐的痒痒,傅歆辰瑟缩一团。   见她一直出汗不止,他又打水为她擦脸,见她紧紧皱着眉,五指成梳,慢慢地在她柔顺的黑发里穿梭。傅歆辰几次想避开,可他温柔的触摸,不轻也不重,让人舒服地只想叹气,只觉得神经异常放松。   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她口齿不清呢喃:“赶紧走人,别死皮赖脸等着我赶你啊。”   那只在她秀发上抚摩的手,忽然一点一点的往前,一直到她的太阳穴位置。雷绪也不答腔,两手慢慢的在她穴位上来回摁揉,一圈一圈,带着他特有的温柔。   “唔唔——”‘球球’闻到了他的气息,从洗手间跑了出来,摇着尾巴在他脚边蹭着。   食指轻抚过的神经得到了疏缓,格外放松心情,像是触到异样的电流,直接蹿进心里。傅歆辰眼底闪烁着熠熠光辉,给予评价,“技术不错,值得嘉奖。”   俊逸、飞扬的容颜忽而展现了浓浓笑痕,格外迷人,雷绪微微点了点头,说:“我不要奖励。”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我有什么好,摊上谁,谁倒霉。”傅歆辰依旧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头看他,略带不满的轻柔嗓音甜腻醉人。   那就干脆让他变成那个倒霉蛋好了,他非常愿意当那个倒霉蛋,有了她,他这倒霉蛋不知道多幸福,这话,雷绪没敢说出来。   “嗳,你不会睡着了吧,我可告你,别指望我今晚会收留你,你趁早断了那......”念头两字未及出口,薄唇贴丝和缝严严实实罩了下来,雷绪懒得跟她理论,他用事实说话。   事实证明,口头上的承诺一概做不得数,只有付诸行动才是王道。   喝过酒的女人,相当聒噪,好在她不哭不闹,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服侍她,伺候人的事,他从没干过,伺候喝醉酒的女人,他根本不在行。   傅歆辰果然安静了下来。   飞扬的唇角,淡笑的俊容,让她错愕让她迷茫,随之一怔,感觉自己快要向后跌去,她情不自禁反手攀住他的腰背,似是得到了鼓舞,他不容她退缩,俯低头,加重了那一吻。   此刻,她忘记了他正压在她身上,更忘记了他们之间应断不断的夫妻关系。   狭小的空间,孤男寡女紧紧抱着彼此,吻得深沉,吻得激烈,身体的诚实经不得半点的触碰。   他的气息那么近,扑面而下,傅歆辰被他圈在怀里,感受到他的胸膛传来的温暖。男人的下巴轻靠在她肩上方,他很享受这种带着幸福的感觉,他侧着俊脸,薄唇轻启,滚烫的舌尖吸附住她小巧的舌,她想要躲开,可男人的怀抱强壮有力,灵舌紧紧跟着,像是火热的熔岩一般将她燃烧。   这不厌其烦的吻温柔细腻的抚触让傅歆辰周身上下都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被珍视的感觉,彼此的嘴唇仿佛粘在了一起舍不得分开。傅歆辰头晕目眩,双臂软软吊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头发摩擦着她的脸颊,酥~酥~麻~麻的感觉。   太过梦幻的幸福感觉,她不敢轻易沉沦,却像沼泽将她深陷。   只手握住她胸前的柔软反复搓揉,男人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许久,他才松开了她,贴着她耳朵,暗哑地唤她:“辰辰......”此刻,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兴奋地跳跃,他敏感的男性象征早撑起了小帐篷。   要放在以前,他也用不着征询她的同意直接将她‘就地正法’,可今夜,他没有造次,他极力忍着,只等着她点头留他。   目光灼灼地看她,“凌晨一点了,这个点,容易犯困,视线也不好,开车很容易出事。”他尽力找着留下的借口。   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傅歆辰有了片刻的清醒,抬眸,打量着他。   他点头,抱着她的腰,嘴唇蹭着她的脸颊,不情不愿说:“据说......晚上有雷阵雨,可能会......打雷。”她知道的他最怕打雷,虽说他完全可以住在隔壁,可那房子那么大,没有她的空间,他一个人不自在。   心急促地跳了下,空气中仿佛又电光火石闪了闪。   傅歆辰慌乱地避开了视线,拨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将他从身上推离,扯了扯微皱的衣襟,看也不看他就进了卧室。   起身,瞟见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进了卧室的‘球球’,雷绪彻底挫败,小没良心的,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他都说到这份了,也不知道留他,真狠心。   刚挪到门边,身后传来她不冷不热的声音:“留下吧。”   “好。”就等这话了,刚露出笑脸,一床被褥兜头罩在他脸上,接着就听到她说:“今晚你睡沙发,没得商量。”   “啊——”   睡沙发?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去死,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瞅见被子突然滑到地上,‘球球’奔奔跳跳过来,‘汪汪’叫着,绕着被子里的他直转圈圈。   “辰辰——”   一声尖啸,傅歆辰下意识捂住耳朵,撇撇嘴,她进了浴室,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收藏,不打分就不给肉吃,哼哼~~~ ☆、超级暴露狂   紧绷的欲~望得不到纾解,浑身上下怎么都不得劲,而且,越来越躁动。   浴室里传来潺潺水声,雷绪甚至可以预见此刻里面是一副怎样的活色生香景象,周身的血液似乎都汇集到了一个地方,他烦躁的抓过被子蒙住了头。   浴室门开了,傅歆辰系着浴袍带子自里面出来,客厅依旧亮着灯。瞥见丢的满地的衣物,原本打算进卧室的脚不由自主就停了。   长腿、长脚耷拉在沙发扶手上,此刻埋身被子里的人正不停的乱动动,很快,又安静下来,没了动静,就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吟。   他又搞什么鬼?   皱了皱眉,转身欲走,雷绪从被子里露出头来,一脸谄媚的笑。   “快去,洗洗睡了,臭死了。”傅歆辰脸色臭臭的刨了刨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手在鼻间轻扇了扇,小声嘟囔:“臭死了。”   臭?   鼻子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露在外的脚丫上下动了动,雷绪高挑了眉,哪里臭了?他又不是香港脚!   突然想起什么来,他不着痕迹将被子掖紧,生怕有什么异味飘了出去,又惹得她不高兴。   再回头,雷绪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变,傅歆辰是真恼了,“你到底还洗不洗了?”   “我要洗了你就准我上~床?”雷绪一语双关,当然也不忘适时讨价还价,睡沙发哪有睡床来的舒服,一个人睡哪及抱着媳妇香软滑腻的身子来的享受。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傅歆辰倒抽口凉气,眉,拧得更深了,眯眼,抱起双臂,居高临下看着他。   见她似乎真生气了,雷绪忙讨好似的陪着笑脸,“呵呵,洗,这就洗。”话落,雷绪噌的跳下地,双手捂在大腿根部,一脸戒备的眼神偷看了她一眼,然后风一样的速度逃进了浴室。   媳妇让洗,那咱就洗,待洗白净了,不信她不要他,雷绪此刻是这么想的。   “德~性。”   和他一起生活了四年之久,他身上哪地方她没见过,用得着遮遮掩掩?   瞧他那一脸狡黠的笑,傅歆辰不由得‘嗤’了一声,她憋着笑。   揉了揉依然发痛的眉心,目光触及凌乱的沙发,又是摇头,又是撇嘴,这叫啥,自作自受!她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他过~夜。   俯身将胡乱丢弃的衣物放进盆里,又去整理沙发上堆放的被子,手指触到被子里一片秥湿,她忙翻过被子查看,眼睛瞪得溜圆能喷出火来,操起被子就奔浴室来了。   “雷绪——”浴室门外,她一声尖叫。   “什么?”   “你这头臭猪,瞧你干的好事!”怒气冲冲推开浴室门,不知是给她那一嗓子惊到了,还是出于本能,原本浴缸里躺着的男人猛的站了站了起来,垂手就要捂,见是她,放在大腿根的手拿开了,此刻,他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在她怒目注视下完全暴露无遗。   雷绪一愣,继而笑了。   傅歆辰的眼睛与他对上,由于太过气愤而忘了他此刻是在洗澡,而她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瞧见他健硕光裸身子,她微微僵了两秒,到口边的话语就这样吞咽了回去,怀里的被子滑落下去,她忙伸手,有只大手比她更快接住,到了,还是没能避免被水给洒到。   “你......你......”傅歆辰一阵口吃,一连说了两个你,甚至都忘了她找他干嘛来的。   要死了,咋就这么进来了,这回她这女流~氓的罪名那算是彻底落到了实处。   “你脸怎么了?”他这不问还好,话音刚落,傅歆辰只觉得脸充~血似的烧了起来,明白她为什么脸红,他心情好到不行,歪首打量她,心虚的哼哈了两声,说:“多大点事,洗了不就行了。”他当然知道她因何闯进来,他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这还叫小事?   他不要脸,她还要的。   傅歆辰一阵懊恼跺脚,将他推倒浴缸,破口就骂:“......等你出来......我......再跟你算账。”结结巴巴说完,她重重甩上了门。   “欢迎之至。”他就怕她不搭理他,不就是算账嘛,那有什么,她跟他秋后算账那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到最后不都算到床上去了,他巴不得她跟他算总账!   浴室里传来男人疏朗笑声。   “臭流~氓,死不正经,叫你洗澡不穿衣裳,暴露狂!”外间,女声骂骂咧咧,偶尔伴有搓洗衣物的声响。   怎就流~氓了,还暴露狂?有没搞错,他可是她法律上合法的老公,给她看,又不是给旁人看,有什么不正经的?再说了,她有见过谁洗澡还穿着衣服的?真是傻的可爱!   忆起方才她看到他的刹那窘态,他咧着唇角笑开,这感觉真是美妙。   温热的水流纾缓了身体的疲乏,他靠在浴缸里竟睡了过去,直到外间传来水盆掉地上的声响,他方惊醒过来,围上浴巾急急冲出来。   “辰辰?”   就见她正匍匐在地上挣扎着欲起来,自然卷的黑发散乱遮掩着脸庞,他在她身边蹲下,小心查看她的伤势,“是这里?”   “别动。”   他的手刚碰到她右臂,她痛得直叫嚷:“说了叫你别碰。”   “很疼?”他问。   “废话,你摔一跤试试。”她心情跌到了谷底,摊上他,她就一准没好事。   他默不作声,有水滴滑进脖颈,顺着背脊滑了下去,抬头,阳台上方晾着他那会儿换下来的衣物,还有那床被子。   下午的时候她刚伤了手指,她刚刚又......   拉过左手,伤口处的创可贴已经湿了,几欲脱落,他小心拿下来,伤口皮肉翻了过来,明显是被水浸泡的症状,他脸色一寒,“以后不许再做这些。”   看他亮得吓人的眼神,她愣了愣,眼睛半眯半睁,哑然失笑,表情潇洒地靠近他语声轻快:“至于?”   “你说呢?”深深的眸子突然就这样凑近,吓了她一跳。   隔得太近,他鬓角的细发随意蜷曲成好看的弧度,她有片刻失神。    ☆、老傅家女婿   傅歆辰真是服了雷绪,他非但能折腾,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到了,傅歆辰还是没能避免雷绪半夜趴上她的床。   又乏又困,傅歆辰没精神跟他纠缠,雷绪掀开被子直接钻进去,习惯性抱着她,头挨头,满足的说:“要是天天打雷就好了。”   “切。”睡梦中傅歆辰嗤了一声。   雷绪笑歪了嘴。   因为晚上折腾了会,早上醒来便迟了些,一睁眼,才发觉雷绪不在,嘿,不错,又长进,他倒起了大早!   胸口凉凉的,伸手一摸,眼珠子一转,傅歆辰瞧着低垂的睡袍带子,挠了挠头,她记得睡着的时候打的是死结,怎就开了?   这头色~狼!   气鼓鼓的进了洗手间,洗漱出来,雷绪系着围裙正在摆碗筷,傅歆辰以为自己眼花,停下拍脸上乳液的动作,愣愣看他。   “可以开动了。”看见她,他帮她摆好椅子,傅歆辰磨磨蹭蹭过去,坐下,坐在对面的男人冲她微微一笑,一杯现磨的豆汁伸了过来,“我已经按照步骤做了,可味道还是不对头,不过,能喝,先垫补下,上午咱们吃大餐去。”   面前的碟子里突然就多出两只煎蛋,看成色还不错,至少比昨天的强出太多。   “这些都你做的?”傅歆辰一脸狐疑,他到底什么时候起的?做了多久?昨天在厨房他忙活了近四十分钟,才勉强做了一只煎蛋,而她冰箱里储备的二十多个鸡蛋却是被他糟蹋个七七八八,几乎没剩几个了。   “我照着网上示范做的,可总不对味儿,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好了,不是都说熟能生巧的嘛。嗳?喝了后记得给予评价哦。”   低头,叉了块煎蛋,入口咀嚼,雷绪静静等着,傅歆辰淡淡瞥了他一眼,只说了四个字:“蒋家外甥!”   “瞎说,我可是袁家外甥!”说完,觉得不对,再抬眸,瞧她一脸憋笑表情,方明白她在嘲笑他喜欢听好话,心里别提多得意,又补充了一句:“我非但是老袁家外甥,更是老傅家女婿!”   听到‘老傅家女婿’五个字,傅歆辰咳了一声,她低头喝豆汁,拧眉。   “真有那么难喝?”雷绪深受打击,灿笑脸庞登时就垮了下来,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可他真的尽力了已经。   念在他辛苦的份上,傅歆辰没有挫伤他的积极性,只模棱两可说了两字:“凑合。”待勉强喝完,她说:“下次打磨的时候记得加两核桃仁进去,味道会更棒!”   “还要放核桃仁的吗?网上没说有放啊。”耙耙头发,雷绪一脸半信半疑,细细回想,眼睛不由得一亮,他突然就明白了。   “哦,我说怎就不对味儿,原来是少了它啊,呵呵,你怎不早说。”怪不得她打磨的豆汁味儿香浓,爽口,原来这里头竟大有乾坤呢。   “慢慢学着点。”拍了拍他肩,傅歆辰习惯性起身收拾碗筷,雷绪眼疾手快抢了过去,“别动,放着我来。”   这话咋听着忒耳熟?似乎不久前看的哪部电视剧里就有谁曾说过,怎就想不起来了?   “嘿嘿,跟无双学的。”雷绪适时为她答疑解惑。   傅歆辰更不明白了,他怎会知道《武林外传》里无双的这句台词,他都不怎么看电视,她也是刚回国那会儿有天晚上实在无聊,开了电视,当时正在播放这部电视剧,听说该剧人气超劲爆,出于好奇她就耐心看了会儿,果然是笑料层出不穷,还真是纾解压力的良药。乃至他晚上应酬回来,她都不曾发觉,盘着腿窝在沙发里盯着屏幕笑个不止。   他还从不曾见过她这般开心的模样,眉眼弯弯,两颗尖利的小虎牙尤其可爱,被她的笑感染,他凑了过来,揽着她腰,问她:“瞧什么这般高兴,让我也乐呵乐呵。”   “照顾好我七舅姥爷和他三外甥女!”她想也没想就学着燕小六的腔调脱口而出,拿着遥控器学着燕小六舞着朴刀,就见她pia pia pia的胡乱抖着胳膊。他不防她会有此一招,好巧不巧的一记横劈遥控器扫到他额头上,他眯着眼睛,捂着头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无心伤着他,她吓坏了,扔了遥控就来拉他的手,“很痛咩?别揉,我帮你吹吹就不痛了。”   愕然抬头,他睁开眼来,一眨不眨地盯住她,黑色吊带睡裙裹着娇小玲珑的身体,比肩稍长的发,黑而亮,脸更是难得的精致。但让他真正吃惊的是那张无暇的脸上所透露出来的纯净。   那双早已慵懒不堪的电眼多了一抹异彩,睁大眼凝神细看,一头亮滑自然卷发散落肩头,清秀绝伦的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盛满了焦虑。   他看着她,此刻的她完全就是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又是帮他吹吹,又是轻轻的触碰,温柔的问他:“还痛不痛?”素净、嫩滑脸蛋令他只想狠狠的咬上一口。   “嗯”他委屈的点头,笑了笑,抱着她的腰,头理所应当往她脑袋旁一放,整个身体几乎全贴到她身上。   “很疼的,你得补偿我。”她身上飘来的沐浴露的香味惹得他一阵心痒难耐,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试探性抚摸她腰间细肉。   可能出于抱歉,她没反驳,任他的手探入她底衣内,最后,他干脆将她扑倒在沙发上,一只手不停的揉着她的翘~臀,另一只手徘徊在她双峰上,滚烫的唇也不闲着,贴在她颈间,整个人树熊似地依附在她身上狂吃她豆腐。   她漂亮的双眼望着头顶上方精美的琉璃灯饰,长长的睫毛不时眨一下,他双手撑在她头两侧,直视她双眼,在他打算吻下来的时候,她微侧过脸,他落空。   她翻身正要打算退却,却被他整个抱住,触到他火热的唇,她似乎也不再跟他客气,她们开始激烈地舌尖纠缠,较劲。她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觉得缺氧,只想草草了事,可他兴趣却浓的很,就是缠着她不放。   她急了,不就是吻嘛,谁不会?   她越发吻得用力,不分头脸地乱吻,乱咬,他把她扯开,皱眉抗议:“你属小狗的?你到底会不会接吻?”咬的可疼了。   她在心里羞耻了一下,嘴里却不松口:“我怎么就不会接吻,不都是跟你学的?”说完她就后悔了,干嘛没事跟他说这些,而他似乎因为她的这句话一阵窃喜,折腾她的劲头更足了!   他眯着眼看她气喘嘘嘘,忽然命令:“坐上来。”   “嗯?”还不待她明白过来,抱着她一个翻身,两人位置互换,此刻她在上,他在下,而她正趴在他身上。   她望着他只没任何的表示。   “快点上来呀!”他有些急不可耐,她可真磨人。   “一直不都你在上面?”她张大眼,满是惊讶,只盯着他随意敞开的衬衫处露出的那片景致极好的锁骨,她觉得口渴,吞咽了几口唾沫。   那种像是冬天烤火夏天吃冰的暖洋洋又凉冰冰的融着些许天真的不可思议的神情让他心痒痒得难受。   看来,的确是他调~教失误,他耐心的引导她:“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时候,那就该彼此流氓,尤其女方,为了有更高质量的性生活,就得拿出诚意,那就必须得有女流氓的样儿。”   “可咱们不是没在床上嘛。”他们现在身处沙发,她才不要做女流~氓,她才不要那样子。   “啊——”她一声惊呼,局势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开门。”好看的眉宇舒展开,抬眸,就见她垂着头,脸上若有所思,男人凑近的俊脸压在她面前,她吓得脸色微变。   门铃还在响......   “你开不也一样?”真是生来老爷的命。   “你觉得我这副样子合适?”   被陆子鸣看见他穿女人的居家服,他还要不要活了?   瞧清他的穿着后,她脸上的笑久久凝聚在嘴角不散。    ☆、再便宜下我   银色保时捷下了绕城,后座里,雷绪扯了扯领带,侧首,敛眉看着身边正闭目养神的她,说:“你来。”他怎么弄都不舒服。   驾驶舱里陆子鸣专心开着车子,几乎目不斜视。   瞧他似乎摆弄了很久,傅歆辰没有拒绝,眼神闪了闪,绽出一个清冷的笑意,她坐过来些,伸手帮他重新系好,两人挨得极近,雷绪静静瞧着她,她的唇距离他很近,他只要稍稍向前就能一亲芳泽,他甚至清晰的嗅到水果牙膏的清香味。   “好了。”   她又距离他远远的地方坐着,身子靠着窗,目光瞥向窗外,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瞧的,哪有瞧自己老公养眼,雷绪努了努嘴,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他也不跟她客气,老婆为老公打领带再平常不过,说声谢谢反倒显得生分。   傅歆辰一路上出奇的安静,直到车子毫无预兆直接驶向‘天元’,她方发觉又被他给阴了,就待发作,听见他说,“你的工作不是还尚未交接清楚。”   傅歆辰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说什么交接工作,纯粹的借口,他有见过这样交接工作的?   “有话上去谈。”   恨恨的眼神冷瞪着他,雷绪也不生气,他直接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傅歆辰没有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几欲喷出火来。雷绪手摁在开启键上,慵懒的电眼望了过来,浓眉微皱。   “太太请。”她不进去,陆子鸣自然是不敢先她进去,陆子鸣的声音很低,他恭敬扬手。   此刻正值上班高峰期,旁边电梯,差不多都挤满了人,不时有目光投向这边,雷绪似是有些不耐,冷声催促:“还不进来。”   “您请。”   不想陆子鸣为难,傅歆辰抬脚进去,陆子鸣随后跟了进来,雷绪垂手,电梯门关闭,电梯上升。   “不想大家当猴戏了看,以后咱们公归公,私归私,必须公私分明。”傅歆辰的怒火隐忍到了极点。   “咱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难道之前不是?”他闷闷地笑,笑声低沉,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过来,既轻且低。   陆子鸣听见也权当没听见,他站在两人前面,眼睛只盯着电梯的数字。   29层到了,傅歆辰刚出电梯,胡京电话进来了,她接起。   “到哪儿了?”都已经九点整了,她还没到公司,按照她往常早到半小时了,胡京开门见山。   “刚到‘天元’。”她照实了说,眼睛不忘狠剜走在前面的某人一眼。   “工作不是已经交接清楚,怎还......”胡京纳闷了,昨天不是已经顺利完成了,今天这又是闹的哪出?   “哦,是这样子,还有些遗漏的,也是刚刚通知我过来的,正准备和你说声恰巧你先打过来了。”   准备进总裁室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她高竖了左手大拇指,笑的愉悦。   雷绪的这个意思傅歆辰又何尝瞧不明白,他这是嘲笑她很会撒谎,在变相的夸她,讽她。   哼,他也好意思,他也不想想她这一个谎接一个谎,这都拜谁所赐?如果可能,她永远都不想瞧见他那欠揍的脸。   “那好,你先处理好那边的事儿,这边的case我另外安排人手接替你。”胡京叹气。   “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某人不乐意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上班时间接电话,傅主管不会这点职业常识都没有?”   扬了扬手机,作势就要冲他甩过去,雷绪站在总裁室门边,手指了指腕上的表盘,冲她扬了扬脖子,眯起眼睛瞧她一脸愤怒表情。   “那先这样,不打扰你工作,回头见面说。”胡京先她挂断。   电话里传来忙音,傅歆辰深感郁闷。   这叫什么事儿。   “话说,你泡茶的功夫那是见长,不介意泡杯苦荞茶来咱们慢慢谈。”进门前,雷绪丢下这么句话。   傅歆辰简直想将手机pia到他脸上,“我不是你秘书。”   “可你是我老婆,妻子为丈夫泡杯茶不违规吧。”   “别老用这副腔调奴役我。”   “乖了,快去泡杯茶我,早上的煎蛋盐放多了,差点没咸死我,嘴巴到现在都是苦的。”他龇牙咧嘴扶着她肩头。   他这人被母亲给宠坏了,嘴刁,喜欢吃煎蛋,并且习惯煎蛋里放少许盐,早上一个不留神,就放多了,为了讨她满分,他硬是忍着将那两煎蛋给解决了,愣是一声没吭。   提到煎蛋,傅歆辰浑身的火气就这么泻了,他一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少爷居然为她破天荒下厨了,她不是不感动的,嘴唇张了张,到口边恶毒的话语就这样吞咽回去,转身去了茶水间,身后,他笑的一脸奸诈。   这口盐巴,真没白吃,值。   “给你,小心烫嘴,水很烫的。”茶碗伸了过来,她臭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   一并将她端着茶碗的手握住,低下头,喝了口,笑道:“嗯,妙极,我老婆果真好手艺。”居高临下看着她,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伸手过来取走了她手里的茶碗递到她面前,“要不要也来口,味道真的很棒。”   另一只手从后面环上来,轻轻一揽,她就被安置在了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身,阻止住她想要后退的动作。   “工作上哪里没交接清楚,还请明了说,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   “你的那份是不是也放多了盐?”   “还好。”   “确切的说我今天的表现能打多少分?”雷绪的额头抵上她的,两人近得呼吸相闻,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嘴角有一点笑,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轻柔:“我想听真话。”她早上都是模棱两可的敷衍他,什么蒋家外甥,他才不要听那些。   “七分。”   “七分?”雷绪怔住,他真的是非常用心去做了,转念又一想,他讨好的笑笑,试探问道:“那能否告诉我满分是多少?”   就喜欢听好话,说他是蒋家外甥,他还不乐意。   傅歆辰一本正经说了两字:“十分。”   他把她抱得更加紧,手在她的后背上一点点轻抚,他的唇角勾了一个好看的笑,声音轻轻的,就像在呢喃:“就是不知道这七分里头有没有一点点的人情分呢?我觉得吧就我这程度不打零分算是给我面子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嘴唇凑上来,熨帖着她的,声音含糊不清,“那就再便宜一下我呗。”在她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傅歆辰吸气,一双大眼睁的溜圆。   雷绪显然心情大好,伸出手把她重新拢回怀中,捏了捏她的脸颊,又亲了亲,笑得格外好看:“想好午饭吃什么?”   “不是还要交接?”   “粤菜怎样?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粤菜。”   “先交接清楚再说。”这人有把好好的一个人逼疯癫的本事。   雷绪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一字一字地说:“不是交接啊,听清楚了,是交往。”    ☆、幸福摩天轮   吃过午饭,傅歆辰苦着脸抚额,望向驾驶座里那张俊逸侧脸,她丢了个白眼过去。   “午餐可还满意?”俊脸上始终保持轻松愉悦笑容。   瘪了瘪嘴唇,傅歆辰没搭睬他,虽不太情愿和他说话,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会点菜,这餐吃的很饱,她可不会拿自己的胃置气,该吃则吃,她才不会饿着自己的肚子,这是她一贯做人的原则。   “接下来咱们该做些什么呢?”一般情侣交往初,会做些什么?雷绪冥思苦想。   “你到底还要不要工作了?”   从未见他这个样子过,他对待工作向来严谨,可谓一丝不苟,这两日倒是反常的紧,她有些看不懂他。   “要不咱去看电影怎样?”雷绪建议。   “不去。”傅歆辰严声拒绝。   “为什么?”   一般情侣们约会似乎都喜欢给影院跑,她怎么就不一样呢。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那......咱们去上环兜风怎样?”   “没心情。”   雷绪狠狠皱眉。   这个不想,那个没心情,那她想怎样嘛?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哄她高兴。   抬头瞥见南磨房三字,雷绪有了主意,这次,他也不再征询她的意思,直接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傅歆辰纳闷转头望他,“你今天很闲吗?”   “非也。”再不加把劲,老婆可真就跑人了,雷绪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顺势握住她手,看着她笑的一脸讳莫如深,“不过,偶尔陪陪老婆的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   傅歆辰冷冷挣脱雷绪的手,她坐在车子不动,神情坚持。   看着一脸冷然的她,雷绪无奈伸手耙耙头发,叹了口气,说:“走吧,权当是陪我,我从来都不曾坐过那个。”他的眼睛望着上方的摩天轮,傅歆辰微微一愣,心里滑过一丝异样情绪。   心情略微沉郁下去。   “辰辰。”他真诚的眼神带着恳求。   下车,傅歆辰站在门边,却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已不自觉地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笑骂:“多大人了还玩那个,说你没坐过,谁信?”   不管她信是不信,反正他是没坐过那个。   以母亲对他的疼宠又怎会允许他玩那么刺激且危险的游戏。   雷绪挑了挑眉,笑的无力,一种久违了的温暖涌上心头,似笑非笑拉她过去,买了票,俩人并肩立在高大的摩天轮前。   午后的时光安静而轻松地缓缓滑过,直到一通意外电话的到来,傅歆辰接了手机,心情颇为凝重。   电话是傅蕾打来的,傅蕾说英辰再次发病了,医生说再找不到合适的骨髓为英辰安排手术,恐怕英辰熬不过这个月末,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而他也心肌梗塞发作,进了急救室。   原本正漫不经心看着上方的雷绪不经意转头,恰好看见接完电话的傅歆辰一脸沉郁兼焦虑。   “怎么了?”他问。   傅歆辰不答话,只是紧紧捏着手机,盯着雷绪。   感受到异样的沉默,雷绪正了脸色,“那今天咱不坐了,改天好了。”   “还是坐吧,以后......”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傅歆辰紧咬着嘴唇,缓缓摇头,她没有说下去,声音里却带着刚才接到电话时的低落,更多的是哀伤。   雷绪的心微微一震,他几乎听得见那道声音里隐约的颤抖,她方才到底接了谁的电话,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看得出她情绪很不好,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流动,他只是默然点头。   他的右手一直握着她的左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期然地,那张和蔼的脸在脑中浮现,一些模糊的感觉涌出来,一时之间竟连她自己也理不清,傅歆辰烦乱闭上眼睛,摇头,她深深吸气,张嘴尖叫。   记得第一次坐摩天轮是母亲刚嫁给他的时候,那日,正好是周末,他踩着自行车带她来到了南磨房。   虽然那个人有豪华跑车,可她仅仅只坐过一回,那就是母亲抱着被她惩罚性关在冰箱冻僵了的安然去医院,她当时因为害怕也跟了去,她看见了母亲眼里的慌乱无措,她知道她这次闯了大祸,接下来要面临的可想而知,盛怒之下她被抛下了车,抛弃她的不是旁人,正是她恼羞成怒的父亲。   她吓得躲在车子里不敢出来,她一直瑟缩着哭求安然不要死,她只想吓吓他,她没想真的要他死,可她知道,错,便是错了,父亲永远不可能再原谅她,相反,还彻底斩断了他们的父女情。   从那天始,她真正恨起了父亲。   而他,给了她父亲般的温暖。   相比豪华轿跑,她更喜欢他的那辆‘永久’自行车。她欢喜的坐在横梁上,他将她圈子臂弯里,而母亲则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路上,传来她的欢歌笑语。当她牵着他手站在摩天轮下,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点头微笑,她生平第一次来了公园,第一次坐了摩天轮,那个时候,她坐在他和母亲中间,她感觉幸福在向她靠拢。   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傅歆辰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她对雷绪说了一句话,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像风一样消散。   “你刚刚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薄唇微微抿起,然而这样的表情,落在傅歆辰眼里,竟意外地让她看出了些许迟钝、更有呆笨。   直觉转过头,下一秒,雷绪凑了过来,唇印上她讥诮飞扬唇瓣,而恰巧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他在她唇边说:“辰辰,我要你做我老婆一辈子。”   莫名其妙地,脸颊有些燥热,她转过头,假意审视周遭,他的声音已完全恢复以往的轻柔舒缓,“你不说话我只当你答应了。”   傅歆辰垂着视线,没有看他。   “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你什么。”她答得毫不含糊。   “答不答应没关系,反正这辈子我是吃定你了,你,休想逃。”雷绪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微微笑了笑。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不易察觉地加深了几分。   “你永远都是我雷某人的老婆。”   左手无名指凉了下,似乎有东西嵌了上去,心头一惊,她看见紧握的两只手,无名指上两枚闪闪发光的一抹闪亮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jj怎都无法登陆,换了浏览器总算是成功了,发文文先 ☆、结缘轩尼诗   下了摩天轮,雷绪让她等他一会儿,然后他大步离开。   戒指上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芒,像初升的旭日,将她围在幸福的光环下,仿佛触手可及。   幸福一词与她而言,真的是遥不可及。   伸手就待摘下,面前响起朗朗男声,像是刺破苍穹的箭:“不许摘。”   雷绪手里捧着两瓶果汁源站在她面前,右手覆上她左手,将她的手包握其中,掌心冰凉温度瞬间透过手背渗入肌肤,他凝眸看她,吻着她的手,虔诚而热烈,低沉男声幽幽响起:“辰辰,不要摘,永远都不要摘。”   傅歆辰近乎可以感觉到他心跳的声音,一点一点传到她心里。她忽然发窘,手足无措,低头看着自己鞋尖,整个人僵硬,无论如何都不敢抬头。   雷绪狠狠吻她,吻的她差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   傅歆辰靠在他身上,身体软绵绵的,胸脯剧烈起伏,心,茫茫然,七上八下没有着落。她闭着眼,轻声说:“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们是夫妻,何错之有?”雷绪轻叹出声。   “我们是吗?别再自欺欺人了。”傅歆辰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神情从没有过的认真,嘴角自嘲勾起。   “我们当然是。”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过,心涨的满满的,轻盈充实,仿佛可以飞上天堂,动作那么温柔,像拂过湖面的春风。   看来,不打消她心中顾虑,她是不会对他敞开心扉了。   “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她被他半搂半抱着走向停车场,傅歆辰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跟我走就是了。”将她强行塞进车子,雷绪上车,转动钥匙,踩油门,车子发动,傅歆辰乱了阵脚。   “你不说清楚去哪里,我是不会跟你去的。”心里隐隐有不好预感。   反正上了他的车子,可就由不得她说不,雷绪不说话,专心开着车子,傅歆辰只想下车,想也没想开了车门,毫无预警身侧有车子呼啸而过,她吓的脸都白了。   雷绪冷下脸,一把扣住她手腕,语气里已经带着薄怒:“和我在一起怎么了,你就这般想离开我?”   傅歆辰抿唇,表情难得的有些不自然,转过脸来,看着那双漆黑,带着怒气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她知道方才的确是她冒失了。   然而雷绪一贯的好耐性此刻却像快被消耗完了,他沉着脸,额角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他还在生气。   阳光照射而下,傅歆辰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愈发显得苍白,她是如此无助以及彷徨,抿了抿干涩的唇,不敢再看他,只好低头盯着自己紧紧掰在一起的双手。   “给,你最喜欢的果汁源。”一瓶果汁源伸了过来。   接过,刚要说声谢谢,他冷冽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千万不要跟我说谢谢,你要敢说,那咱们一起去上帝那里报到去。”生不能在一起,死,他也得拉着她一起,生生世世也要将她和他绑在一起。   傅歆辰心湖微颤,她徐徐抬头望向他,那张俊容赫然占满眼球,思绪乱作一团,到口边的话不得不吞咽回去。   看路线分明是回雷家的路,她已经猜到他带她回家的动机。   “我不要去。”   “你必须去。”他早就该带她回家的,是他错了。   傅歆辰一颗心揪紧,苦苦哀求:“我不要去,雷绪,我不要去你家。”   “反正早晚都要去,我妈那人你又不是没见过,怕她做什么?你只要记住了,你是我媳妇就行。”   “我不是。”她反驳。   “我说你是你就是。”徐徐转身正对向她,他高大的身躯慑发出惊人气势,冰冷的双眸更加深邃,目光有一丝灼热。   傅歆辰敛起眉眼,好心提醒他一番:“你清醒点好不好,我不过是你的‘陪读’,是‘陪读’啊!”   “别再跟我提那俩字。”雷绪一声怒吼,车子靠边突然就停了,他整个人欺了过来,双手撑在她头顶上方,直直盯着她:“我不信你真对我一点都没了印象,你再想想,四年前,Vics酒吧,在你受我妈之邀来我家参加派对以前,我们曾是见过面的,而且,不止一次。”   Vics酒吧!   每逢周一,她会抽出时间去Vics酒吧弹钢琴。   那天适值Susan生病,在Vics,她只有一个朋友,那个人就是Susan。因为她还是学生,Susan各方面一直都很关照她。她换了工作服,依吩咐来到vip包厢。柔和的灯光,典雅的装潢,烟熏袅袅......   收拾盘子刚待出去,就听到略带慵懒的声音说,“给我来杯威士忌,记得加冰。”   引得正打牌的其他三人一阵哄笑,“哟呵,老虎今儿可是受啥刺激了?”   “还能受啥刺激,换口味了呗!”有人起哄。   “难怪。”   再没听见那人的声音,只隐约觉得一股热辣视线锁着她。   她脸红了。   也没瞧那要酒水的人是谁,转身就走,这种场合她见惯了的,也没当回事,待再进来,牌局早散了,外间空荡荡的,里间,女人三三两两坐在男人腿上抱着男人脖子窃窃私语,你喃我哝,正热乎着。   糟糕,方才没注意是哪个点的威士忌,如果就这样贸然闯进去似乎有些欠妥,现在要怎么办的好?   她低着头,站在外间大厅中央,声音不高不低,保证在场之人都听得到:“先生,您的威士忌。”   良久,并没人理会她,只听到里间男人女人低低的调笑声。   她有些窘,就在犯难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外间隐在角落里那个慵懒的声音:“这里。”   原来外间还有人的,她都没怎么注意,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瞧见她方才一瞬间的尴尬。   “您的威士忌,请慢用。”她低头过去,将酒放下,就待退出去,他瞅了一眼酒杯,再次开了腔:“急什么?我还有话说。”   她停住脚,静等他下文。   “我真有那么可怕?做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她从进来,就不曾正眼看过他,确切的说,她一直都是低着头,在场之人,她都不瞧在眼里。   “抱歉,这是Vics的规矩。”她说。   “什么规矩?”他怎么不知道Vics还有这等不成文的规矩。   “服务人员不得随便盯着客人看。”她坦白。   他轻轻一笑,“无妨,我准你看我便是。”   她脸一僵,眼珠子转了一转,唯唯说:“抱歉,真的没有这个规矩,不打扰您喝酒。”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她慌乱抬眸看着他。   他迈开脚步,颀长的身影微晃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她,像是在审视自己早就已经锁定目标的猎物。他的声音那么低沉,却刺入她的耳朵,变得尖锐,“这酒你可认得?”   她摇头:“我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他回头看向里间正玩闹的三个莺莺燕燕,拈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嘴角一弯,轻笑:“你是说?”   “我,我真的不是做那种的......”她吞吞吐吐都不知道要怎样和他说,他挨得她太近,他的鼻息喷撒到脸上,一阵热辣,她觉得很压抑。   “你是想说你是这里弹钢琴的,我说的可对。”来Vics,一是应哥几个邀,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在这里弹琴,她的琴声令他沉醉。   他怎么知道?   瞧她一脸紧张,他扬了扬酒杯,再次喝了一口,他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在她微感诧异的目光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觉就笑了,似是自言自语:“我其实想说你拿错酒了,至于这杯轩尼诗,似乎也不难接受。”   轩尼诗?   门关上的刹那,她惊住,回到吧台,调酒师冲她直皱眉,将那杯酒推向她身边,说:“果真不是干这行的料,这杯才是啊!”   她彻底懵了。   脑子一下子像是炸开了,傅歆辰呆然望他,果然,他老早就认出她了,她竟自欺欺人以为他没认出她来,原来,自欺欺人的那个一直是她。 ☆、爱需要勇气   雷绪掐着她的腰,手指用力,就是不肯放手,掐得她生疼,他俯□看着她,距离那么近,眼睛与她平视,他唤她:“沈悦。”   真正初遇她那天,她正在Vics弹钢琴,灯光洒落在黑白键上,纤细手指在键上飞跃,一个个音符从她指下越过,委婉、细腻,令人神往、沉醉。   那时,她正专心致志弹琴,并未曾留意到坐在角落里默默关注的他,她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可他却是识得她的。B大本届年度奖学金一等奖唯一获得者,她几乎是B大工程系的头号领军人物,她的名号在B大那是响当当的,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自从在Vics遇到她,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特别留意她了。令他吃惊的是她竟然在Vics差不多近四年有余,她近乎算得上是Vics的开国元老,虽然她仅仅只是在Vics兼职,只有每周一晚上才会过来,但是喜欢她琴声的人却是与日俱增,其中,就有慕名而来的他,那时候,她的名字不叫傅歆辰,她叫,沈悦。   沈悦,难道是她的艺名?   对于一个品学兼优的十佳大学生来说,取个艺名,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令他费解的是,她的家庭环境真的很糟糕吗?难道每年高额的奖学金还不足以维持她日常开销用度?以致她要一边读书一边辛苦打工赚外快?   对于他这种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整日游手好闲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更多的是讽刺。   许是被她的强悍给刺激到了,他决定出国深造,堂堂七尺男子汉竟让个女生给比了下去,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对他呵护有加的母亲如何都不大放心他这匹脱缰的野马出国后没了束缚,母亲做主为他找个‘陪读’好看着他,然后,顺理成章的,母亲将她带到了他面前,据冯主任说母亲似乎留意她很久了,此番留学申请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母亲的态度倒是其次,关键在她,可他如何都想不到像她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居然毫不迟疑就点头答应,以致他对她的好印象一下子跌入到谷底,对她心生鄙夷,更甚有厌恶!   原来,她也逃不过‘功利’二字。   所谓,利欲熏心,大抵说的就是她这类吧。   起初,他就是这么看她的,直到和她接触的久了,他发现,她并非他所认知的那样子。他渐渐的越来越欣赏她,依赖她,他也想对她好,可是他们的开始太过糟糕,她总是在他们中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壁垒,时刻提醒他们的关系。   他们是夫妻,她理当随他回国探亲,可逢年过节,他都快磨破嘴皮子了,她就是不为所动,最终都是他独自踏上归国之旅。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都不她给家里打声电话报平安,可话到口边又觉得不合适。因为好多次,他看见她在电话亭里纠结的拨了挂,然后再拨,然后又挂,她始终没有拨出去。   知道是她生日,他买了礼物给她,可他从子夜等到天亮,再等到月上中天,始终不见她影子,待她回来,以他狂傲性子两人势必发生口角,这一天在两人的不欢而散中结束。到了,他要给她的礼物始终也没能送到她手里。   每当母亲从国内寄东西过来,她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第二天,他总能发现她眼睛有略微的浮肿,那是哭过的痕迹,他想,母亲的包裹,大概令她想家了吧!   究竟什么样的父母可以放任自己的女儿在异国他乡不闻不问?从母亲那里他了解到她似乎是重组家庭,有可能是介于这个原因,她很少回家,更鲜少提及她的家人。   虽然,她在他面前她很少表露出来,可他能感觉到她的孤独,她的寂寞,她的悲伤。他多么希望回到最初相识的地点,如果能够再一次选择的话,他们可以爱得更单纯。   “从我为你的琴声驻足,我就已经不可抑止的爱上了你。”他低沉的声音溢满温柔,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轻轻将她带入怀里,淡淡烟草味道充斥于鼻息,他的胸膛更是异常的暖。   听到他说爱上她,她心里有不小的触动,可她就是不信,仅凭一曲琴音就爱上她,这可能吗?   “会弹琴的人多了。”她低下头,眼底那么哀伤。   抬手,把她额前低垂的碎发拢到耳后,温言软语,“可只有你的琴声拨动我的心弦。”   虽然他极力反对母亲的做法,可主要还是她,他最终还是随了母亲的安排,内心分明有些小小的雀跃,可看到她丝毫没有迟疑填上自己的名字时,他心中突然好气,觉得她好虚伪。他明知道那句话出口有多伤人,可他还是管不着自己的嘴:别把自个儿当回事,你不过是我妈强塞给我的玩物罢了。   “辰辰,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样子伤你,我一直都介怀,你知道我这人好面子,我始终歉你一个解释。”   原来,这三个字说出来也不是很难。   傅歆辰靠在他胸口,眼神有点迷茫,没有焦点,她陷入沉思,良久良久,忍不住低唤了他一声:“雷绪。”   “嗯?”轻抚着她的背,他觉得异常安心。   “其实,若说抱歉的话,应该是我才对。”   知道她说的是她拿错了酒,雷绪轻轻一笑,“不是都说歪打正着,轩尼诗口感似乎更妙!”乃至后来他喝酒只喝轩尼诗,因为他总会想起那天她慌乱无措离开的可爱模样。   她忽然倾身抱紧他,抬手圈住他腰背,埋首在他颈窝处,轻声说:“你胃不好,以后不许再喝酒。”   “好。”他点头,再次扯起嘴角,下一秒,浓眉微皱,抬起她的下巴,那双眸子太深邃,暗沉沉地,仿佛要把周遭所有光亮都要吸进他的那双眸子里。   “辰辰,我想听你说出来。”   “什么?”她佯作不知。   雷绪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遇到她这种女人真的应该算他倒霉,他非但不恼,反倒缓缓地笑出来:“真不说?那咱就换个地方。”作势就要发动车子,以为他要带她回家见雷母,傅歆辰急喊:“不行,今天不行。”   一双电眼继而弯起来,笑得别具风情,俊脸贴了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咬字:“快说,我要听,或者......叫声好老公也行。”   微微动了动唇,傅歆辰小脸一红,含糊不清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雷绪。”   雷绪脸色一沉,深深吸气。   下一刻,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侧,整个人罩住她,压迫感就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唤她辰辰,近乎呢喃,然后薄唇吻下来,缠绵悱恻,挑动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她比较可口   男子汉大丈夫最讲求的就是信用二字,雷绪那日一阵脑热说了大话,那他就必须得为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买单,这段日子,他还真就担起了家庭煮夫一职。   这男人一旦对某件事情认真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傅歆辰头重脚轻回到家的第一眼就瞧见小厨房里某位成功男士忙碌的身影。她怔仲、痴迷,冲着那颀长背影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一丝苦涩,却惊吓于他深眸之中毫不掩饰、倾泻的爱意……   “老婆,你回来啦!”听到开门声,雷绪探出头来。   再过冷硬的心也会随着他灿笑脸庞消融。   “晚上吃什么?”傅歆辰站在他身后。   “今天似乎回来的挺早哦!”他要去接她,她偏就不肯。雷绪微笑转身,一双深邃的眸对上她清澈晶莹的眸子,登时垮下脸,不满弩着嘴,含糊不清说:“老婆,你都还没任何表示。”   这男人要是腻味起来,还真是要命。   傅歆辰有些好笑地看着雷绪充满孩子气的动作,踮起脚尖,象征性在他脸上亲了下,弯唇笑开,“好了,表示了已经。”   “不是那里呀。”雷绪气闷。   蜡黄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雷绪呆了一呆,下一秒,不待她逃离,朝她大手一伸——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傅歆辰垂眸,低问:“做什么?”   雷绪弩着嘴,‘啾啾啾’一声,眼中全然是索吻之态。   傅歆辰感到心又开始不规则加速跳动了,这个坏家伙总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占自己的便宜,看来不给他些甜头,今天是不会放过她的了,粉唇迅速在他的唇上一扫而过,状似十分疲乏,“呶,亲过了,可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晚上吃什么。”   “就这样子?”很显然,雷绪并非满意她的这般敷衍。   “那你还想怎样。”傅歆辰抿唇轻笑,如水晶般闪烁的眸中有着全然揶揄之色。   不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长臂一伸,将她柔软的身躯一把拽入臂弯中,霸道地支起她的下巴——   “似乎是我的过错,那么,让老公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吻!”语毕,他便强悍地封住她的唇。   他吻得又贪婪又饥渴,火热地舌长驱直入,炽热的气息充塞在她檀口间,令她无法呼吸,奇异的悸动夺走她的理智……   在她即将因缺氧而昏倒时,他终于松开了她,满意得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后,轻声说道:“紫米粥,可喜欢?”   初掌勺,差不多每天都在翻新花样,今夜的晚餐他准备了紫米粥,这还是导购小姐给他特别推荐的,听说有补血养颜功效,瞧她最近一脸菜色,疲累不堪模样,他瞧着都心疼。   心,快要沉溺在他强大的男性气息之中,傅歆辰双臂勾着他的颈部,抬起头,水眸之中含着氤氲之气:“你知道我一向都不挑嘴的。”他是在为她而改变,她如何能不感动。   “傻瓜,这么好哄,待喂饱了你,才能喂饱我啊!”执起她的手腕捧在唇边,轻轻地、细细地将轻柔的吻落在她柔嫩的肌肤上,举手投足全然是陷入恋爱之中男子的表现。   “咦,这什么?”他眼尖发现她胳膊上的一个小小的青红斑点,不悦地蹙了蹙眉头,就要捋起她袖管查看,傅歆辰惶急抽出手,无谓笑笑:“大惊小怪,最近天热,出疹子而已。”   “怎就出了疹子?”雷绪整个人冷下来,眼底一片暗色,深邃无比。   最近天很热吗?   可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连阴雨,气温非但没有回升,反而下降了。   狭小的空间里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儿飘了过来,傅歆辰鼻子嗅了嗅,适时岔开话题:“什么味儿?”   “我的粥!”   雷绪急喊,松开她,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关火,可到底是迟了,粥,糊锅了,雷绪深受打击,瞧着咕咚咕咚直冒焦黄泡泡的锅底,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唉,又失败了。”   傅歆辰脸上漾着蛊惑般的笑容,她绕过他,拿起勺子将粥分别盛在两只小碗里,她的声音变得殷软而充满诱惑力:“就糊了一点点而已,还能吃的。”   “我真是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雷绪挫败,抚额。   徐徐抬头望向他,那张俊容赫然占满了眼球,她牵着他手在餐桌边坐下,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哪里是你的错,都赖我,是我让你分心了。”   舀了一汤匙,她吃的香甜可口,频频点头,“味道还不错,真瞧不出来,雷总还有两把刷子。”   瞧着那张生动的脸,雷绪欲言又止,脸上一片灰色,左手覆上她右手,随着她的睫毛扇动,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常去医院。”   她臂上的那个青红斑点真是疹子?他怎么瞧都不大像。   “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神色一僵,左手抓紧了汤匙,粉唇轻抿,神色有一阵慌乱,她强作镇静,低头看着粥碗,再抬眸,情绪已然调整到最佳状态。   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邵齐说在医院有瞧见个女人长得跟你很像。”   “你是说袁邵齐?”   袁邵齐今天有看见她?真是大意,她都没留意。   “哪个没事愿意给医院跑。”她气定神闲,笑了。   “邵齐那小子见了漂亮女人都觉得眼熟,说不准他看错人了也不一定。”   当时邵齐打电话过来说是有看见表嫂,他吓了一跳,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他生病了?”   “哪个规定去医院的一定得是病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医生?”雷绪被她的话给逗乐呵了。   “医生?你是说......他是医生,他在307工作?”傅歆辰当场便懵住,一脸不可置信。   雷绪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趁她不备,低头,将她汤匙里的粥一口吞掉,眼中的情愫也变得透明,得了便宜,他笑的愉悦,无心问道:“你怎么知道邵齐在307工作?”   傅歆辰一阵语塞,眼中清澈的光芒躲闪,低头继续喝粥,脸上更闪过一丝不自然,似乎在找最合适的理由,“我......还不是你告诉我的。”   “我有说过?”雷绪有些不确定,他说过?什么时候,怎就没一点印象。   雷绪再次探头过来,傅歆辰这次有了防备,侧身躲过,雷绪没偷着,傅歆辰娇嗔埋怨:“你碗里不是有,干嘛抢我的?”   “你的比较可口嘛。”舌尖扫过唇角,他笑的一脸暧昧。   瞎说,都是一个锅子里的,有那么大差别,察觉到他话中意思,她的脸变得微微发红,刚起身,头有些晕,好在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怎么了?”   稍缓过来,她唇边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脚麻了。”   “我帮你揉揉。”说着,他弯身就要脱她的鞋,她忙阻住:“好了,已经不麻了,我就是有些困,我想睡了。”   长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板起面孔:“奥美的工作量很大?瞧你,脸色一天比一天差,那把破京胡当真可恶!” ☆、帮她扎辫子     胡京来到创意部的时候,傅歆辰还没有走,他居高临下细细看了看,发现她伏在桌上正安静地睡着,脸色苍白,眉心微蹙。   她最近似乎特别嗜睡,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不好。   脱下外套就要覆在她身上,听见耳边悉悉索索的响动,傅歆辰一惊,立刻从浅眠中清醒。按着仍旧不太舒服的太阳穴轻揉了揉,她直起身子眼睛似醒非醒直勾勾看着他。   原本要为她披衣的动作就这样僵住,胡京十分抱歉,“扰你好梦了。”   “你还没走?”看看钟,已经过了六点半,想起他还在家等她吃饭,她忙起身收拾桌子。   “如此敬业的员工都还没走,身为老板怎能先走?”胡京扬唇深笑。   “敬业实不敢当。”睁眼说瞎话,自打她来‘奥美’,也就真正上了两个礼拜全勤,其他都差不多怠工,方才又睡的不知年月,他居然对她用了敬业,若说挖苦人,天下间除却雷绪,也就属他了。   胡京重新穿起西装,无心一问:“最近很累?”   “没有啊。”傅歆辰答得爽快,见他诧异回头看她,她狡黠一笑:“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起身,透过尚未阖上的笔记本屏幕瞥见自己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她在包包里一通翻找,找出一小包尚未开封的黑绒皮筋,取出一个,衔在嘴里,以手指当梳子,随意刨了刨长发,左手握着长发,右手拿了黑绒皮筋正要缚上,却听到身后的人说:“我帮你。”   傅歆辰一愣,右手的黑绒皮筋已经到了男人手里。   “不,不用麻烦,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人谁,那可是她老板,她的衣食父母,他竟然要帮她扎辫子!这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胡京并没理她,他直接上手。左手接过她掌心握着的发,拢住,右手自然弯曲成梳,由发根到发梢轻轻梳理,看得出来,他的手法并非十分娴熟,但却是异常的温柔。   西装纽扣轻擦过她的背,头顶上方,属于他特有的青草香掠过她颈项,隐隐传入她鼻息,伴着他束发的动作,他的臂弯不时会触碰到她的颈部皮肤,还有,耳朵,这可都是她身体敏感部位所在,一经触碰,傅歆辰身体有一瞬僵硬。   怎么还没好?   傅歆辰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她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鱼,从来没有过的煎熬,好几次她都想直接夺了他手里的黑绒皮筋随便缚绑了事,可那人是胡京,是她的老板,她不能让他太过难堪,人家也是好心帮忙,没别的意思,如是想,傅歆辰唯有闭着眼睛,等着,忍着。   鼓捣了约莫两分钟,方帮她束好,修长手指顺着她的发一路滑到发梢,状似不经心说:“你扎辫子很好看。”   “王婆卖瓜。”他也不瞧瞧是谁扎的,傅歆辰撇嘴笑,关了电闸,锁了门,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狭小轿厢里,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脑后的马尾,冷不丁说:“我第一次帮人扎辫子,难为你喜欢。”   “呵,你就是把我这头稻草整成了鸡窝,我也要有胆吭一声不是。”傅歆辰抛给他一个极为谄媚的笑眼,不就是拍马屁,谁不会?   胡京摇头笑,“马屁精。”   傅歆辰亦笑,眼睛直盯着电梯数字一路下滑,默了会儿,看她一脸苍白疲惫至极的模样,胡京率先打破了沉寂:“那边的工作处理得怎样了?”   已经一个礼拜了,她上午都得去‘天元’,下午才回‘奥美’,两头跑,着实累着她了。   “......哦,如无意外的话,五一放假前差不多就都结束了。”傅歆辰稍愣,随即明白过来,他问的是‘天元’那边工作交接情况,她答非所问。   殊不知,雷绪那日与她表白过后,就没有再刻意为难她。   她这星期并没有去‘天元’,而是去了医院,她和英辰的主治医生有长谈过,这周,她一直都在秘密为英辰的手术做HLA_AB配型,为了掩人耳目,她只对胡京说上午会去‘天元’,其实,她上午大部分时间一直都在医院做HLA-DR分型检测,接下来只要英辰的HLA与她的完全相配,医院明天就可以马上为英辰着手准备移植手术。   那边的工作终于要结束了,胡京顿觉心头一松,没来由一句话就这么出口了,“我想我能体会当时你离开‘天元’时的心境。”   “......”   什么心境?   傅歆辰脚刚迈出电梯,门关上的同时,胡京丢给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和他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他这人简直就是个闷葫芦!这是傅歆辰给胡京的评价。   天下起了大雨,傅歆辰将手包顶在头顶冒雨跑到了公车站牌,公车还没来,瞅着越下越急的雨势,她皱起了眉头。   “上车,我载你一程。”黑色路虎缓缓靠边停了,车窗落下来,露出胡京一张灿笑的帅气脸庞。   心情很好吗?下雨天还这么高兴。她就特别讨厌下雨天,出门裤脚总是或多或少溅到泥水,即便洗得再干净,裤脚也会落下淡淡的印痕。逢下雨天,她的心情那就一准不好,看谁都不对眼,就跟大姨妈光顾时的心情差不多。   “不了,我坐公车就好。”她勉强笑着摆了摆手。   “还不上来,影响交通多不好。”后方鸣笛声起,胡京十分好耐心的望了过来,车门开启,稍犹豫,傅歆辰上车坐了。   有纸巾伸了过来。   “谢谢,我有带的。”傅歆辰感激点头,身边的纸巾还是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她只得接过,再次道谢。   身边的男人浅笑出声。   傅歆辰眉头一凛,就像开骂,她现在心情贼不爽,他还笑的这般开怀,可她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你让我再次想起你第一次搭我车子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你就活像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女王,只命令我快开车,今天怎么了,貌似很紧张?”   “......紧张,当然紧张,这不起初不认识嘛,现在不一样,您可是我老板,开罪谁也不能开罪了顶头上司是吧。”到口边的粗话生生阻住,傅歆辰一脸皮笑肉不笑,故作轻松。   “你就跟我贫吧,马屁拍烂了我也不见得会给你涨工资。”听她说话当真有趣的紧,胡京脸上始终挂着笑。   “资本家可不都猴精猴精的,别说涨工资,你不扣我薪水我都阿弥陀佛了。”她最近没少怠工,照例工资扣的七七八八了。   “我说了我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男人。”傅歆辰笑歪了嘴。   “我和他的不同在于我比较体恤下属,我会给我的员工相应的物质补偿,比方说,今晚的晚餐我请。”   她可否以为他这是在变相的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   “晚上一起吃饭,就这么说定了。”胡京也不和她绕弯子,他直接挑明。   不容她反驳,车子猛的提速,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思来想去还是不妥,“要不......下次吧,今天恐怕......不行。”   胡京斜眼瞟着他,突然就笑出声来,“什么记性?下次不就今天,你忘了你上次答应我下次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她有这样说过?   沉吟片刻,傅歆辰重新转过头来,面似十分为难,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无奈:“可是今天真的不......”   “没有可是。”胡京换了个坐姿全神贯注开车,他只用了四个字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没有可是。”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朝欢暮爱》的亲,千万记得收藏哦。 ☆、只有我可以   听到门开的声音,‘球球’向声源处跑了过来,圆滚滚的脑袋拱着她的裤管,摆着肥嘟嘟的屁股,嘴里‘唔唔’叫着。   “乖,别闹。”进得门来,一股浓郁的烟草气息直扑口鼻,傅歆辰手轻挥了挥,手在墙壁摸索着开关。   客厅的灯,亮了。   雷绪和衣躺在沙发里貌似睡着了。   怎睡这里?   眼眸一紧,傅歆辰脚步加快了些,她走到他身边停下,半跪在客厅的地毯上,伸手轻推了推他,“嗳,怎在这睡着了,快些起来去床上睡,当心着凉。”   雷绪没动,他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   傅歆辰又唤,“别睡这,去床上睡,快起来。”   “好吵。”他干脆手捂着耳朵。   傅歆辰低眉盯着他看了半晌,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闭着眼静静默了一会,傅歆辰再度勾起粉唇,手指说时迟那时快伸到他腰侧,原本‘熟睡’的人一个没忍住缩作一团直笑个不停。   “叫你给我装睡!”她的手一直深入,就是不放过他,上楼的时候她还看到客厅的灯亮着,上楼来,灯突然就灭了,她就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   “好了好了,不闹了。”雷绪左手擒住她挠他痒痒的右手,同时,高举起右手投降。   傅歆辰丢给他一记白眼,忍不住就笑了。   雷绪耙耙头发,问她:“几点了?”   闻声,傅歆辰抬头看向墙脚的摆钟,已近九点多了,心中有着愧疚,她不答反问:“你吃过饭了没?”   “我在等你。”   傅歆辰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僵了一僵,沉着脸说:“可我要是有事情耽搁,一直没有回来呢?”   “那我也等,一直等。”雷绪偏过头,眼睛正对上她,俊美脸庞轮廓分明,一双电眼炯炯有神,薄唇泛着自然健康的光泽……   许是感受到他话音里刻意隐忍的不满情绪,傅歆辰侧过身,双手勾住他的肩,低头,在他唇上主动印上一吻,声音里含着三分歉然:“我去给你热饭。”   来到小厨房,途径餐厅,瞥见餐桌上摆放着尚热乎乎的四菜一汤,定睛一瞧,竟是清炒虾球、酱烧小牛排、茭白鲜蔬、柠香银鳕鱼,以及干贝银丝汤。   这些都是他做的?   心里有异样的情绪流淌,转身,他就站在她面前,他视线与她平视,伸手拨开她额前垂下的一缕散发,修长手指抚着她脸颊,声音低沉且平静,听不出喜怒,“你已经吃过了是不是?”   傅歆辰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他指尖的温度那么烫,她毫无抵抗之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瞅着自己忙碌了近三个钟头的成果,雷绪心中怅然,“这个点了,你怎可能还没吃晚饭,我该早就想到的。”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傅歆辰无言以对。   “晚饭吃的可还尽兴?”他的声线低沉,嘶哑。   哪里尽兴了?那根本就是在遭罪,洋鬼子能做出什么好吃食来,她都快饿死了。   眼下这气氛极不正常,傅歆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她也不敢用力呼吸,尽管被他搂得几乎缺氧,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说:“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话音方落,手臂只一勾,她冷不防整个人向他身上跌去,性~感的薄唇准确无误封住她惊呼微张的唇,带着狂~野的惩罚成分。   “雷,雷绪......”傅歆辰被迫仰起头,整个人找不到支撑点,唯有紧紧抓住他胸前衣襟。   他的吻由狂烈演变得温柔,修长手指一路顺着她的腰部曲线一路向下腹游移,情急中,她左手抓住他即将坏事大手。   “嗯?”他的声音充满了情念的味道。   “我......好饿。”傅歆辰侧过脸,眉头不自禁地微蹙了一下,她是真的好饿。   雷绪歪首打量她一会儿,一双电眼闪了闪,眼神深邃黝黯,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了,将她搂进怀里,她的眉峰还未舒展,低头吻了吻她紧攒的眉心,低沉的嗓声漾着柔情:“饿了?”   “嗯。”她悻悻低头。   英俊的侧脸神情紧绷了些,“以后不准和别的男人吃饭,我会不高兴。”   他的神情柔和了些,凝望着她内疚的小脸。那张脸难掩自责,她咬着唇,默默点头。雷绪满意微笑,抬手,搂她入怀,抱紧,用力抱紧。   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暖意,这股暖意渐渐从心底流出,一直深入眼底,她的小脸变得微微发红,将脸靠在他胸口,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性气息……   “刚刚有没有咬疼你。”手指抚着她的唇,他一阵懊恼。   “没有。”乖巧地应了声,心中暖暖的,她伸手抱紧他,她不想再去隐藏自已的感情,这样的隐藏让她感到很辛苦。   “要不要陪我再吃点?”   “嗯,要的,要的。”她猛点头,他为她剥好了虾伸到唇边,她食欲大开,刚张嘴,叉子却缩了回去,反伸到自己嘴里大口咀嚼,还不忘给她一个迷人笑脸,“我先尝尝熟了没?”又点头又晃脑,“嗯,味道妙极。”   很快,他又熟稔的剥好了一个,她以为他会喂给她,只静静等着,谁知,他又自个吃了,这次的理由是:“盐似乎放多了,这是个极其‘盐重’的问题。”   她巴巴的舔了舔嘴唇,心有不甘,不剥给她是吧,她自己剥,她刚要动手,有剥好的虾伸了过来,她这次学乖了,抓着他手腕,一口给吞了,笑得好不得意。   雷绪愣了一愣,随即便笑了:“小馋猫。”   “很好吃嗳,你也吃。”她也给他剥了虾,喂他,雷绪一脸满足。   晚上胡京请她吃的意餐,说实话,她不喜欢西餐,就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只碍着胡京的面子,她只好舍命陪君子,生生忍受了近两个多小时,那人吃相优雅,斯文,那种沉闷的气氛差点憋坏了她,他要点酒,被她阻止了,佟医生之前有过交代,最近几天切忌不能饮酒,她铭记在心。一个晚上她几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有什么不雅举动惹来旁者侧目。   相比,她还是习惯和他两个人窝在家一个碗里争着抢食吃,很热闹,很温馨,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给她盛了干贝银丝汤,柔声说:“多喝点,这个有补血功效。”   听到‘补血’二字,一抬眼,她就这样彻底楞住了。   “辰辰......”   她几乎不敢出声,怕这样的温暖会消失不见,直到他的声音一遍遍绕在她耳边不散开,她才敢开口,低低唤了一声,小心翼翼:“雷绪……?”   “怎么了?”见她直盯着他看,雷绪骇住,眼底一片浓郁的深色。   她可爱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甜蜜香气,雷绪望着她有一瞬痴愣。竟是不由自主,大手绕过她的身体,扶住了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傅歆辰同样一怔,而他的俊容忽然压下,离她越来越近。毫无预兆,可又像是等了许久一般,他的吻就这样落下。   不知道渴望有多深,却在一碰触到她的瞬间,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压抑一下子爆发,被点燃了导火线。他轻轻啮咬她的唇,舌头灵活熟捻地钻了进去,勾着她的舌,吻得她无法呼吸,吻得她开始闷哼出声,“雷绪……”   抬头,那目光带着浓浓的欲~念,让她心悸。可她的轻呼被他的吻再次吞没,雷绪一边吻着她,一边沉沉呵气。   大手解着她的衬衣纽扣,开始脱去她身上多余的障碍物。他的舌描绘着她的唇形,反复地吸允,直到在他的滋润下变得如玫瑰般鲜艳明丽,这才将其放过,他的唇却又沿着她光滑小巧的下巴一路啄吻而去,落下他的专属烙印。   只感觉身体里似乎升腾而起一阵热气,傅歆辰被他霸道地禁锢于身下,小脸开始潮红。   “雷绪……”太久没有被他这样热切亲吻,她有些局促不安。   雷绪撑起精壮的身体,衬衣微微散开,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他伸手抚着她的一边脸庞,掌心炙热如火,她的小脸亦是,纠缠起的温度分不清谁是谁。他一低头,伸出舌头舔着她的颈项肌肤,她感觉又痒又麻,忍不住去推他,“好痒!”   “会痒吗?”他喃喃说道,舌尖又是轻舔过她性感的锁骨。修长的手指终于解开她的衬衣,大手慢慢地褪去她的衣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有圆润的肩头。   雷绪瞬间赤红了双眸:“我就说你穿蕾丝最美!”   这还是他那些天托着她去精品内衣店买给她的,她当时就是不肯穿,想不到今天居然穿了,他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才不是……”傅歆辰急急否认,可他却霸住她的唇。手指拉起她的胸衣肩带,不怀好意地拽起又松开,贴着她的唇霸道宣布,“只准穿给我一个人看。”   “那你还想我给谁看?”傅歆辰不满挑眉。   “其他人想都不要想,只有我可以。”他沉了脸色,随即又嘟哝一句,“明天咱还去那家买,所有最新款蕾丝全都买回来。”   傅歆辰刚要开口反驳,他却抓准时机舌头一下钻了进去,纠缠着她深吻到最深处。撕扯着她的衣服,他蛮横又不失温柔,吻着她的每一寸。   ‘球球’忽然朝他们走来。   圆滚滚的脑袋蹭到了傅歆辰腿边,好奇地舔了舔丢弃到地上的衬衣。傅歆辰一睁开眼,瞧见是‘球球’,她又羞又急,“雷绪,‘球球’咬我衣裳……”   “随它去,咬坏一件我陪你十件就是。”雷绪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了那许多。   “呀,她在看咱们呢。”傅歆辰所有注意都放在了‘球球’身上。   雷绪绷着一张酷脸,恨恨地瞪向‘球球’。   ‘球球’被他这么一瞪,竟然像是有感觉一样,趴坐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不再乱动。   “雷绪,她还在看呢。”傅歆辰被他吻得晕晕的,可是‘球球’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让她觉得难堪羞怯。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咱回房去。”雷绪急急抱着她回到卧室,傅歆辰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双双倒向卧室大床,雷绪急不可耐三下两下扒拉掉她身上多余的赘物,右手捧着她雪白左峰,低头含住。   左手抓住她小手按向自己腹下硬挺,来回抚弄,傅歆辰紧咬住唇,却忍受不住那份澎湃的感官刺激,动情唤着他的名字,“雷绪......”   偏偏这个时候,客厅响起朗朗男声,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是袁邵齐的声音,脚步声朝着卧室方向来了,“大晚上的,表哥怎门都不关?”    ☆、老虎的女人   “汪汪——”   ‘球球’对着突然出现在客厅的不速之客就是一阵狂吠,大有上前一拼的架势。   “哟呵,这小东西什么眼神这是,咱可是亲戚,呶,再好好了瞅瞅,咱在‘巴黎风情’可是有见过面的,瞧准了,我是你袁表叔!”   袁邵齐乐了,他俯□来,伸手就待摸‘球球’圆滚滚的胖脑袋,‘球球’却是吠得愈发厉害了。   “我说表哥恁放心,敢情有你这小东西护驾呢哈。”他手扯了扯‘球球’小耳朵,顺带在地毯上捡了毛球抛了出去,‘球球’奔奔跳跳撵毛球玩去了,完全将自己的使命忘的一干二净。   “表哥,你在家吗?”   袁邵齐抬脚奔卧室这边过来了。   傅歆辰直盯着卧室尚未关严实的门,神色恐慌,她忙推他,“是袁邵齐,袁邵齐来了!”   “来就来呗,怕他作甚。”健硕的身躯彰显着力与美,双手捧住她脸,火热的吻又堵住她的唇,不让她有机会再去想别的事情!   傅歆辰两只惊恐的眼睛只盯着卧室门,“他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有锁门的,不对,好像‘球球’过来闹她,她似乎......忘了锁门!   “他朝卧室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歆辰恨不能找个地洞躲起来,她的碎碎念以及慌张,让雷绪好生烦躁!   “放心,他不会贸然闯进来的,那小子精着呢。”大手向下探去,猛地撕扯下她的蕾丝底~裤,一举撞进她的身体。傅歆辰不防他都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那等兴致,闷哼一声,承受他突然的进入。   傅歆辰觉得没脸见人了,她不由得夹紧了双腿,又是推搡,又是捶打他,只想他赶紧出去。   他啮咬着她的肌肤,一阵又一阵猛烈的冲刺,呼吸出来的浑浊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傅歆辰只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会不小心叫出来!   原本靠近卧室的脚步倏然停了,只因他无意瞥见通向卧室走廊掉落女人的黑色蕾丝胸衣,袁邵齐挠了挠头,醒过神来,敢情表哥这会子正忙着呢!   干笑两声,袁邵齐又倒了回去,瞅了眼玩的兴起的‘球球’,他摇摇头,顺带将大门给锁上,临走,袁邵齐高喊:“表哥,您忙哈,我走了啊,不用送我......我明儿再来。”   “赶紧有多远滚多远。”雷绪一声怒吼,死小子,还来?卧室大床上男人和女人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   “他真走了?”傅歆辰有些不信。   “走了。”雷绪有些好笑,轻声安抚她。   “他怎么走了?”换做一般人有这等活春~宫免费看,会走才怪了。   傅歆辰被吓的不轻,担心的眼睛只瞥向卧室门,生怕卧室门边有双眼睛偷偷给里面瞄。她越想越怕,大脑有一瞬空白,惧怕的厉害,雷绪凝着俊容,硬是拉开她的手,圈住了自己的脖子。   “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看。”   “你就知道他不会偷看咱们?”   “他要真敢看你一眼,我明儿就看他媳妇去。”话出口,方发觉不妥,雷绪忙自掌嘴巴,讪讪赔笑,“我,老婆,我错了,我谁也不看,我是说我就看你一个,我最爱你了。”   傅歆辰一阵窝火,狠揪他耳朵,“你要敢给我耍花样,看我......咔嚓......”她凶神恶煞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雷绪一个激灵,女人要狠起来,还真啥事儿都做的出来,这话,他信。   “呵呵,你才舍不得呢,要真给咔嚓了,你有这么爽吗?”说着,他在她身体里就是一阵动动,大力进出,以示他的不满。   身体里他火热的存在,让她无法忽略。尽管紧闭了嘴唇,但是这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的力道大得吓人,反复地出入,完全退出她的身体,而后又重重的压向她,猛地再次撞进去,不断地索要她,快速的撞击使得她整个人快要散架。   他的双眸泛着浓浓情~欲,依旧不曾褪去,只觉得下腹胀痛的厉害,傅歆辰喘着气,小脸更是红得能滴血。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这可真是耐人的折磨,傅歆辰无力呼喊,靠向他的肩头,她的体力完全无法与他抗衡!   “没完。”雷绪爱怜的亲吻着她的脸庞,贴着她的耳畔呓语诱哄,“我都憋了好些天了,现在只不过是个热身,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呢。”雷绪承受着煎熬,喉头涌动。   “宝贝,你忘了我之前有和你说的话了?”   “什么?”他说了很多话,她哪里知道是哪句?   “上来,我喜欢你对我耍流~氓。”   “你......”   “快上来,我难受。”   她看见他的眼睛,温柔而深沉的注目,彼此的呼吸温热地扑到脸上,连心跳估计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慢慢移向他,指间触到他。   “我偏不。”   也不知道是谁再刹那先动,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激烈而渴求地拥吻着,交换彼此心里的悸动,他们吻得忘乎所以,似是要冲破她的害怕,他的吻霸道中带着温柔。   “辰辰。”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却那样低沉有力。   傅歆辰被震动了,这个男人一向都强势,充满了威力,无所不能,此刻他那样小心翼翼地安抚她的惶恐,这让她莫名的一暖,有一股子勇气就涌上心头,她只抱住他,对着他的嘴深吻了下去。   她的亲吻也带着些潮湿,他顿时欣喜若狂,她的主动让他快要发疯。他只愣了一秒,随后更是猛力地回吻她。   那双含水的眼睛清澈魅~惑,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半眯着眼微张着发红的唇细声喘息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充满浓情蜜意。   欲~望到了某个不能忍耐的极点,就无法再等待,只想着要销~魂,迫切地需要真实的感受,抱着她只一个翻转,让她跨坐在他身上。   傅歆辰又羞又急。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就直直地往下一带,她整个人被他洞穿,直接刺激到末梢神经。   她的身体,象牙白的肤色,灯光下染了一层蜜色,他的大手紧扶住她的腰,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撞击。   收不住力道,谈不上温柔,第一下的时候,她明显不适,她咬着唇,散乱的头发落在他的肩头,痛并快乐着,享受着这一切。他直来直往几十下,她克制不住的轻~吟出声,在他猛一记贯穿的时候,身体颤栗着,身体里边有一股暖流熨烫了她的心。   他们互相拥抱着,两人皆声声喘息,她半是失神,半是清醒,他的手架着她,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   胸前两朵绽放的花朵,俏丽地挺立着,他听到自己的吞咽声,不禁低下头亲吻,一口含住。   他拥着她躺倒在床上,将她搂在怀里,胳膊紧紧的圈着她,让她枕在他的胸膛,感受着来自于她身上的热量和质感。傅歆辰一动不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动,任由他抱着她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纾缓了身体的疲乏,指尖轻轻刮着她染着红晕的娇俏脸庞,本就贴着她的唇,在她耳畔洒下一串灼热的细吻,哑声说道:“辰辰,我觉得是时候该去拜见你爸爸妈妈了。”   她闭着眼睛,没有应声,莫不是还不到时候?他轻叹一声,只得作罢。   相拥而眠睡到自然醒来,只是傅歆辰这一睡,和昨晚的欢~爱有些相似,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感觉。   雷绪体力好,睡到七点就睁了眼,他一般都醒得早,六点起床,这日还算是破例了。就这么胳膊肘撑着床,扭头看了她半天,她睡得很沉,昨夜她被他折腾坏了,他没舍得叫醒她,又瞧了她半天,这才起床离开。   一夜贪~欢的结果就是傅歆辰上班到底是迟了,好在胡京知道她人这个时候一定是在‘天元’,所以,傅歆辰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一直没有等到佟医生的电话,傅歆辰有些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包里一通翻找,才发现手机早没电关机了,难怪听不到电话响,她换了块电板,开机,有好几条未读短信进来,很显然,这几条短信都是来自同一人,雷老虎。   “今天的晚饭四菜一汤,清炒虾球、酱烧小牛排、茭白鲜蔬、柠香银鳕鱼,以及干贝银丝汤。老婆,有没有感动?等你回来,爱你的绪。”   “老婆,过八点了,怎么还不回家?”   “老婆,看到速回。”   “老婆,什么时候回家,我好饿哦!”   “老虎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   “这个傻瓜。”握着手机紧紧贴在胸口位置,她觉得,她心里边的那棵树,一夜之间,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不曾写肉了,先凑合看吧。最近得出趟远门,今天提早更文哈。 ☆、认错老公了   傅蕾电话进来的时候傅歆辰刚好出电梯,傅蕾带给她一个好消息,说是找到与英辰相匹配的骨髓了,而且手术就定在明天。   她试探问可知对方是什么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傅蕾说,医院有明文规定,捐献者的个人资料绝对保密不允许外泄,傅蕾感慨,这世上到底还是有好心人。   佟医生果然守口如瓶,高悬的心总算落地。   末了,傅蕾问她明天英辰手术她要不要过来,她没有及时接话,脸上隐隐露出无奈的神色,她微低下头,只吱唔说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可能脱不开身,很快,那边传来傅蕾气鼓鼓的质问声,你还当不当英辰是你弟弟,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麻木不仁的人,英辰是我们老傅家人没错,你和他打小没感情这我也能理解,可你还当不当小婶是你妈,你至少也看看生你养你一场的妈妈,她没一日不惦记着你,可你呢?招呼不带打一个说结婚就结婚了,你和谁商量过?出国四年,你可有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报过平安,没有吧。回国了你也不回家,我不明白小叔小婶怎么就养了你这白眼狼,你就这般回报他们?算了,和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我也没什么好说,我真瞎了眼当你是朋友,是姐妹,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傅蕾挂手机就跟她人一样,干脆,利落。   握着手机,傅歆辰直觉心底冰凉一片。   傅蕾说的没错,她就是个麻木不仁的人,她承认她和英辰自小就没什么感情,说心里话,她一直都不喜欢英辰,她一直对英辰的出生耿耿于怀,正是英辰的出生,她被母亲彻底的忽视了。   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她抱着腿,头深埋在膝盖上,呜咽出声。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再次发出震动,她胡乱抹了抹眼睛,任手机在手边震动,闭着眼睛都知道一定是他的催请电话。   拿过手机,还不待对方说话,她先声夺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低低说:“我到家了,忘了带钥匙。”瞅了眼手中的钥匙,她塞进了包包里,刨了刨有些凌乱的头发,站在门外静静等着。   电话那头,男人似是愣了两秒,直听到一阵锅铲的声响,她挂断,很快,她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门开了,高大挺拔身影出现在面前。   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汲取他身体的温暖,嘴里一个劲的轻喃低语:“抱紧我。”   “我好冷,抱紧我。”她依旧闭着眼睛,心疼的快要撕裂开来,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雷绪,雷绪......”   男人被她突来的动作似是给惊到了,不知所措举着双手僵直了背,听到她唤他‘雷绪’,他终于醒过神来,唯唯诺诺说:“搞错了啦,我,我不是表哥啦。”   他说不是表哥,谁的表哥?   这声音——   抬头,她没有预想那般看到预期中的那张脸,震惊之余竟忘了自己还抱着他的腰,只盯着面前男人苦笑的脸,惊魂未定:“袁邵齐?”   “是我啦,表嫂!”袁邵齐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会是你?”怎就成了袁邵齐?他人呢?她电话里明明有听到他的呼吸声。   “可不就是我嘛,表嫂以为谁?”   “邵齐,叫你给表嫂开门,你瞎磨蹭......”雷绪系着围裙自厨房探出头来,看到面前的一副场景,他登时黑了张脸,掳着袖子,握紧双拳抬脚就过来了,嘴里骂骂咧咧:“吃里扒外的小子,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那可是他表嫂,是他小子能抱的?   瞧他黑沉脸色,傅歆辰也意识到此刻是一副什么样现状,忙大力推开袁邵齐,张了张嘴正待解释,眼前白影一晃,就听到袁邵齐的惨呼声:“表哥,误会,误会。”   “你当我瞎子不成?”   雷绪说打就打,又一拳挥了过来,袁邵齐嘴角挨了一记铁拳,吃了亏,他只给傅歆辰身后躲,“表嫂,您倒是说句话啊,再不出声,我非得给表哥打死不可。”   “雷绪,真的是误会,不关邵齐的事,我以为是你,所以就......”她哪里知道开门的人是袁邵齐,要早知道,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抱他。   “误会?”雷绪看着一脸羞红的傅歆辰,她轻轻点头,随即低垂了眸,不敢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误会,误会,说了误会嘛。”拳头就差一点点落到袁邵齐右边脸颊,袁邵齐两根手指头虚虚一格,呵呵赔着笑嘴里直甜甜唤:“表哥,表哥......息怒!息怒!”   “权且信你小子一回。”这小子什么品性,他最清楚,似乎真误会了,可刚刚的一幕他就是再好脾气也停不下来,那火直给头顶窜,压都压不住。   一把将袁邵齐推至一旁,雷绪居高临下审视着她,他的脸色依旧很是不好,“老公都能认错,能耐了你。”   “......”傅歆辰无言以对,吸溜了下鼻子。   瞥见她红肿的眼睛,雷绪察觉到了一丝反常,原本想狠狠教训她一番,到了,狠不下心,“是不是那把京胡又给你气受了,看我不削他。”   “没有,你别瞎猜。”关胡京什么事,他这人,可真会臆想。   “那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谁说我有哭?”她来个死不认账。   “还敢嘴硬,眼睛都快变核桃了。”修长手指抚着她脸颊,薄唇就要凑上去亲吻她的眼睛。   盯着那两道微微上扬的眉,傅歆辰动了动唇刚想反驳,身后却传来袁邵齐不满叫嚣声:“嗳,真受不了你们,天天热乎,还没黏糊够呢。”他一大活人硬生生被他们给忽略了。   “受不了就给我赶紧滚!”雷绪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袁邵齐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兀自在餐桌坐下,眼睛盯着满桌子的好吃的直流口水,话却是对着某位瞧着他直皱眉的男人说:“我长这大,没少挨你揍,公平点成不?今说啥也得给我个交待。”   “还不都你自找的?”   想蹭饭,门没有。他是做给老婆吃的,可不是给他。   今这饭他还就吃定了。   袁邵齐邪气一笑:“话说表哥这家庭煮夫要是传到姑......”   “吃完赶紧滚!”雷绪抓了块糖醋排骨塞到袁邵齐嘴里,千万别这时候提妈妈,他好不容易把她哄回心转意,别让这小子给坏事。   餐桌上多了一个人,气氛也不似往常那般温馨,傅歆辰一直低着头只默默扒饭,雷绪再次皱眉,“吃虾。”他剥了虾给她。   “表哥也给我剥一个呗。”   “想吃,自己动手。”   “就是不想动手才叫表哥给剥嘛。”袁邵齐痞痞的笑。   “你又不是没长手?”   “您也知道我动手术前那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的这双手,呵呵,关乎人命,那么,劳烦表哥了喔。”   “我又不是你病人家属,犯得着?”雷绪撇嘴。   “表哥不是,可表嫂和我那病人五百年前说不定那可就是一家人。”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傅歆辰手中筷子掉到了地上。   “邵齐明天有手术?”   佟医生说是昨天会议决定此次为英辰主刀的会是她师兄,听说,姓袁,不知道佟医生口中的这位袁医生会不会就是面前这位?   作者有话要说:告个假啊,今天出趟远门,停更几天,回来补上啊。祝姐妹们五一快乐~~~ ☆、她可以更坏   白色的灯光下,雷绪侧过头,恰好看见她长而微翘的睫毛正上下轻轻颤动,她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没有变过,仔细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抵不住困倦,忍不住催道:“发什么呆?”   “……没什么,睡了。”抬手关了灯,她滑进被窝,再无声响。   雷绪微微蹙眉,放在她肩头那只手仍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偏着头想了想,也没再追问,顺手将她捞进怀里,轻声说:“睡吧。”   幽暗不明的空间纾解了她的紧张,好在袁邵齐关键时刻止住,他并没有说出英辰,只避重就轻说是明天会有一场大战,雷绪自然明白,也不多问,话题就那样止住。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以为睡着了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傅歆辰心里一惊,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   “邵齐不会看错,在307他看到的那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女人根本就是你。”他本来是为了质问她,她究竟有什么事情不能对他说……殊不知,他今天上午有打电话去了‘奥美’,向来对工作兢兢业业的她居然翘班,而胡京的话更加令他起疑。   原来胡京以为她人在‘天元’,胡京不清楚,他却清楚的很,自打那日向她表白后,他就没有再刻意为难她,他又怎会再刁难她。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脸颊,他轻缓低喃,“真的不能说?”   暗夜里,傅歆辰抬眸看他,那对琉璃般的黑眸炯炯发亮紧紧跟随她,抓住她不放。要不是灭了灯,她知道她是受不住他这样神情的目光,她觉得心突然就乱了,她根本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牙齿无意识的咬在唇上,泛起青白的一圈牙印,可她早痛到了麻木。   “我们是夫妻,妻子有事做丈夫的怎可不闻不问?”   指下的肌肤柔软滑嫩,触手温热,让他舍不得放手,也不打算放手。顺着她的脸颊轻缓抚弄,沉醉于美好的触感和温馨的气氛,那些原本质问的话却再未能出口,“好了,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他有些失望的收回手指,皱着眉握了握拳,将她抱得更紧。   伸出手,反手抱住那给予她温暖的胸膛,她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冰凉的唇替代了一切言语。她只是笨拙的吻他,他愣住,对于她突来的热情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惊讶于自己这一刻的反应,待明白过来,他欣喜若狂,只想看清她的眼睛,伸手就要开壁灯,她却蛮横的抓住他的手按向她心口,一个劲摇头,语带乞求:“不要开灯。”   雷绪一阵口干舌燥,屏住呼吸,他甚至能清晰嗅到她头发上洗发液的清香,双眸晶亮,掌下的柔软令他的呼吸一滞,轻喃:“辰辰?”   她突然怎么了?   在床~上她从不被动,却也从不会主动,今夜的她,有些反常。   炽热的鼻息吹撒在脸上,香软的唇毫无章法乱吻一气,她的手小而冰凉,凉得惊心,她很冷?   她象在努力抑制住什么,那压抑的力量感传导到他的手心。却不知这样子的亲昵,一种强烈而迅猛的反应在两人之间来回过电,带起身体无与伦比的震撼。   每到一处,都像是一串火焰同行。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因为她的主动都在兴奋地跳跃,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此刻的他已经象一把拉满的弓,任何一点异动都会使他的忍耐土崩瓦解。   但他仍在强忍着,满头的汗,蒙蒙的一层,浮在额头上,她啄吻着他干燥的唇,眼睛晶亮如一面湖,目光柔软地注视着他,他突然窒住了呼吸。   突然就口渴的不行,他忍不住粗粗喘口气,大脑皮层里的毛细血管好像都要爆炸了,丝丝缕缕都在燃烧,灼热地燃烧,烧得他再也无法承受。   感受到她细腻的皮肤在他的手心里一点点的升温,拉低她的头,主动吻上那一抹心动。   “你这磨人的小东西,真坏!”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对你使坏,不喜欢?”她不知羞的反问,低头再次吻住他,温柔地磨蹭着唇瓣,有温柔,又妩媚,有得意,有幸福。   “喜欢,喜欢,好喜欢。”   总受他欺负,她难得偶尔一次都不行?   “雷绪……”她听到自己用象虫鸣的声音低喃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热情的回应着,一次又一次,眉眼间全是缱~绻与温柔。   “明天吧。”她冷不丁说了三个字,雷绪不解,“明天?”   “嗯,明天。”她点头确认。   明天,他想知道什么她都会统统告诉他,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与这个男人真的密不可分了。   对着瞠目结舌的他微微一笑,探过头,深情款款地印上一吻,喘息着喊他的名字,吻他的头发、耳根、眼睛,掰开他的手指,同自己十指缠绕,她狠狠地掐着他的手,与他十指连心。   “其实......我还会更坏点。”   她坏坏地弯起嘴角,挠他痒痒。   “宝贝,别,好痒的……”他曲着身子扭来扭去,只乱动动,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突然飘了起来,看着他黑如夜海的双眸,她眩惑,半合上双眼,粉腮如霞。   暗夜里,他的脸亦烧的通红。   他的手放在她胸口,他感受到强烈的心跳声,这不是一场春~梦,这是真的,心与身体的完美契~合,没有一丝的缝隙。    ☆、女人的懦弱   权衡再三,袁邵齐还是拨通了雷绪的电话,响了很长时间,他听到秘书Daisy公式化的甜美嗓音:“袁医生,雷总......正在会客。”Daisy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Daisy,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请务必帮我联系他。”距离手术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相信他应该能赶急阻止她。   Daisy略显为难,“雷总有很重要的客人从美国来,这个时候贸然打扰......”声音里满布失落,敏感如他又如何听不出Daisy的弦外之音,他蹙眉,轻问:“美国来的客人?”   “是。”Daisy点头。   “女人?”浓眉皱的更深了,他大概已经隐约猜到来人的身份。   “是。”声音里的沮丧表露无疑,低柔的声音进一步补充:“这位客人您也认识,是......林燕笙林小姐。” 一向神准的直觉告诉袁邵齐,Daisy对雷绪有情,可他还是从Daisy口中听到了那个不愿提及的名字。   真的是她,林燕笙!   袁邵齐久久没有动作,只凝眉看着手中供者资料上的供者姓名一栏:傅歆辰。手下意识握紧,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良久,他淡淡说:“Daisy,告他一声,他一定会为今天错过她而后悔的。”   “袁医生......”电话已然切断,Daisy一头雾水,袁邵齐到底最后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佟昭宁推门进来,见袁邵齐靠坐在办公桌上握着手机发呆,抬脚过来:“还有不到一刻钟,你怎么还......?”   他的情绪看起来似乎哪里不对。   “手术取消。”   佟昭宁睁大眼睛,扭过头去看,袁邵齐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眼睛向着前方,并没朝向她。   “理由?告诉我取消手术的理由。”   这不像他一个主刀医生说的话,她从不曾见他这个样子,临阵退缩?他难道对这个手术没有信心?这不像她认识的袁邵齐,除了父亲,没有人能与他匹敌,他竟然要取消手术?   “没有理由,取消就是取消。”   转身去抽屉里找烟,可翻来翻去就是没找着,身后,佟昭宁手放在兜里抓紧,松开,又抓紧,想了想,她还是将烟递了过来。   “抽烟不好。”此刻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明知道他离不了烟,她还是为他准备了,而且就在随身的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眼睛一亮,接过,取出一根叼在嘴里,摁打火机,可他的手就是抖得厉害,甚至连嘴唇都在颤抖,怎么都点不着。   “还是我来吧。”说着就要帮他点火,长指一收,烟卷被狠狠揉成几截,碎掉,他重重吐气,搔了搔头,显得异常烦乱。   “你到底怎么了?”身为主刀医生,他不该在临上手术台前有这样失常的反应。   “不关你事。”他的声音异常冰冷。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这次手术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手术马上开始了,你却告诉我取消手术,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医生的责任心?你让大家日后怎么看你?”   不想和她逞口舌之快,袁邵齐侧着头,直直盯着那张清冽冷峭的脸,唇边逸出极轻浅的一抹苦笑,他看着自己抖个不停的手,语声讥诮,“你觉得我这个状态就一定适合上手术台?我这是草菅人命你懂不懂?”   那张俊脸上现出抹苦涩。   佟昭宁彻底失语,只觉得眼前微微有点眩,两边脸颊一点一点在发热。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双空洞却依旧迷人的眼睛,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知道多说无益,佟昭宁默然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刹那,他听到她说:“你能等,患者可等不了,老首长为了孙子可都守在病房一天一夜了,今天的手术势在必行,我会去和爸爸说,有爸爸在,你大可放心。刚才......抱歉了,我无心的。”   他一直是她最最敬佩的师兄,她以他为荣,别人或许不了解她,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明着他是她的师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远只能站在他身后远远的看着他,陪着他,无论如何都进不了他心里那方位置。   傅英辰的手术如期进行,主刀医生自然是袁邵齐与佟昭宁二人的授业恩师,也是佟昭宁的父亲佟院长佟启诚,本来此番手术在女儿的极力推荐下他放心交予了爱徒袁邵齐,谁知中途竟会出了岔子,对此,佟启诚不是不惋惜的。深知袁邵齐秉性,佟启诚也并没责怪,二话不说亲自披挂上阵。老首长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一点差错,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手术还在进行中......   傅歆辰一直都很清醒,她睁着眼睛看着邻床的弟弟傅英辰,完美的脸部轮廓像极了他,此刻,看着那张酷似的脸,她的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眼前浮现很多张面孔,有父亲、母亲、沈安然、傅良壁、以及雷绪,往事一幕幕像播电影般在眼前重现,她总算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对傅良壁到底是存了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若是之前她还想不明白,那是她年龄小又处于叛逆期,任性胡为,可是现在她清楚的很,也想的明白,那就是她是真的贪恋傅良壁曾给过她不曾在生父沈铭彦哪里得到过的关爱和温暖。   她真的爱傅良壁?   爱吗?   她被自己这种肮脏、龌龊不堪的念头给吓到了。   她想她大概是疯了才会当着母亲的面说出那番话来,她竟然会对自己的养父产生过那样不耻的念头,也难怪母亲当时会那般生气,才会给死里打她,当时母亲是想打醒她吧。   得不到父亲的疼爱,又遭到母亲的痛打以及鄙夷,甚至将她送进寄宿学校杜绝她见他的妄想,她当时不是不恨生她育她的父亲母亲,她太恨了,她就犯了一次错,却被母亲彻底的抛弃了,心中的怨念太深,才会一步步演变到今天的僵局。   她不是不回家,不是不想念母亲,只是当她四年前一意孤行随着雷绪出国,她就再也没有脸去见母亲,她怕看见母亲嘲弄的笑脸。   她其实很懦弱,她需要的不是母亲的谩骂,她只需要母亲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母亲对她到底还是失望,最终放弃。   英辰是母亲的希望,她当然明白母亲对英辰的爱惜,英辰病了,要不是傅蕾告诉她,她怕是永远都要埋在鼓里,身为姐姐,她又如何会袖手旁观?   是她太过贪心了,只想着独霸那份温暖,那份宠爱,而英辰的出现将她的美梦彻底打破,她只恨那份关爱太过短暂。   伸手抚向那张瘦削无生气的脸廓,她眼里有笑,亦有涟涟泪痕......傅英辰,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非常讨厌你!   都说血脉相连,似是有了感应,呼吸机频率陡然加速,也只是两秒,又恢复了正常,再无异像,佟启诚轻嘘口气,额上有汗渗出,佟昭宁悉心的为父亲拭了拭汗,见父亲突然瞟了眼傅歆辰,佟昭宁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关切的眼神看了过来。   失血过多,傅歆辰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知道佟昭宁的意思,傅歆辰微摇了摇头,低眉向她微微一笑,表示她还撑得住。   与父亲对视一眼,佟昭宁点头,示意父亲可以继续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鹊巢被鸠占   长达近四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按规定,傅英辰会被转送到重症观察室,就在手术室门打开的同时,傅歆辰听到了他和母亲急急的唤声:“英辰——”   “两位放心,手术很成功。”这是佟昭宁的声音。   “谢谢。”握着佟启诚手,傅良壁与钱牧茵夫妇早已是泣不成声。   “这是身为医生的职责,不必放在心上。”到底上了年纪,佟启诚有些体力不支,在身旁的助手搀扶下先行离开。   “我想亲自答谢那位好心人,不知道佟医生能不能......”   佟昭宁情不自禁回头看向手术室虚掩的门,又看向一脸诚恳的傅良壁,如实道:“抱歉,医院有规定,供方的资料绝对保密,再说,供方也不需要受方的答谢,你们的心意我会代为转达。”   像往常一样,在天台,佟昭宁见到了正闷头抽烟的袁邵齐。   “她怎样了?”袁邵齐并没有转身,但他知道,除了佟昭宁,不会有别人。   “她?”佟昭宁愣怔望他,很快,她明白他问的是谁,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极不是个滋味,恨声说:“死不了,失血过多尚在输液......嗳,你去哪里?你吃午饭了没有?”   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袁邵齐也不多做停留,拧身就走。   佟昭宁没有撒谎,傅歆辰的确在输液,见他进来,似乎也没太大意外,“我只对一个人解释,你懂得。”她此刻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那就别说话,多喝点。”将刚买的七锦糯米粥放下,袁邵齐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令傅歆辰备感不适。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有多危险。”本不想说的话还是没能忍住。   “......这粥什么名儿?”   “表哥若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火候恰到好处,爽口、甘甜,哪买的?”   “表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何苦来惹他动怒?”   “再来点,我近来胃口大开,特能吃。”   “一般来说,怀孕初期的女人都没什么胃口,你算是个特例。”   怀孕?   傅歆辰悚然一惊,向他瞟了过去,她也知道没几日,他怎就知道了?   “你的胆子可当真不小,佟昭宁那么厉害的角色竟都被你给蒙哄过关,你可知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别怪佟医生,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因受方......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就着明亮的灯光,袁邵齐这才发现那张脸血色欠佳,眉宇间也有淡淡的倦意,不免有些担心,可只要想到她瞒着表哥,他就有气。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考虑下孩子,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你可有征询过表哥的意思,你怎能如此草率?”   他还道真应了他昨夜说的五百年前是一家这谬论,殊不知,他有查过,发现她的化验单子的确被人动了手脚,他只当是佟昭宁这个笨女人疏忽被她给蒙哄过去,原来,竟是她自己。   “既是亲姐弟,为何受方家属不知道供方竟是自己的女儿,你这又作何解释?”   “我和我的母亲曾因为一些事情闹的不愉快,有些隔阂。四年前,我答应了雷夫人陪雷绪出国留学,之后,我和家里再没有任何联系,前不久得知弟弟病情,我才会做了这个决定,起初我并不知道我怀孕,直到那天佟医生大发光火将我臭骂一顿我才知道,一个是我的孩子,一个是我的弟弟,让我在他们之间取舍,我也很矛盾,试问有谁不喜爱自己的孩子。毕竟我们还年轻,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有,可是弟弟没有了,我不知道事态会变成什么样,你叫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在我面前,我真的做不到,只要我小心些,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人就是这般贪心,明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她偏要二者兼有。   最是见不得女人落泪,屈起食指抵在眉心揉了揉,袁邵齐放缓了语气:“表嫂......”   其实在看到她悄悄进入手术室那刻,他已经猜到了她和傅英辰的关系,这也是他迟迟不上手术台的一部分原因,他不能拿表哥的孩子冒险,他之所以打电话给表哥是希望表哥能阻止她,可表哥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你不用为难,我会亲自和他说。”   怎么说?   她还会有这个机会?她可知道姑妈内定的标准儿媳妇林燕笙回来了,照姑妈的脾气,又如何肯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这次可是分开他们绝佳时机。   “需要我帮忙就说声。”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毕竟,他对面前这位表嫂印象还是蛮不错的,不像某个女人那般虚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身体本就虚弱,差不多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傅歆辰输液完毕,打车回到金桥公寓。令她意外的是,原本属于她的那双史努比拖鞋不见了,却多了双女人的细根皮鞋,一看就知道是巴黎时装周的最新款,是尊贵的金色。   接下来,她听到女人哝软的惊叫声,还有‘球球’的‘唔唔’声。   “雷子,你也不管管,这小畜生瞅着乖巧的很,它居然偷袭我。”女人娇~媚发嗲的声音从按摩椅上传来。   家里怎会有女人?   “球球,不许没礼貌。”厨房里,男人轻声呵斥,继而转身继续忙碌,瞧向按摩椅的某个女人,他漫不经心问:“伤着没?要不要紧?”   “搞什么嘛,伯母早说了家里有讨人厌的小狗狗,说什么我也不穿裙子来。”   “那你是想光~屁~股了?”抓住女人话里语病就是一番揶揄。   “死样,挺大个人了还没个正经。”女人娇笑着狠狠踹了‘球球’一脚进了厨房,凑近他身边笑道:“真瞧不出来,你还挺能整,几时学会烧菜了,似乎还挺像模像样,嗳,老实说是不是想讨好我?”手指拈起一块牛柳入口,就是一番软语吹捧。   “马屁精,我这顶多算是熟了,凑合着能吃罢了,你是没吃过辰......大厨做的,别提味道多美味了。”脱口而出的话适时止住,顾及到她,他临时改了口。   “陈大厨?全名怎么称呼?我都没听过这号人物,他烧菜很好吃么,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她误将‘辰’听成了‘陈’,雷绪也不纠正,随了她瞎猜。   “到底什么时候才好嘛。”女人哝声催促,来了大半天了,他只在厨房打转,都没正经瞧过她一眼。   “这道菜下锅,差不多就好了。”轮着锅铲就是一通翻搅,许是离的太近,有油星飞溅出来溅到女人下巴,钻心的疼。   “哎哟,雷子——”女人苦了脸色。   “烫着了?怎这不小心,叫你别跟着捣乱偏不听,后悔了吧。”放下锅铲掰过她下巴查看,什么都没瞧见,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耍着他玩呢,她这人从小就喜欢捉弄他,想不到许久未见,还是那般娇气。   女人顺势偎进他怀里,双臂缠住他腰,开始撒娇,“可疼了呢,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怎么,莫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对着她下巴吹了吹,女人十分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看着那精致脸庞,雷绪皱了皱眉,到底同人不同命,也就属她娇气,辰辰不知道在厨房里被烫伤了多少回,可固执如她生就没一次喊过疼,想起来他都觉得心一阵抽疼。   抬腕看表,差不多该下班回来了吧,要是被她撞见可如何解释的好,推了推女人胳臂,“去外面坐,我马上就好,然后送......”喋喋不休的薄唇被香软的红唇堵上了,女人踮起脚,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神色瞬间变得僵硬、冰冷,下一秒,胸口突如其来的钝痛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就在他身后三尺见方的地方站着,而他居然和别的女人吻得热火朝天。   脸色愈发苍白、脚步虚浮,昨天晚上那个在她耳边说着绵绵情~话的男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傅歆辰其实很想笑,可又扯不动嘴角,心头掠过涩涩的疼痛。   扶着门框的手发颤,傅歆辰只觉得喉咙发紧,一瞬间无数情绪涌上来,腿一抖,差点就要将怀里的‘球球’摔在地上,纤细的手指缓缓收紧,她掰紧了门框,她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发出声来,抬手,抹去眼角的一点潮湿。   心口很快涌上痉~挛般的痛楚,傅歆辰背靠着墙,不禁压抑喘息。   蓄积在眼底的泪水就这么突然汹涌而出,她有些慌乱地抬手去擦,可是那些眼泪却一颗一颗挡也挡不住地落下来,最后化开在深色的地板上,大片水渍印开。   ……   伴随轻微的响动,门,重重关上。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由近至远,直至逐渐消失,电梯下去的同时,她似乎听到谁焦急的唤声响彻整栋大厦:“辰辰——”   辰辰?   他刚刚可不是这么叫她的,他叫她陈大厨!   在那个女人面前他竟然不敢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说明什么,他,心虚。    ☆、都市夜归人   夜风吹了进来,掀动窗帘,银白的月光透过微小的缝隙洒在墙角。   在这样一个没有依凭,又找不着方向的世界里生活,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来支撑自己走下去。   没了袁邵齐的陪伴,套房里显得更加空荡得可怕。   离开金桥公寓,她像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头,经过一家婚纱店的时候,她停住,目光被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婚纱吸引。   许是她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那婚纱看得出神,不觉就引起导购的注意,导购微笑说:“喜欢的话,可以试穿。”   “嗯?”傅歆辰有些不敢置信。   导购显然看透了她的心思,微笑点头,并邀请她入内,稍有犹豫,她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转身就待离去,导购又说话了:“不买没关系,试穿下还是可以的,小姐这么漂亮,穿上一定好看。”   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心里空虚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自从她冲出金桥公寓,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而她就是不予理会,听见也当没听见,前方绿灯亮起,她仍神游太虚没有丝毫反应,直到身侧传来急刹车的声响,她跌坐在斑马线上,车窗落下,司机探出头来高声咒骂:“找死!”   见她没事,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接着,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抬眸,她看到了袁邵齐凝沉的脸,将她扶起,她被强塞进了路边停靠的切诺基,再然后,袁邵齐带着游魂一般的她来到了索菲特大酒店。   “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   傅歆辰团在被子里,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袁邵齐盯着她空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轻叹一声:“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好好休息。”   随手欲关灯的时候,她突然急喊,声音有些发颤:“别关灯,不要关灯。”她怕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她会怕,从小就怕。   袁邵齐默了几秒钟,然而他并没有听她的,毅然摁了开关,卧室突然陷入黑暗,她听到他说:“开灯睡觉不是个好习惯,你得适应。”   套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静寂。   突然觉得鼻尖一酸,她吸了吸鼻子,哽了声音:“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门边的人,陷入沉默。   “你一早知道的,对不对?”不回答,就表示他已经默认,他果然清楚内情,心一阵阵地钝痛袭来。   “表嫂......”袁邵齐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我真是你的表嫂?”说出来有谁会信?低下眼帘,她笑的讽刺,她死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暗夜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玉簌簌落下来。   “你身子虚,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门从外面关上了,袁邵齐已经离开。   接到邵齐的电话,银色保时捷风一般冲上绕城高速直奔索菲特大酒店,就在雷绪到达索菲特酒店同时,黑色宝马如奔腾的野马风驰电掣与他擦肩而过。   来不及泊车,雷绪几乎是冲下车子直接来到她住的2006号套房,岂料,他紧赶慢赶连闯两个红灯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此刻的2006号房早已是人去楼空,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辰辰——”   突然莫名的有些害怕,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躲着不见他。   雷绪急急拨了电话出去,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再拨,才响了一声,袁邵齐就接了:“说了叫你别冲动怎好赖不听,我要猜的没错,人一准给你吓跑了。”结局似是早已料定,袁邵齐不无惊讶。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看着她?”   “我能怎么着?她又不是我犯人,腿长她身上,她要走要留我能奈她何?再说了,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地我也得避嫌不是?”   要不是他好心告诉他她在索菲特大酒店,他有这么快知道她的落脚之处?感恩不图报也就算了,还好意思赖他头上。   “你快想想,她这会能去哪儿?”关心则乱,雷绪此刻就处于这样迷茫状态,她的朋友,她的亲人他几乎都不认识,真要找起她,还真是有一定难度。   “你问我啊?我问谁去?拜托你清醒点好不好,她可是你老婆唉,连自己老婆的家底一点都不清楚你说你算人家哪门子老公?有你这样当人老公的?”   袁邵齐一番话,雷绪噎的不轻。   只因邵齐并没有说错,身为她老公,他的确太不称职。   “话说到这份上,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当她什么?如果还当她是你老婆,就给我好好了反省下,想想你到底错在哪儿?”   听出邵齐话里有所松动,心中一喜,他忙追问:“你知道她的去向?快说,她现在哪里?”   “别急,别急,容我想想她上的那部车子?嗯,是了,好像是部宝马,至于五系还是三系,你也知道黑灯瞎火的一时半会儿没瞧真切,具体我也说不准。”   “你别管哪系,我就问你可有看清车牌?”雷绪又怎会看不出来,这小子成心消遣他,他忍着。   “车牌呀,呵呵,表哥可算是问对人了,别看咱一天到晚大不咧咧没甚优点,但咱也有过目不忘之能事,别说记个电话号码,车牌什么的,就是那个身份证号码我也一准给你一字不差报出来。”   说到吹牛,这小子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可不,牛皮灯笼吹破了吧,当雷绪再三问他车牌号可有看清?他登时就变了腔调,吱唔了半天:“那个......那个,好像......刚刚还记得的,可被你刚这么一打岔就给忘了。”   “你......”仅有的一线希望破灭,雷绪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是无处发。   “呵呵,表哥别急,听我慢慢说。”   这小子出了名的啰嗦,听他唠叨到几时?   “你就说重点就行了。”他的耐心快被这小子磨光了。   “这有句老话说的在理哈,那个......”   亏了这小子不在跟前,要在,他准保一拳招呼他了,雷绪气的咬牙。   “......不是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车牌兄弟我今儿点背愣是生生给忘记了没错,可那开宝马的人我可不会看错,而且这人表哥也认识。”   眼前突然一亮,雷绪急问:“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冤家再聚首   更衣室门开了,铮亮的男士皮鞋豁然站在门边,放眼扫视一圈,看见休息厅沙发的她,迈着沉稳的步子过来了。   巨大的压迫感令她不由得抬眸去看。   暗银色衬衫搭配恰到好处,贝壳袖扣,素雅、别致。衬衫下摆收起来,他身量高,宽肩、窄腰,这样一穿倒很有几分风~流倜~傥韵味。   歪头打量他,眼神示意他将腕上搭的西装外套穿上看看,他没有说话,只笑容款款依言穿上,然后开始摆弄领带。   眉眼柔和,盯着他打领带的手瞧了一会儿,许是出于习惯,她情不自禁站起身,抬手帮他系领带,抚平,摆好。   那双黑沉沉的墨色眼珠微微一转,轻巧的落在了她身上,一个简单的眼神,便让一切陷入混乱。属于他特有的青草香盈于鼻尖,两人此刻挨得太近,她有些不自在,粉唇轻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衣裳架子。”   对自己完美的身材他从来不曾质疑,胡京扬唇,一脸灿笑,刷卡结账。   “是你眼光好。”   这还是头次听人夸她有眼光,雷绪可从来不这么认为,用他的话来说,她的审美观近乎趋近负数,这或许也是他不喜欢与她一起上街购物的原因之一吧,她此刻是这样想的。   好端端怎又想到了他?   勉强牵起嘴角,笑道:“承蒙夸奖,我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见不得丁点好话,一高兴吧就有些得意忘形。”   “哦?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你能忘形到何种地步?”胡京来了兴趣。   “那个......‘天元’的项目不如就全权交给柳烨去做吧。”反正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柳烨在经手,与其两相尴尬,还不如现在推个干净。   知道她是因为某个人才会放弃,胡京正好也有此意将她调离,她这么说,正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我这边倒没意见,就是‘天元’那边似乎是非你不可。”   胡京也一直在犯难,可关键雷绪那人似乎就是盯上了她,任谁都瞧得明白,雷绪就是有意刁难她,最近又是三天两头找她的茬。   “真的不能通融?”   她真的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去面对他。   “再忍耐两天,我保证。”以他对雷绪的了解,似乎也不是特别糟糕,可独独针对她就......   “想必你能体会当一个离开的人再次回到曾经工作的地方,面对曾经的同事,上司,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这个我想我能理解,天元的case柳烨一直都有参与,有什么需要叮嘱的你尽管跟她说,她人很好相处,看你最近气色不好,切记劳逸结合,累坏了身体反倒是我这老板的错了。”   说真心话,他也不希望她和雷绪走的过近。   她将头撇过去,看车窗外灯火阑珊,漫不经心说:“我以为资本家都吃人不吐骨头,原来还是有例外的。”   胡京讶异地扬了扬眉:“我可否以为你这是夸我呢。”   “你说是那就是吧。”最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全身虚脱般,困倦无力,甚至于和人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转过头,看见他的唇角似笑非笑的向上微微翘起,她禁不住好笑,是人果然都爱听好话,唉,又是一个蒋家后生。   车子到达目的地,胡京绅士地为她开了车门,傅歆辰下车,发现这是一所顶级私人会所,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式豪华轿跑。   “你确信你没走错?”他说要她陪他出席个宴会,可他没说他们的聚会会在如此奢华的地方。   “呵呵,不会错。”胡京抬起右臂,傅歆辰看着他呆了一呆,抬手,挽上他胳臂,两人并肩进去。   “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宴会?”   心里七上八下,没了主心骨,生怕有什么闪失。   她之前也有参加过类似的酒会,像‘天元’成功收购‘铭彦’的庆祝酒会上,其实她有出席,只是他没看见她罢了,当时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形影不离的美女秘书Daisy,而她龟缩在一个无人留意的角落里看着他得意的笑,频频潇洒举杯,再之后,在大家众志成城的欢呼下,携手Daisy在音乐声里翩翩起舞。   “阿京。”身着宝蓝色简约款露肩深V礼服的女人捧着香槟含笑向他们走来,“怎么才来?大家可就都等你了。”   “姐。”胡京歉然一笑,他给她介绍:“歆辰,之前你不是一直说无缘得见‘奥美’的大老板,呶,面前这位阴险狡诈的女人便是。”   难道是......胡琼?   “臭小子,有这么说姐姐的?”胡琼笑骂着给了弟弟肩头一记虚拳,看向一脸惊诧的傅歆辰,微笑点头:“你好,我是这混小子的胞姐胡琼,想必这位漂亮的美人儿就是傅歆辰傅小姐了。”   “嗯?”傅歆辰一怔,她知道她?   “幸会了,胡董,我是傅歆辰。” 两手相握,很快松开。   “久闻傅小姐大名,今日方有缘得见,阿京可没少夸你,里面请。”胡琼友好的引领着傅歆辰进去,一路上遇到相熟的人,胡琼颔首示好。   “怎不见姐夫?”   “哪少得了他,这不遇到熟人正闲话家常呢。”循着胡琼视线望了过去,傅歆辰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莫不是眼花了?他怎会在这儿?仅是一个侧面,她却看得分明。   是他,的确是他不会错。   傅歆辰轻咬着下唇,眼露犹疑,却并没有说什么。   看见胡京,夏立仁向他举杯含笑点头。   显然胡京也看到了与姐夫夏立仁并肩而立的雷绪,脸色微有不快,怎到哪儿都能遇上他?还真是邪门了。   “喲,胡董。”有男人过来搭讪,胡琼只得停步应付,示意胡京招呼好傅歆辰,胡京拿了果酒与她,看出她的疑虑,胡京低声宽慰,“今天只是普通宴会,你无须拘谨,随意就好。”   “我知道,我去那边走走,你尽管了忙你的。”   “我过去和姐夫打声招呼,很快过来找你。”   “好。”   刚在走廊站住脚,一阵悦耳手机铃音响起,瞧着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傅歆辰是挂也不是,接也不是,无法,她只得接起:“有事?”   “姐。”   “说吧,找我啥事儿?”   半晌就听见沈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嗓音:“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听说......姐......雷绪好像也在应邀之列,希望你心里有所准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真给你说中了。”挂断,她侧转身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手臂一紧,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此刻就靠在她前方的廊柱上看着她,双眼轻扫,清冷的目光如水,淡淡滑过,敛入沉默。墨玉里的寒冰缓缓融化,微眯的眼睛挡住了大半的绚烂光华,缓和下来的语气昭示了他此刻的震怒。   “你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今晚你该站在谁的身边?”   傅歆辰的神情略显呆滞,凝眸不语,也不看他,眉宇间却有压抑不住的忧虑。   雷绪的表情依旧淡然,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以往,嘴角微微含笑,专注的眼神凝着她,她脸上明显施了淡淡的一抹胭脂,脸色看起来不复几天前的苍白,粉唇紧抿,倔强的眼睛就是不看他。   她居然化了妆!   她打扮这么漂亮是要给谁看?难道是因为那把破京胡的关系?   他已经不追究她跟着胡京来赴宴,她还想他怎样?刚刚压下去的浓浓醋意重新翻涌而上,直冲脑仁,浑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凝固,变冷。   漫长到令人心慌的沉默后,简短的句子不期然砸过来:“在我眼里燕笙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一直当她妹子来的。”   “你不用着急解释,我有长眼睛,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我全看见了,不就是‘东晟’集团千金林燕笙。”   “小丫头什么也不懂,你别介意。”   安静的走廊,晃眼的顶灯。   侧转头,寒星般的眼睛微微眯着,冰冷四溢:“她是不懂,关键你懂就行了。”   “你吃起醋来的模样很可爱。”他就站在那片鲜亮的灯光下,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黑色衬衫,背抵着墙壁,微微仰着头,单手习惯性的插在口袋,潇洒俊朗一如从前。   吃醋,她有那必要?   “雷总是在说自己吧?雷总的口味向来变化无常,而我,从来都不吃酸的东西。”那眼角眉梢透出的清浅倦意,她轻轻的笑,淡淡的一瞥,带了丝涩涩的暗讽。   “辰辰……”雷绪动了动唇,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刚刚见胡京携她手进来,心中本就有些火气,在走廊上压制了许久,却在她淡漠的话语里全数爆发。   她的暗讽令他几乎失控,费了多大力气才能保持冷静,“我们谈谈。”   “雷子,快跟我来,爸爸和胡董在那边,我介绍胡董给你认识。”林燕笙突然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跌跌撞撞从两人中间猛的穿~插~进来,傅歆辰被她撞得歪向走廊另一边。   雷绪伸手待扶她一把,林燕笙双臂却缠住他腰,将两人生生隔开,跺着脚开始撒娇:“人家说了不要穿这劳什子,你非要人家穿,脚可疼了呢。”   “你怎么会在这儿?”眼神一暗,俊脸不受控制的一阵紧绷,这疯丫头可真会添乱,他好不容易才甩掉她的纠缠,想不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只觉得心口疼得一阵痉~挛,傅歆辰迫使自己抛给他一记绚烂的笑容,“那么,祝雷总好运喽。”   雷绪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不行,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胡京的声音突然闯入:“歆辰,原来你在这,走吧,姐夫想见见你。”   “原来雷总和林小姐也在。”胡京浅笑。   看见胡京,傅歆辰冲他款款一笑,声音不大不小保证某人听得清楚,嘴角浅勾:“你说很快来找我的,怎这许久?”   胡京轻笑,玩味的眼神看着她,打趣道:“想我了?”   走廊突然安静了,一双电眼死死盯住她,只要她敢说一个‘想’字,他会让她知道后果!   雷绪冷哼一声,看着林燕笙,话却是对着傅歆辰说的,阴恻恻一笑:“女孩子就该矜持,枉你白读了这多年圣贤书。”   “知道了,聒噪的‘老头儿’。”矜持,矜持,可是人家看见你就根本矜持不了嘛,林燕笙羞红了脸。   林燕笙亲昵的挽着雷绪胳膊就是不撒手,临走她对胡京说:“刚刚跑的太急,一个收不住不小心撞到你女朋友,不好意思啊。”   拳握得咯吱作响,他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破使自己不挥出那一拳,雷绪抿起薄唇,脸色阴沉的可怕。   “撞哪儿了?有没怎样?”林燕笙的话,胡京警觉,俯低了身子,见她手掐着腰有些摇摇欲倒,长臂一伸将她揽至臂弯。   傅歆辰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摆摆手,身体窝靠在他身上闭目小憩,鼻翼轻阖,声音也很弱,闷闷的,“谢谢。”    ☆、男人的报复   “雷子,我脚好疼耶,跳不动了,你陪我去那边坐坐歇歇脚,好不好嘛。”女人的娇嗔马上显露无遗,林燕笙几乎整晚手臂挽着雷绪,生怕一不小心他又跑的不见影子。   “累了的话,就过去那边坐。”对女人,他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客气,现在刻意表现出异于平常的温和,当然是有他的目的。   “雷子真贴心,我过去后你一定要过来陪我喔。”林燕笙心有不甘,可话已经出口,又不好自掌嘴巴,问题是他选的这款鞋子的确不合脚,足心是真疼,她都快站不住了。   此刻在傅歆辰所站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瞧见他俯低头与林燕笙亲昵的说着什么,心,狠狠揪了一下,过度悲伤的后果就是累眼睛跟着遭罪,明明有液体在眼眶充盈欲滴,可她却固执的微笑,仰起脸,眼睛一眨不眨就是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她还以为在雷绪心中,她是不一样的、多少有点特别。谁知一切全是她自作多情的臆想,他对林燕笙要比对她好出太多,不管林燕笙怎么胡搅蛮缠,他都保持一贯的好脾气,不燥不烦,更不曾发火,可是对她,想必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他现在看她的目光甚至都带有几分嫌恶,可是怪她和胡京走的太近了吗?   猛然发现自己特别在意他的感受,而她更是眼随心走,整个晚上,她的视线几乎都追逐着他的身影。她之所以没有拒绝胡京的邀约,就是认准了他一定会出现,果然,他真的有来,她甚至恶趣味的想自己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席宴会,而且可以近距离的看着他携手女伴翩翩起舞,舞了一圈又一圈,而她的心,沉了再沉。   将她的落寞瞧在眼里,雷绪乐在了心里,在她尚来不及收回目光,他温柔的声音在林燕笙身后响起:“乖了,我很快过来。”   林燕笙乖然点头,精致脸庞笑靥如花。   咬唇,眼睛里面闪动着晶亮,强忍下心中酸涩,她将脸别向另一边,再不看他。   她不犯人,却有人找上门来犯她,林燕笙刻意走近她和胡京身边,瞧了瞧胡京被踩的脏兮兮的鞋尖,林燕笙撇嘴轻蔑一笑:“傅小姐的舞技实在不怎么样嘛。”   “我又不靠这个吃饭,不像某些人贪图一时快活,反倒糟~践了自己的脚,值得吗?”她还击的语气相当冲,胡京不禁想起她第一次搭他车子就是这样的神态。   “你......”死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有意嘲讽她是跳芭蕾的,敢瞧不起她?就凭他们林家和雷家两代世交,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丑小鸭来插~足,雷家少奶奶这个头衔她是当定了。   两个女人,两样表情。   林燕笙得意。   傅歆辰淡然。   两个男人,两种态度。   胡京摇头,叹气。   雷绪挑眉,裂唇。   “小孩子任性,别跟她一般见识,要不要休息下?”他想她一定是太累所致。   “我才没那么娇气。”   怎么听着就有一股浓浓的酸味呢?   女人吃女人的醋,这代表什么?   胡京瞧向某位成功男士,只见男人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目扬起,黑眸阴枭,握住高脚杯的手指收拢,周身,笼罩着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阴寒气息。转手,看也不看将杯子放到了服务生手中的托盘,扯了扯领带,男人神色十分骇人,看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男人表情看则平静,却掩不住眉宇间散发出来的冷冽霸气。   如果到此时此刻他还不明白,那么他真有够迟钝的,胡京低头凝着她微垂的双眼,只见她眸子里面的黑耀逐渐黯淡下去,那双美目,早不复先前的神采。   睨向面前的这张脸,这个女人,他当真抓不住,她,从来不属于他,也不会是他的。   “他过来了,这次是个机会,自己把握。”   傅歆辰抬眸看向胡京,尚没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胡京已经松开了她,后退,然后在她讶异的目光里潇洒的退出舞池。   面前有大手伸了过来,在她的惊愣中,冷不防雷绪捞过她的细腰,只轻轻一带,她的身体与他紧密相贴,双臂紧紧搂着她,和着乐曲悠悠移动,而她不得不机械的跟上他的步子。   原来一切的隐忍都禁不住此刻一个小小的拥抱来的安心。   他......他......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拥抱她!   这太匪夷所思了。   感觉到灼热强烈的视线投向自己,傅歆辰忐忑不安地眨着眼睛,心口一阵烫热,她慌乱地逃开他的注视。   “你什么意思?”难道他就不怕有人对他们的关系妄加揣度?   “什么什么意思?”一双电眼里尽是戏谑,“不就是跳舞。”   瞥向周遭,距离他们最近的正是夏立仁和胡琼夫妇,两人向他们投来关注一瞥,继而,点头深笑。   “你的手......不应该放在......”对于他大胆且暧昧的举止效果绝对立竿见影,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有无数目光投注到他们身上。   明白她所担心的,雷绪仰起头,唇瓣勾着:“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跳。”   “你......你就不怕有人打翻醋坛子?”眼睛不经意扫向休息厅正来不及穿鞋,一瘸一拐,样子很母夜叉的林家妹妹,傅歆辰不由得弯唇笑了:“她好像快要哭了,你还不快些哄哄你的林妹妹。”   “就是要她哭,我心里才能平衡,你懂的。”他当然没忘了那天晚上那小丫头是如何气他的心肝宝贝,不但气哭了,还给气跑了。   不提还好,提起那天她就来气,下巴拾得很高、很不可一世,垮下脸,俏脸冷冽:“你真就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她又不是我亲妹子,不占亲,不带顾,我为什么要帮着她,要和她比起来,你可就不同了。”不知道他这样说,她可明白她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一会儿你的林妹妹哭闹起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嘿嘿,这你放一百个心,我保管她哭不出来。”也不瞧瞧今儿啥日子,给她胆儿,她也不敢哭的。   脸上笑容淡去,傅歆辰狐疑地看着雷绪。   雷绪意味深长看着她笑,“念在她曾让你十分不爽,今天我替你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咱要不给她再加点料,来点狠的。”   她的脊背尤其漂亮,穿高开衩的露背黑色礼服,小礼服曼妙服帖,显出她的柔美线条,把身材优势含蓄地展露在他的面前,抬头看见他逐渐靠近的脸,那双黑眸里似乎藏着深深的迷惑与温柔,他拥着她在舞池中翩跹,羡煞旁人无数。   “狠的?”她眨着眼睛,眼角尽带笑意。   她倒很想知道他会是怎么个狠法儿?   都说最毒妇人心,看来是冤了广大妇女同胞了,原来最记仇的莫过于男人,这男人一旦狠起来,还真是没谱,他非但要做给伤害她的人看看,当然也是对所有人开诚布公的宣布她是他雷绪的女人。   雷绪说干就干,低头,准确无误用行动说话,他用力吮~吻她的唇,直到她的唇瓣尽是激~情的嫣红才满意地松口。   傅歆辰半眯着眼回味无穷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心中的郁闷仿佛胶着不散的浓雾,被璀璨的霓灯耀几下,便雾去云歇了。   林燕笙刚发出声尖叫,紧接着便被大掌捂住了嘴,林燕笙不管不顾又踢又踩,男人就是不给她张嘴的机会,半搂半抱着她离开。   “袁邵齐?”   原来他也来了。   “邵齐说的对,长痛不如短痛,早些让她明白也好绝了她的念头。”他的手贴在她的后腰,掌心暖热。   “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凝视她的目光很专注,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眸光中的笑意比唇角更深。   她看着他没说话,澄澈的眼眸里,各种情绪交替,在他温柔的目光里,缓缓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暖暖的胸口。   她真心笑的时候,很美,仿佛云雾都散开,甜美娇憨的笑容洒落在他心里。   “噗——”,不知谁调麦发出轻微声响,所有人被拉回了神识,唯有两人仍在深情望着彼此,浑然不觉。   “......非常感谢诸位百忙之余出席家姐与姐夫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借此良辰美景,也让我们深深祝福雷绪先生与傅歆辰小姐花开并蒂,百年好合,再此,祝愿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胡京手持麦克风声情并茂一番简明扼要演说,站在他身边的夏立仁和胡琼两夫妇含笑带头鼓掌。   “辰辰......请允许我今天再一次向你求婚,嫁给我!”在一片喝彩声里,雷绪单膝跪地,双手托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变幻的霓灯映在他眼里,光彩流连,熠熠生辉。   “辰辰——”   他捧着戒指目光濯濯看她。   “我......”   在摩天轮上,他说要她永远不要摘下来,可那天看见他和林燕笙在厨房的那一幕,她悲痛欲绝,当即褪下指上的戒指抛给他,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哭着掩面逃离。   “姐,你到底要把姐夫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去?”沈安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眸光诚挚,带有八分鼓励。   “歆辰,你敢答应那个混~蛋,我跟你的账,没完!”   这是属于傅蕾柔美的声音。    ☆、头等大日子   “我当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欺负到我们老傅家人头上,原是你这只黑老虎在作祟。”傅蕾一把将傅歆辰扯到身后,一双美眸寒气逼人。   老虎就老虎,什么叫黑老虎!   雷绪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傅蕾,雷绪暗暗头痛,这可是个让人头疼的女人,只是那人怎能没与她一起来?   雷绪心里着急,“我警告你啊,傅蕾,今可是我人生头等大日子,你别这时候捣乱。”   “我就捣乱了怎样?”傅蕾趾高气扬,别以为老傅家没人,她傅蕾不是喝干醋的。   “蕾蕾——”   傅歆辰暗暗扯了扯傅蕾衣襟,傅蕾真是恨铁不成钢,毫不客气拍回她多事的手:“你能出息点么,我又没咋了他,瞧你心疼那样,你急个什么劲?”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她要早知道歆辰竟跟的是这只黑老虎,她早就发难了,还用等到今天,臭丫头,嘴可真够严实的,瞒的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老婆护老公天经地义。”雷绪咧嘴笑,这对堂姐妹的个性还真是......说句不公道的话,还是他老婆乖巧些。   “黑老虎哪配得上我妹子!”傅蕾撇嘴。   “别没大没小啊,程昱见了我还得尊声表舅呢。”   “......他是他,我是我,他喊你表舅,干我么事。”傅蕾给噎的不轻,该死的,怎就忘了这只臭老虎是程昱的表舅这茬,这回脸可丢大了去了,懊恼转身瞪着某位低垂了头的笨蛋,抬手就拧她的脸,“找谁做老公不行,做什么偏偏找他,你成心想看我出洋相呢吧。”   她也不想的啊,这不,她还没答应呢嘛,傅歆辰手指搓着被傅蕾捏痛的脸颊,苦哈着脸说:“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闲事,干嘛赖我身上。”   “臭丫头,还敢顶嘴,我还不都是为你好,没心没肺。”说着又要拧她脸,雷绪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扯了过来,“嗳,我说甥媳妇,讲点道理好不好,表舅妈这张脸可不是你能肆~意蹂~躏的!”雷绪俨然端起长辈的架子。   “哪个是你甥媳妇?你别乱叫。”人家还没嫁人呢,都是这臭丫头害的她白白在她面前低了一辈儿,狠狠白了一眼傅歆辰,傅蕾脸早红的不像样子了,周围不时有谁忍笑的声音低低传来。   “程昱的媳妇可不就你,难道还有别人?”雷绪优雅的笑容里透着一抹邪气。   “他敢!我饶不了他。”傅蕾耷拉着脸,什么表舅嘛,真会欺负人,死程昱到底跑哪儿去了,怎还不来。   “姐夫,姐姐还没答应,现在怎么办?”沈安然的这声姐夫,那是格外受用,雷绪登时笑逐颜开,“什么眼力劲?自己瞅瞅。”抬起她左手无名指,雷绪得意的笑。   他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臭丫头,你竟和他联合起来欺负我,好样的啊!”瞧见傅歆辰无名指上闪闪发亮钻戒,傅蕾气的直跺脚。   “我没有。”傅歆辰头低了下去,还不忘冷瞪他一眼。   “这次可不许再除下来,记得了。”雷绪给予她严厉警告,回头,冲着某个方向喊道:“你打算瞧你表舅的热闹要瞧到什么时候去?”   “表舅严重了,程昱岂敢在表舅面前造次。”人群里,程昱闪身而出,站在了傅蕾身边,宠溺笑道:“就会跟着捣乱,你也不瞧瞧场合。”   “我才不管,想娶我妹子,得先过我这大姐这关。”论排行,她可是傅家老大,她还就管了怎么着?   程昱犯难,这丫头的倔脾气似乎上来了,这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这可怎好?程昱腆下脸笑着哄她:“乖,别闹了啊,快跟表舅赔个不是。”   “他是你表舅,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跟他赔罪。”傅蕾不依。   程昱皱眉。   雷绪完全置身事外般一副看好戏的可恶表情,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傅蕾又犯了大小姐脾气,老这么僵着也不好,摇了摇雷绪胳臂,只巴巴的看着他,等他松口。   那可不行,这个节骨眼上谁妥协谁就一辈子矮人一头,他可没那么傻。   “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不想甥媳妇为难,可这老一辈人早就定好的身份在这摆着呢,我就有心更改也是力量有限不是,甥媳妇,你说可是这个理儿?”   雷绪一口一个甥媳妇,傅蕾的脸色是难看了再难看,程昱的眉皱的更深,表舅这哪里故意,分明是成心的嘛。   见傅蕾委屈的快要哭了,程昱是真心疼,揽臂将傅蕾搂在怀里,低头软语哄她:“不气了哦,告诉你个秘密。”然后两人就是一通庞若无人咬耳根。   就见傅蕾那张俏脸渐渐有了喜色,看雷绪那眼神别提多得意。   这样子也行?   雷绪是真心佩服程昱的本事。   “哈,我就说......”依着傅蕾那嘴能保密还真有些难度,好在程昱十分了解她,适时用手堵住她即将坏事的嘴,摇摇头,说:“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难道你想永无宁日?”   想了想,程昱说的也不无道理,傅蕾微笑点头:“也对。”再一想,似乎又不妥,看着雷绪她再次声明:“你给我悠着点,敢欺负我妹子,我可知道你的糗事呢。”   “蕾蕾。”程昱叫苦连天,他就不该告诉她的,都是为了哄她高兴他才会说溜了嘴,这小东西嘴怎就没个把门的,他真想把她的嘴给封起来。   “你别打岔,让她说,我很想听听她能说出我什么糗事来?”在程昱焦急掩饰的神色里,雷绪发现了端倪。   难道程昱方才告诉傅蕾的秘密与他有关?   傅歆辰只愣愣看着雷绪,臭家伙,居然还给她留了一手呢?   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思所想,雷绪也很想知道程昱到底说了他什么?   “甥媳妇不说,我也大抵猜得出来他说了我什么,嗯,让我想想啊,嗯,是了,应该是这件,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心怡表姐,就是程昱的妈妈你认识的。心怡表姐带程昱来我们大院......这话说起来可长了,咱长话短说,反正就是程昱那小子小小年纪就偷偷喜欢上我们大院孙奶奶家的那小丫头,那小丫头长得那叫一个招人疼,那小丫头......”   “小丫头?”傅蕾瞪圆了眼珠子。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这都几时的事情?   转头只看一脸紧张的程昱,他有必要那么紧张,看来老虎说的是真的了。   雷绪建议:“要不咱交换咋样?你告诉我他方才对你说了我什么秘密?我就告诉你他喜欢的那个小丫头......是谁?”   “好。”傅蕾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瞪着程昱,“你给我等着,等我知道那小丫头是谁,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要的就是这效果,雷绪满意颔首:“成交。”    ☆、调戏甥媳妇   很快,雷绪话锋一转:“不是都说尊老爱幼,念在程昱唤我声表舅的份上,怎么着我也得让着甥媳妇你不是,至于是甥媳妇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这似乎完全没那个必要,咱看重的不是过程,咱要结果,结果,甥媳妇晓得的哈。”   傅蕾亦点头,对雷绪的话深表赞同,一双妙目转来转去思量着什么。   “所以说,不论是我先说还是甥媳妇先说真的没分别,要不咱这么着,二选一,甥媳妇任选一个,咱一锤定音来个痛快的,那么,究竟是我让甥媳妇先说呢,还是你让我先说?”雷绪扬手让傅蕾选。   我的亲娘呀,瞧这张嘴!   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去,傅歆辰深吸口气。   在场之人看向一脸沉静的雷绪,又看向一脸幽凝的傅蕾,不自禁为傅蕾捏了把汗,还用说,就她目前心不在焉的状态,按照人的本能肯定是选后者了。   傅歆辰最熟悉傅蕾,看她咬着食指似在选择,傅歆辰蹙起了眉,程昱的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甥媳妇,甥媳妇?”雷绪歪首唤傅蕾。   “啊?”傅蕾依旧心不在焉,看了看低眉沉思的程昱,她终于给了回音:“你让我先说。”还在搜索着程昱喜欢的那个小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傅蕾一时不查有诈,就给雷绪七绕八绕的绕了进去,不复众望,选了后者。   笨蛋,给人占了这大便宜,还没察觉呢?程昱直摇头。   雷绪抱臂而立,看着程昱,一副幸灾乐祸的灿笑嘴脸。   不让他雷绪安宁,你程昱也别想好过。   傅蕾就是傅蕾,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清了清嗓子,说:“他说你其实小他一岁多,小时候见着他,你还跟在他屁股后头喊他哥哥来着。”   “就这?”雷绪大出意外。   程昱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以为?”   谁跟他这表舅似的就知道给他惹麻烦,为了帮他找表舅妈,他可是整个刑警大队都快出动了,原来,这尚未谋面的‘表舅妈’竟会是蕾蕾的堂妹傅歆辰。   可巧,蕾蕾今天突然兴起也让他帮着查歆辰的那位高富帅老公,听说那人就是表舅,蕾蕾当时就炸毛了,那毛躁的性子那是善罢甘休的主儿?自己妹妹吃了这大亏,她不讨回来就不叫傅蕾了,谁知道偏巧今天竟给遇上了,他还在担心表舅,现在倒好,该担心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就这个,没了。”傅蕾摊手。   “小时候年龄小嘛,现在虽说成人了,你就是让我叫他声哥,他小子敢答应不?”雷绪感慨万千。   呵,他还当这小子能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原来就这呀,雷绪哼哼了两声,傅蕾却连声催促他:“叫哥就用不着了,可你得告诉我那小丫头是谁?”   歆辰既然早就嫁了他,那她也不好真棒打鸳鸯散,她现在就关心曾让程昱惦记多年的那小丫头,其他,似乎都与她无关紧要了,她也管不着。   “表外甥,要说吗?”雷绪看向程昱。   程昱没睬雷绪,他走向傅歆辰,对着傅歆辰深深一鞠躬,“表舅妈,您行行好,拜托了。”   傅歆辰小脸通红,傅蕾的面子她可以不给,可程昱......关键人都唤她声‘表舅妈’了,当着这多人的面,也不容易是吧,不帮人家,似乎有些不近情理。   思前想后,傅歆辰看向雷绪,苦哈哈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雷绪大手一拍脑门:“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新近又学了道手艺。”横抱起她,也不理众人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嗳,老虎,你别走,你还没说那小丫头是谁呢?”反应过来的傅蕾紧追了出来。   “黑老虎,你给我站住。”   “别再叫我黑老虎啊,再叫,我不客气了啊!”雷绪黑了张脸,那模样还真有几分黑老虎的架势,傅歆辰在他怀里抿嘴偷笑。   “呵呵,不叫了,再不叫了,雷绪,雷哥哥——”   “哥哥?”雷绪一阵哆嗦,“依着程昱该唤我声什么?”   “......表......表舅,你看我......我可都唤你表舅了,你就大人大量行行好成么,求求你告诉我那小丫头到底是谁好不好?”   嘿,这笨丫头真是够笨的呀!   “自己不会去问他。”雷绪裂嘴笑。   傅蕾泄气:“他才不会说。”他会那么老实招认才怪了,否则,也不会瞒她这么些年。   “你就确定我不会说。”   程昱站在她面前,两只大手握住她双肩,低眉瞧着她笑的惑人。   “你走开,管了去找你那青梅竹马招人疼的小丫头去。”被程昱这么一挡,雷绪抱着傅歆辰已经离开,傅蕾追出来,没找着人,抽抽搭搭可不就真哭开了,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直给下掉,话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透过车窗瞧着正闹别扭两人,傅歆辰一脸正色看着他:“知道你刚刚那行为叫什么?”   “什么?”雷绪不解。   “调~戏甥媳妇啊,不知羞!”挠了挠他脸,傅歆辰邪气一笑,“我猜你说的那小丫头不会是......”   雷绪满意笑道:“到底还是我老婆冰雪聪明,可关键是你有时候似乎聪明的过了哦,坏丫头,敢说我调~戏甥媳妇,看我怎么修理你!”手指直给她腰部伸,傅歆辰左躲右闪只有讨饶的份。   “别跟着我,我不要理你。”傅蕾的哭声隐隐传来,银色保时捷里,两个脑袋同时透过车窗望了过来。   “笨!哪里还有什么小丫头,就算有小丫头,小丫头不早都长成大姑娘了嘛。”程昱帮她擦眼泪,傅蕾偏就不领情。   “那你就去找那个长大了的大姑娘去,少来烦我。”   “可那个长大了的大姑娘现在正吃自个儿醋,不搭睬我。”程昱看着傅蕾笑的迷人。   “那是你的事......你......你......”待反应过来,傅蕾张口结舌,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二十年前,机关大院里爬树掏鸟窝,下池塘摸鱼的那个小丫头怎这多年还是那般爱捣蛋呢?我没记错的话,机关大院就一位孙奶奶,哦,对了,你奶奶好像就是姓孙哦?”低头饶有兴致看着她脸上多变表情,程昱握上她手,笑道:“真是个小笨蛋,快走了。”   傅蕾恍然大悟,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去......去......去哪里啊?”   “当然是去考察下妹夫的精湛厨艺了。”   “啊?”   “你不是傅歆辰的大姐大嘛,身为姐姐和姐夫考察妹夫的厨艺是不可或缺的一项重要环节。”   “你刚刚还叫歆辰表舅妈呢?怎这会子又不叫了?”她不会听岔,他刚刚是叫歆辰表舅妈。   “所以说这声姐夫得让他还回来,便宜不能都让他一人占尽了去。”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傅家老大,他早晚得叫我声姐的,哈哈......昱,说嘛,我想听。”坏东西居然也学着黑老虎来绕她?   “你想听什么?”程昱来了兴趣。   “就那句。”她都没听他说过那三个字,傅蕾羞红了脸,微微转过头。   “今天怕是去不了,咱们还是改天再去老虎家蹭饭得了。”程昱突然改了主意,车子前方急转,调头给回家方向开。   “为什么要改期?嗳,你又打岔,快说,我要听。”傅蕾这次学乖了,只缠着程昱嘴上就是不松口。   “你想听什么?”   “你晓得啦。”   还跟她装蒜。   回到他住的单身公寓,抬脚踢上门,程昱扛着傅蕾直给卧室跑,傅蕾一边捶他,一边喊着:“你不说就不许碰我。”   “我记得那会子好像是谁说要揭我皮来的?”程昱当然也不忘秋后算账。   “你要真敢对不起我,我可不保证我不会那么做。”   “我觉得,揭皮就没那必要了,你还是直接扒我衣裳吧。”卧室门关上,程昱将她压~向卧室大床,炽热的吻落了下来,程昱咬着她的耳朵说:“因为是真的爱,所以才喜欢跟自己深爱的人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小傻瓜,明白了?”   尽管他说的依然绕口,傅蕾还是听明白了,他在向她表达爱意,心跳与呼吸同时停止,望着他暖暖的笑容。   “程昱,程昱......”   柔细的嗓音如春水,暖暖沁入他的意识,她点点头,嘴角咧开醉意盎然的笑。    ☆、昏君枕边风   傅歆辰抬起头来,坐她对面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告诉我夏立仁与胡琼夫妇的结婚周年酒会也有邀请你?姐夫,呵呵,你叫的倒是蛮顺口嘛,啊?”傅歆辰勾唇冷笑。   “......”   “我一直很好奇,那天,你怎么会那么巧刚好也在索菲特酒店?”   袁邵齐离开后,她想了很多,再想,觉得不妥,袁邵齐是雷绪的表弟,难保袁邵齐不会将她在索菲特的消息透给他表哥雷绪,如此一想,她怎么都躺不住了,抓起手包就冲出门,恰巧在廊道里碰到了他,他说来看个朋友,她不相信世上竟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还有,你其实一早就知道我和雷绪的事情,你知道,你全知道,对不对?”   沈安然笑得意味深长,放下杯子,轻挑眉:“难道你一点都不想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你们是夫妻没错,可说出来又有几人会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他不要她这么卑微的活着,无论她承认不承认,她始终是沈铭彦的女儿,这个事实谁也更改不了。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沈安然不置可否撇了撇嘴:“好心没好报。”他弯起眼睛:“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林家那丫头绝非善茬,你可要多留神。”   “只有内心阴暗的人看谁都觉得像是坏人。”白他一眼,傅歆辰低头喝水。林燕笙虽说有挖她墙角,可那是出于女人对男人的爱慕,她不觉得林燕笙就是个坏女人。   咧嘴一笑,他低声咕哝:“我不会让她得逞。”   “什么?”她没听清,抬眸看他。   “没什么。对了,我听说这个可以预防孕吐,有保健功效,你戴着吧。”拉过她放在桌上的左手,将一个特制的保健带系在她手腕上,婆娑着她纤细手指,颇意味深长的说:“你该早些告诉他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要强,独立,可是女人有时候该学着去依靠男人,相信我一次,嗯?”   “我一时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和他说。”母凭子贵,入住雷府,她不要那样子,那不是她的本意。   沈安然又是一声轻叹:“笨女人!我的话,你可以选择听或者过滤听。我相信他会做的很好,不会令我失望。”   嗯?   她眉心一皱,心里隐隐不安,正要挣开,他却适时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雷绪电话进来,傅歆辰只说她很快回来,雷绪嘱咐路上当心,又是一番叮嘱,才依依不舍挂断。   “唉,你的那3系宝马硬是把我这5系宝马给比了下去,本还想送你一程,小气如咱们雷姐夫,这个机会都不肯施舍小弟,唉,苍天呀,大地呀——”沈安然仰天长叹。   “得了,得了,别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还不知道你。”傅歆辰笑着起身离开。   沈安然要送她出门,她却摆摆手,“别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识门。”   回头,沈安然还站在窗边。   傅歆辰挥挥手。   瞧着她一步步走向门口停放的红色宝马,沈安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肃然。   见她出来,阿元下车。   “太太,我来。”阿元小跑着,恭恭敬敬的为她开了车门,一手挡在她头顶上方,一手扶着她胳膊,小心翼翼:“太太您当心。”   对于阿元的这个称呼,傅歆辰非常不自在。   蹙眉,傅歆辰上车坐了。   “这边距铭......天元很近,太太要不要顺带去接雷总下班?”雷总要是看到太太来接他,一定非常高兴吧,阿元此刻是这么想的。   自打那夜雷绪搂着她翩翩起舞,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捧着钻戒跪在她面前请求她嫁给他,托他的福,她也一夜间一跃而成了名人,甚至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他们早在四年前就注册结婚,所以,雷太太的这个身份这次误打误撞总算是名至实归了。不是她不想与他一道回家,只是,她这人行事低调,还不太习惯在人前与他太过亲昵。   “还是直接回金桥吧。”她吩咐。   “啊?可,可是......”阿元有些反应不过来,太太怎就和别人不一样呢?接自己老公下班天经地义的呀,阿元没有听她的,宝马朝着‘天元’方向去了。   “阿元,车子前方调头,回金桥。”   “是。”拍马屁拍到了马掌上,阿元只得闭嘴,听从命令。   傅歆辰回到金桥公寓的时候,雷绪已经先她回来了,这反倒令她有些意外。   “怎就回来了?”   扶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收紧,迫使她的身体紧贴上他的,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一只手指按在唇上,薄唇微启,吐出哝软的三个字:“想你了。”   深邃狭长的眸子里充满了难明的笑意,说得这样暧昧,可是她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搂着她的腰,跟上他的舞步,悠悠移动......   抱着他腰,她漫不经心问道:“当初怎么就挑了阿元?”   雷绪脸色一怔,低头看她,疑惑的道:“阿元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她摇头,她就是觉得阿元太过殷勤,她不喜欢过于逢迎的人,阿元最近对她的态度,她很不适应,也很不舒服。   “呵呵,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太太,阿元对你恭敬那是自然的,服侍不好老板娘,被老板知道,老板可是会炒他鱿鱼滴。”   她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我像是在昏君耳边吹枕边风陷害忠良的人?”   “像。”雷绪点头,然后又断然摇头,“不像。”   傅歆辰眼珠子都快瞪凸凸了。   顿了顿,雷绪方反应过来被她给骂了,狠揪她鼻子,眉毛高挑:“昏君?你瞅瞅你老公我哪里像个昏君?”   “不像,不像,你最英明神武总行了吧,蒋家外甥。”   “知道就好。”雷绪得意,再次纠正:“是袁家外甥啊!”   “好了,别尽打岔,你就说阿元到底怎么回事?”他的眼睛那得多毒辣,阿元一看就知是那种溜须拍马之流,依着他的性子断然不会录用阿元的,其中必有隐情。   “阿元是王阿姨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阿元跟我之前,阿元一直和人合伙跑出租,听说家里光景不怎么好,咱们回国后,爷爷将‘天元’交给我打理,当时王阿姨就跟妈妈说阿元开车技术如何如何好,王阿姨在雷家多年,妈妈念旧,就一口应承了下来,就这样,阿元成了我的司机。”   傅歆辰不语,低眉沉思。   “咦,这什么?”雷绪终于发现了傅歆辰左腕上的保健腕带。   “预防......保......保健带。”她一惊。   “早上都没有的,你才刚买的?”她身体不舒服?怎都不告诉他?   “......不是,安然送的,你知道的,那小子心细起来跟个老娘们似的聒噪。”   “是吗?”雷绪疑惑。   居然都没有他的份,偏心的小子,姐夫和姐姐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个阿元......我觉得......”   “辰辰,咱能不提阿元吗?你老公我真要喝醋了。”她今天回来一直在问关于阿元的事情,不就是个小司机,至于她如此上心?   “好,我不说就是了。”她就是觉得阿元有些奇怪,她那会子其实真正要说的是该是‘铭彦’才对,临了,他又该成了‘天元’。   傅歆辰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中,她踏着碎浪,笑着、喊着,黑色的小礼服在她身侧舞开优美的弧,攫住他深情的眸光,拥着她翩翩起舞,她的眼角始终旋着一颗埋怨的泪珠,久久,旋而不落。   她一直在旋转,旋转......   “好晕……”她咕哝着,慵懒地睁开惺松的睡眸,发现此刻还在车上,她调整了坐姿,依然有些昏昏欲睡。   傅歆辰惊觉不对,骤然清醒,赫然发现自己正偎在雷绪怀中,此刻她正一脸享受的枕着他的臂膀,显然,他此刻正在熟睡,而且,睡的很沉。   皱了皱眉,陆子鸣向驾驶座的阿元递了个眼色,小声说:“太太身子不舒服,你开慢些。”   “哦。”   阿元诚惶诚恐,车子减速,慢了许多。   推了推鼻梁的银边眼镜,陆子鸣看向后视镜,不知道他是否多心了,他总觉得有车子在或远或近跟着他们,很快,一辆黑色蒙迪欧冲着红色宝马直直撞了过来。   陆子鸣急喊:“阿元——”    ☆、沉睡的记忆   “轰”的一声,她感觉整个车身都翻了过来,接着,车子重重落地,而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电光火石间,伴随她一声惊叫,耳边,他温柔的声音久久缭绕不去:“不怕,我在的,上天入地我会永远陪着你。”   车子着地时,她趴伏在他身上,他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全部包裹在怀里,抱的很紧,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气息,以及浓烈的汽油味,她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乱糟糟的,救护车鸣音响彻云霄......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一遍遍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到底想问什么?   有男人的声声质问,有女人的谩骂,更有婴孩的啼哭......   耳边出现频率最多的是个男声,他几乎每天都会来,他会给她读报纸,读周刊,讲些明星的八卦......   但是没有一个声音是她所期望听到的,令她好生失望。   终有一天,她感觉到了那股久违的气息在一步步向她靠近,越来越近,她感觉到冰凉的手停在她脸上,头发上,然后是耳根,再是脖颈......   床突然塌陷下去,唇上突的凉了一下,那是谁的吻。   不,那不是吻,确切的说应该是咬。   男人发狠了般啃~咬着她的唇,越来越激烈,慢慢的,他不再粗~暴,那吻变得温软,绵长,干涩已久的唇得到了滋润,渐渐有了红润,阔别已久的味道唤起心底的深处的共鸣,是他来了么?   她一直在等他,可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她?   她记得他的吻,记得他的味道。   似是发觉自己对她做了什么,男人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之后烦躁的从她唇上撤离,塌陷的床又恢复如初。   门开了,又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不,不要走,别走,你说过的‘上天入地永远都会陪着我。’你不能说话不作数,雷绪,雷绪......   康复医院重症病房。   “先生,小姐......小姐......小姐她流泪了。”护工发现了她的异状。   顺着护工手指看过去,他果然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两行晶莹泪珠,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就近一瞧,她真的在流泪,他欣喜若狂:“辰辰?医生,医生......”   傅歆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光线分外刺眼,她下意识再度闭上了眼睛,很快,窗帘被拉上了。   “醒了?”   摸了摸她的头,男人端着粥碗在床边坐下,他看着她笑:“饿了吧,来,喝点粥,是你爱喝的什锦糯米粥。”勺子伸了过来。   他怎知她喜欢喝这个?   “我睡了多久?”   沈安然没说话,只喂她喝粥。   “我睡了多久?”   沈安然依不语。   “我睡了多久?”   “五年七个月零三天。”沈安然淡淡抬眸,平静的看着她。   “五年?”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睡了整整五年有余?这怎么可能?   “你出了车祸,伤了头,之后......就长睡不醒。”他似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而她却平地惊起千层浪。   摸了摸头,她惊得呆住?   “做什么这副表情?”他看着她笑。   “我沉睡这五年,一直......是你陪着我?”   “你以为?”   透过玻璃窗,看见他悉心的喂她喝粥,眼里满盛了无险温柔,女人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   “安然,会议时间快到了。”身着工作套装,戴着副无框眼镜的职业女性出现在病房里,看着她的目光一派淡然,冰冷。   “吴......吴娜?”傅歆辰惊呼出声。   这个声音很多次在梦里曾有出现过的,原来是吴娜,吴娜好像和她所认识的吴娜有什么地方不大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吴娜没有搭睬她,殷殷目光看向沈安然:“安然,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   “出去。”   简短的两个字,几乎不带丝毫感情。   “安然?”吴娜脸上表情一僵,不敢置信望着前一刻还温柔无比,此刻却一脸冷寒的男人,他怎么能如此对她?   “吴秘书,请记得你的身份。”   紧咬了牙关,平息胸中熊熊妒火:“......总裁,距离会议时间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出去。”   总裁?   她没有听错吧?吴娜似乎刚刚唤安然总裁!‘铭彦’不是被‘天元’收购,他是哪家的总裁?   这一觉似乎睡了挺长时间,感觉头格外沉,脑子又些不清晰,一些事情还尚待理清,此刻,她的脑子十分混乱。   她左手上尚吊着点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药水。许是躺的久了,浑身上下十分不爽利。   “想知道什么,别憋着。”   眼前的沈安然和记忆中的沈安然稍有不同,西装笔挺、意气风发,引人瞩目,不可仰视。   “你......吴娜,刚刚......”   “你没听错,她刚刚是唤我总裁,她现在是我秘书,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有和你说过我重建了‘铭彦’,待你出院后,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惊得她好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她只嚅嚅说了四个字:“我想见他。”   知道她说的他是谁,沈安然整个身板因为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太久而显得僵硬,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而她也同样盯着他,病房里静悄悄的,一点点声响都没有,很快,沈安然云淡风轻一笑置之,“他......很忙。”   “我想见他。”忙也要见,她从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见一个人,她就是想他,想见他,非常想,她感觉有一个世纪都没有见过他了。   “你刚醒,不宜思虑过甚,医生建议你静养段时日,我回头再来看你。”向护工大姐细细叮嘱一番,沈安然起身离开。   看着他挺拔背影逐渐淡出眼帘,她缓缓转过了头,瞧着左手无名指。瞳孔蓦的放大了一点,她拼命摇头。   她的戒指呢?   她答应过他再也不会摘下来的,为什么没有了?   “小姐,您要找什么?我帮您找。”护工进来看见她慌乱无措在床上乱翻一气,忙过来帮忙。   “戒指,我的戒指?”   “一直都是我负责照顾小姐,可我从没见过的呀!”护工一脸惊讶。   “你记错了,有的,我有戴的,那天,我们一起回家看望我公公婆婆,他们还夸我手上戒指好看呢,怎么会没有?”   “小姐,是真的,我从没见过您手上有戴什么戒指的。”   “没有?”   看着光秃秃的手指,她呆坐在床上。   摇了摇头,将门带上,沈安然转身离开。   刚要进电梯,从电梯里出来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女孩,竟是前来探视傅歆辰的程昱和傅蕾还有她们的女儿囡囡,沈安然笑脸相迎逗囡囡玩:“囡囡和爸爸妈妈来看姨姨?”   囡囡板着小脸转过头不看他,沈安然不想小丫头挺牛气,竟碰了一鼻子灰,笑着抚了抚那婴儿肥小脸蛋。   “咱们又见面了,沈先生。”程昱淡笑算是打招呼。   “程队的消息当真灵通,辰辰才刚醒,两位就得了消息。”   “比起沈先生的消息渠道,我可是望尘莫及。”   “程队过谦了。”   “哎呀,爸爸又忘了,妈妈说叫咱们不要和坏叔叔说话,爸爸快走啦,妈妈都生气了。”囡囡看见了妈妈生气的模样。   “囡囡——”程昱忙厉声喝止,这小丫头都是给他宠坏了。   “囡囡说的没错,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傅蕾烦不胜烦,扯着程昱抬脚就走。   “她才刚醒没多久,经不了太大刺~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信不用我多说,程太太应该心里有数才是。”   “卑鄙小人,原来你也有怕的一天?”傅蕾冷笑。   沈安然沉了脸色,俨然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程太太三番五次辱骂沈某,不知是何用意?今日还请把话说到明处。”   “蕾蕾——”程昱摇了摇头,将她护在臂弯,歉然一笑:“蕾蕾担心歆辰,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沈先生见谅。”   “念在你是辰辰堂姐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电梯到了,沈安然抬脚进去。   傅蕾一声冷哼:“哼,黑心肠的东西,你早晚会遭到报应的。”再也不做片刻滞留,甩开程昱手,将程昱远远甩在了后面。   看着关闭的电梯门,程昱眯起眼睛,回头,傅蕾已经走出老远,皱了皱眉,程昱这才跟上她。   傅蕾一家三口的到来给冷清了许久的病房平添了些许乐趣,傅歆辰和囡囡一见如故,喜欢的不得了,而囡囡更是个自来熟,赖在傅歆辰怀里,一口一个姨姨的叫,傅歆辰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痕。   可这种和谐气氛没维持多久,就再度陷入沉寂。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与程昱相视一眼,傅蕾无言以对。   “他还在的,对不对?”她的鼻子开始泛酸,眼里有泪水滚动,嘴唇紧抿着,牙齿紧咬,实在忍不住了,也不让那眼泪掉下来,抬起手臂用力擦了擦。   “歆辰......”傅蕾哽住。   那样残忍的话,叫她怎么说的出口。    ☆、新娘不是她   傅蕾和囡囡每天都有来康复医院,饶是这般,傅歆辰仍无法真正开心起来,看着囡囡,傅歆辰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当初不出那场意外,他们的孩子也该有囡囡这般大了。   隔了很久后,才听到她的声音幽幽响起:“他一定还怪我没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他还在生我的气。”   “歆辰......”傅蕾欲言又止。   “妈妈,姨姨怎又哭了,是囡囡不乖才惹姨姨哭的吗?”囡囡扯着傅蕾衣襟,嘟着小嘴看着也开始抹眼泪的妈妈。   “姨姨没有哭,囡囡很乖,一直都很乖。”摸了摸囡囡黑亮的小辫子,傅歆辰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姨姨不哭,妈妈不哭。”小手不停的帮两人抹眼泪,囡囡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妈妈和姨姨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歆辰,你......忘了他吧。”除了这样,傅蕾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蕾蕾,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他是她丈夫,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可以忘掉,怎么能够忘了他?   “他......”到底要怎么和说她才能明白?   “蕾蕾,你到底想说什么?”   “......”   “蕾蕾?”   “真没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妈妈,外婆太不是说要囡囡和鸣鸣给舅姥爷当花......”傅蕾一把堵住囡囡即将坏事的嘴,讪笑说:“今天探视时间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免得一会儿护士又来撵人。”在傅歆辰诧异的目光里傅蕾带着囡囡离开。   刚才囡囡分明有提到舅姥爷,囡囡口中的舅姥爷会是他吗?   这一夜,傅歆辰睡的极不安稳,她再次陷入梦魇。模糊中,病房门开了,似乎有谁进来了,那人在床边坐下,轻轻抚摸她的发,再到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睛,依次是鼻子,嘴巴,一遍一遍,似是要将她完完全全印在心里,那感觉很熟悉,直觉他似乎又要走,她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含糊不清呓语:“别走——”   第二天一早,护工进来的时候,傅歆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法桐怔怔出神,护工喜出望外:“小姐,你可以站起来了,我要告诉先生一声。”护工拿手机就要给沈安然拨电话,下一刻,护工手中的手机已经落在了傅歆辰手中。   护工微愣:“小姐——”   “正好,借你手机一用。”凭着记忆,她试着拨了他的号码。   第一遍响了很久始终没人接听,她又拨,还是没人接听,她心里着慌,为什么没人接听?她不信,接着继续拨,等到第五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轻不可闻的女声:“喂,哪位?”   她吸气,怎会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谁?”女人轻笑,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我找......雷绪。”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嘟嘟嘟”   电话切断,傅歆辰再也按捺不住,不顾护工的呼喊,仅着病服跌跌撞撞冲出了康复医院,他不见她没关系,她去找他也一样,她想起刚刚那个声音是谁了,那是佟医生,佟昭宁的声音。   许是穿着病号服的关系,竟没有一辆车子在她身边停下,难道是怕她付不起车资?事实就是她此刻的确身无分文,试问的哥的眼睛何其毒辣,又怎会做她这赔本的买卖。   眼看着护工一边打电话一边向她跑过来,她看也不看就向路对面跑去,好几次险些被疾驶而过的车子撞到,她不管不顾在车流里穿梭,身后汽车喇叭响起,很快,有车子擦着她胳臂驶过,她似乎忘了疼,直跑她的,耳边不时响起车主谩骂声,她的出现影响了局部交通出现短暂拥堵现象,直到有警车鸣笛响过,警车从后方驶来,在她身边停下,她被车上下来的交警以妨碍交通为由强行带离。   交警大队,不论他们怎么盘问,傅歆辰一句话也不说,她始终保持缄默,直到沈安然的到来,她才被他从交警大队领了回来。   沈安然开着车子目不斜视,淡淡说:“时隔五年,你还能再下地行走,你该感到庆幸,怎这不知珍惜?”睡了五年,好在他有请护工每天坚持不断的为她按摩,要不然,肌肉萎缩,她能否再直立行走尚是未知。   “我想见他。”   猛的一个急刹车,沈安然面部表情一僵,只两秒,车子再次启动,稳稳前行,沈安然颇有深意的说:“你一定会后悔。”   “我想见他。”没人明白她此刻迫切想见他的心情。   良久,沈安然平复了一下情绪,无奈的说了三个字:“坐稳了。”   傅歆辰有些震动,转头看着沈安然,就听他说:“千万别感激我,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不管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终归我都是为了你好。”   途径锦江之星,车子再次熄火,傅歆辰的耐心几乎被沈安然磨尽了,一双大眼睛只瞪着他,明白她的不满,沈安然默了会儿,他看着她说:“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安然,拜托你别再玩了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马上见到他。”   沈安然嘴角微微抽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些,“你......确定?”   “安然,那场车祸我睡了五年,我甚至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没人肯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愿说,傅蕾也不愿提起,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当我醒来的第一眼,其实......我最最想见的人只有他,只要让我看见他平安,哪怕只一眼。”   “我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不要命去找他?”伴随沈安然一声长叹,他轻撇嘴角,不轻不重说:“抬头,看前面。”   “什么?”长睫轻翻,顺着沈安然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金陵饭店门口,巨大的横幅引起了她的瞩目:恭祝雷绪先生和佟昭宁女士新婚快乐 白头偕老   “可真巧,居然有人和他同名呢。”她笑笑,一脸满不在乎的轻松表情。   “你以为我闲得无聊才带你来这里?”   几乎不假思索,傅歆辰推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金陵饭店,迎宾小姐分列两边,见到她,有迎宾小姐礼貌上前一礼,热情问到:“欢迎光临金陵饭店,请问小姐是属新郎嘉宾还是新娘嘉宾?”   嘉宾?   她理也不理,拂开迎宾小姐,径自进去。   婚礼进行曲已至尾声,她惨白着脸踩着红毯走向大堂尽头一对接受祝福的新人,越是接近,越是心慌的厉害,她已经远远的听到司仪高亢的声音说: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帅气的新郎吻我们美丽动人的新娘!   席下掌声哗然......   她脸上仅存的血丝一点点抽光了。   心口窒闷的疼令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那双死寂的眸子里面,一点一滴蕴含起来的悲伤,正无以名状地倾泻出来,她的脚步依然没有停,直向着前方那一对焦点人物艰难的挪了过去。   “看来我们帅气的新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再给点鼓励的掌声好不好?”司仪带头起哄,掌声再次响起。   看着缓缓压低的头颅,她停下,看着台上深情款款的两人,他怎能吻除她以外的别的女人?即使那个人是与她有恩的佟昭宁也不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佟医生?”   台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体同时一滞,几乎同时转过头来,佟昭宁看着面前身着病服的她,有些不敢确定:“你是?”   “你不认得我了?你真的一点都不认得我了,是我傅歆辰,辰辰啊,你在看看?”看着佟昭宁,话却是对着面前的他说的。   “傅小姐?”佟昭宁终于认出了傅歆辰,她这时候怎么来了?   她就站在距离他们三尺远距离看着他。   台上的司仪,以及前来观礼的宾客也都纷纷望过来,不知道这个身着病服,形容憔悴的女人想做什么?   “鸣鸣快看,是我姨姨,嘻嘻,我姨姨漂亮吧!”姨姨不打扮都这么漂亮,要是稍稍打扮一下,不知道得多漂亮,可是姨姨怎么又哭了呢?   身着花童小礼服的囡囡看见傅歆辰开心坏了,胳膊肘碰了碰左边的小男孩,那小模样别提多神气,“看吧,我没骗你,我姨姨来了呢。”   姨姨来了,妈妈不知道有没有来呢?   囡囡有些搞不明白,舅姥爷结婚,妈妈似乎一点都不高兴,就为了她要吵着做花童,妈妈还和爸爸吵起来了呢,说什么妈妈也不让她当花童,她哭着非要当花童,妈妈拿她没办法,妈妈生气说是你小丫头要是干做那黑老虎的花童,以后就别认我这老妈。   妈妈可能真生气了,今天果然没来,怎么办?妈妈不会真的不要她了吧。   “外婆太,姨姨来了,妈妈却没来,妈妈真的不要囡囡了吗?”见鸣鸣不知何时被外婆太抱坐在腿上,囡囡落单,当仁不让的也挤了进来,看着雷夫人,委屈的唤道:“外婆太。”   “妈妈是逗你玩呢,妈妈怎会不要囡囡。”乍见傅歆辰,雷夫人惊吓不小,她嘴唇哆嗦着,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鸣鸣。   宴会厅里,宋祖英的那首《好日子》正如火如荼唱到了高~潮处。   ......   今天都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明天又是好日子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前身着新郎礼服的人依然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那人。她木偶似的站在宴会厅中央,悲凉的笑从她唇畔漾开,她的声音轻轻的,羽毛一般飘在空中,“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恭喜。”扭过头去,一双眼睛泛红,泛酸,那种患得患失,正顺着每个毛孔浸润到身体深处,眼泪从酸胀的眼眶汹涌而上,她骤然转身,闭起眼,眼泪滚滚落下来。   那样悲伤的她,眼泪像断线珠子,簌簌泪落如雨,心就像刀在划一般疼着,他皱了皱眉,终于向她走了过来,伸手擦着她脸上泪痕,只说了两个字,声音竟出奇的温柔:“不哭。”   在场所有人皆愣住,身体莫名的颤了一颤,佟昭宁眉心深皱,脸色异常难看,他语调中的关切让她心里堵得慌,就连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沉:“Steven......”   身体下意识的凛了一下,他和她对视了一眼,似觉不妥,他忙松手,他的眼睛死盯着她:“今天是我的大日子,......留下喝杯喜酒。”   他说什么,他要她留下喝他和佟昭宁的喜酒?勉强扯了扯嘴角,一瞬间,身上的力气几乎全都被抽走了,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眼睛一翻,她倒了下去。   “辰辰。”   “表嫂——”   “姨姨。”   “妈妈——”   耳边几乎同时响过四道急切的唤声,那声音全然透着紧张,最先是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沈安然,再一声是由今天的焦点人物,距离她最近的新郎雷绪,还有两声却是来自雷夫人怀中的两个小小花童,囡囡和鸣鸣。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两日,耽搁发文晚了,群里姐妹都闹翻腾了,我可没说过雷哥哥死了啊,好戏才刚开锣,嘿嘿~~~~ ☆、魂归在子夜   雷夫人面沉似水的坐着,端了茶杯,皱眉不语,小孙子雷鸣闷头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也是半天没有说话,‘球球’蹲在他脚边寸步不离守着他。   “告诉奶奶,你怎会喊那个女人做妈妈?”雷夫人站起身,走到雷鸣身边,摸摸他乌黑的发,一脸凝重。   要说吗?可爸爸说那是个秘密,谁都不能说,这其中也包括奶奶吗?   “鸣鸣,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样子,你要记得,佟阿姨才是你妈妈,你不能寒了佟阿姨的心知不知道?”   “我有妈妈。”雷鸣板着小脸,他今天再一次看见妈妈了,醒着的妈妈,哭泣的妈妈,悲伤的妈妈。   雷夫人岿然长叹,“是爸爸带你去看的......妈妈?”   “奶奶也说她是我妈妈,爸爸果真没骗我。”雷鸣终于可以确定,今天在爸爸婚礼上见到的人的的确确是妈妈。   “奶奶什么时候有说过她是你妈妈,你妈妈只有一个,那就是昭宁。”臭小子真不简单,一不留心就给她下套钻,果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妈妈今天当着大家面说了,她叫傅歆辰,爸爸也管妈妈叫辰辰,傅歆辰是我妈妈,我只认她这个妈妈。”   “鸣鸣......”到底血浓于水,雷夫人深深闭眼,难道那件事她又做错了?   “奶奶,我想妈妈了,奶奶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妈妈看起来好憔悴,妈妈病还没好吗?爸爸答应会再带他去看妈妈,可是都过了这么久,爸爸都没有兑现他的承诺。   “......鸣鸣,当着佟阿姨面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不懂事,也不许再提妈妈知不知道?”   “为什么不能提妈妈?”   “佟阿姨听了会不高兴,就不再喜欢鸣鸣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只是爸爸,可我知道爸爸喜欢的人是妈妈。”雷鸣得意扬了扬一对浓黑的小眉毛。   “你一个小毛孩子都懂些什么?”   “爸爸从来都没亲过她,但是我有看见爸爸亲妈妈了,而且亲了好久都舍不得离开。”这可是他亲眼目睹的。   “你......怎知道?”   “我就知道,这是个秘密,不能和奶奶说,我和爸爸打勾勾了。”那天半夜,爸爸抱着他有去医院看妈妈,当时妈妈还睡着,爸爸当时抱着他就坐在妈妈身边,天快亮的时候,爸爸亲了妈妈,亲了好久。   令雷鸣不解的是,为什么爸爸总是半夜三更带她去见妈妈?其实,晚上就晚上吧,只要能再见到妈妈,他还是很开心的。   就是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再带他去看妈妈?   两只小手托着下巴,黑亮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客厅的摆钟,怎么还不到十二点呢?爸爸说过了十二点他就会回来,可是他等了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总是等不到爸爸回来,难道爸爸有了佟阿姨真的不要他和妈妈了?   “乖了,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依然盯着钟,迷迷糊糊嘟囔:“奶奶,咱家的钟是不是坏了呀,为什么总不到十二点?”   雷夫人一脸惊悚看着已经窝在沙发睡着了的小孙子,回头看看墙角的钟,向一边的王阿姨吩咐:“明天看看这钟到底怎的一回事。”   是夜,金桥公寓。   欧式风格的房间内,开着一盏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足足一千颗色泽光润的水晶绽放的饱满度几乎将室内每个角落都填塞满当。   玫红色的高档丝绸紧紧熨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凸显出好看的曲线感,尽管她不大喜欢这个色系,可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还是穿了,而且是特意穿给他看的。   佟昭宁一身的水汽从浴室出来,客厅里,没人,找了一圈,终于让她发现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正猫着腰伏在天台的横栏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雾缭绕......   男人依旧是婚礼上的装扮,深色笔挺的西装,白色衬衫,金丝斜纹领带,左手拇指与食指间星火明灭,腕上,钻石袖扣在灯光映衬下闪闪散着耀眼光泽……   悠悠的清香一下子从背后围住他,双臂软软的圈上他的腰腹,她的脸贴在他背心处,低声轻喃:“想什么呢?”   男人轻笑,二指使力,掐了烟,转身,将她娇软身子揉进怀里,亲了亲她散着浴液香味的光洁额头,恶趣味的凑近她耳根,压低了声音:“当然是想我刚出浴且又娇滴滴的新娘子你喽。”   “色~样儿!”佟昭宁佯装啐他,耳后立刻粉红一片,艳若桃李。   微笑着望了她一眼,暖暖的宠溺,尽在不言中,他突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佟昭宁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身子更紧的贴近他,双手攀上他脖子,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哝声轻唤:“邵齐......”   他难道一点都不想要她?马上可都要十二点了,过了十二点,他就再不属于她了。   心不由得泛起苦涩,让她一秒都不敢有所延迟,再也顾不得女人的羞涩,她颤着手去解他的皮带,又急着脱他西装外套,笨拙的解他衬衫扣子,越急反倒越是解不开,那纽扣跟她杠上了,听见他低低沉沉笑声,她的脸烧到了不行,俊脸离她的脸似乎又更近了几分,一双电眼微微一眯,语气带着几分邪恶:“原来我们冷情、干练的佟医生也有猴急的时候。”   佟昭宁停了动作,水亮的眼睛含羞带怯,默默的看着他,皮肤白皙的透明,像是无害的兔子,让他只想狠狠的咬一口。他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听他沙哑的嗓音:“准备好了吗?”   佟昭宁回神,正巧对上他戏谑的眼睛,黑亮的就像个精灵,脸瞬间涨的通红,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心中十分恼怒,瞪着他。   “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马虎不得,交杯酒是必须的,乖,去床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捏了捏她小脸,毫不隐藏他花花大少的本性,他折身去吧台调酒。   佟昭宁依他的话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等他,柔和的灯光衬得火红的卧室充满了激~情,她感觉胸口有团火在烧,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温度吧。   她终于如愿嫁给了他,尽管那路程有些曲折,可她成功了,他现在属于她。尽管他换了具身体,可他毕竟是属于她不是吗?   手指抚上脖颈,婆娑着自己尖削锁骨,侧卧在大床上,光裸的脚丫莹润可爱,她笑了笑,摆出一个十分撩人的姿势,只静等他的到来。   “亲爱的,你可千万别独自优哉游哉给睡着了喔。”卧室外面传来他调~笑的声音,脚步声向这边来了,她忙假意闭上眼睛装睡。   卧室门边,露出男人铮亮的鞋尖,还有男人轻~佻的笑声:“亲爱的,我要进来了喔。”   子夜钟声敲响,“噹——”十二下,男人抬起的脚沉沉放下,身子一个激灵,持酒杯的手抖了一抖,酒水洒了出来,原本欲推门的动作止住,瞧着手中的两只高脚杯里琥珀色液体碧波荡漾,透过门缝,目光不经意瞥见卧室床上骚~首弄~姿且妩~媚多情的女人,浓眉皱起,手指一松,高脚杯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琥珀色液体四溢横流......   糟糕,十二点了!   原本还在大床上装睡的人猛的觉醒,拖鞋也来不及穿跳下床跑出卧室,看着门边僵直的背影,不确定的轻唤:“邵齐。”   男人没说话,抬脚就要走。   她光脚站在他身后,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间,脚下踩到玻璃碎片,她早忘了疼,紧走两步,双臂紧紧抱着他,将他箍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邵齐,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别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瞧清楚了,我不是他。”突兀的,一道寡淡的声音,无声无息无不透着锋利的冷芒。   佟昭宁怔了一下,抬眼去看他,他冷着脸,一点玩笑的意味也找不到,佟昭宁收回视线,觉得有点冷。   “可以松手了吗?佟医生。”握着他的手,佟昭宁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他扯着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那双电眼里散出冷恻恻的凉意。   “你不是邵齐,你是雷绪!”一抹疼痛悄无声息的划过心口,最后的那层纸一经点破,她强自伪装的镇定被一点点摧毁,瓦解。   他似笑非笑,“呵呵,笑话,我本来就是雷绪,要不是你的私心,我又怎会被他关在暗无天日的角落整整五年有余?”   他竟知道?   紧握着他的手松开,男人拿方帕子擦了擦手,单手擦进西裤兜里,低眉,瞧见左边胸口上别的新郎礼花,撇了撇嘴,扯落,扬手,抛于地上,抬脚重重踩了过去。   “你......去哪儿?”佟昭宁哽了声音。   他扬起眉,如墨的眼睛渐渐变得深沉的可怕,理也不理,阔步离开,门甩上的瞬间,似乎整栋大厦都在震动。   公寓外面,陆子鸣似是等了很久,见他黑着脸出来,如果猜的不错,这个才是真正的Boss,可怜的Boss,也只有在子夜才会回来。陆子鸣毕恭毕敬开了车门,他上车坐了,只命令他开车,不用说目的的一定又是康复医院,这五年,Boss只要回来都会去康复医院整夜整夜陪着太太。   “雷总,太太......”   “辰辰出事了?”他一惊,他感觉的到今天他有来婚礼现场,她,醒了!   “呃,太太醒了,可是太太今天,呃,确切说是昨天也不知道打哪里得来的消息,她突然来了金陵饭店,见到您和佟医生,太太悲伤过度晕了过去,之后就再没回过康复医院。”   这么说,她已经不在康复医院。   “她现在哪里?”   已经预料到这怒火,陆子鸣表情很平静,低低道:“风景天下。”   “沈安然!”死死的盯着某处,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他的话像是从牙齿里迸出来,嘶嘶的语气像是杀戳之前的磨刀霍霍。   深吸了一口气,相较起他的怒气来说,陆子鸣已经见惯不惯,回头看了他一眼,试探问道:“那咱们......去还是不去?”   抬起头来,衬着车里晕黄灯光,眼睛亮得如同闪耀的星辰,眼中冷芒乍现,嘴角翘起,“去,为什么不去?我还会怕了他区区一个沈安然不成?”   她一定伤透了心吧,她一定以为他变了心,弃了她。   辰辰......    ☆、夜半故人来   傅歆辰始终在默默流泪,靠在床头静静的不发一语。沈安然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不忍,犹豫着说:“他来了,现下就在外面,要不要见全凭你的意思。”   毫无生气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她转过头来,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这反倒让沈安然有些不自在。   再度垂眸,用着他从未听过的飘渺音调,声音柔和,语气却有些微冷:“事到如今还有再见的必要吗?”   “我这就着人赶他走。”他将这‘赶’字咬的极重,谅她再迟钝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怔了一怔,她欲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经辞穷,只得点头,虚握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   “我知道怎么做了。”   也是,很久没遇到对手了,今天就拿他练练,反正他是征询过她意思了,她并没有反对他这么做。   沈安然起身出去,她甚至听到他十根指节紧握的‘咯咯’声响。   卧室门开了,她一头扎进一堵肉墙里,抬眸,沈安然就站在她面前,嘴角抿了抿,微微低头,迎着她忐忑的目光,“可是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   就知道她舍不得,他压根就没打算走,他就站在门边等着她。   澄亮的双眼看着神情紧绷的她,沈安然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转向窗外,她思索了半晌,说:“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让他离开就是了,犯不着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   这话听着蛮受用,可事实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看着是摆明了立场站在他这边,事实就是她却是在担心那人,怕他拳脚无眼伤了她的情郎才是真。   “说到底你还是袒护他......可他要是不走,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我尽量。”瞧她一脸紧张的表情,沈安然只得放低了姿态。   什么叫他尽量?   这么说他们还是难免大打出手?   倘若再不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怕是真的要后悔莫及了,她紧走一步追上他:“安然,别,别伤他。”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人。   凝神看她秀美面孔,明明柔弱得大风都能刮走,却偏偏又坚毅得令人侧目,此刻她的眼神,正是许久未见的坚决。知道多说无益,沈安然轻声讪笑:“要实在对我不放心,不如你与我一道出去见他,说清楚了,他自然会走。”   心事被看穿,她颇有些尴尬,不由得有些讪讪,伸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说:“我不会再见他。”   “唉,做起来永远比说起来要难得多。”沈安然叹气,完全一副了然神态,临走,他说:“我保证不伤他就是了。”   月色下,人头攒动,抬眼望去,却是沈安然。   “辰辰呢?”   没有看见她,雷绪微感失落。   “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三更半夜的开着百万豪车横冲直撞,非但撞坏我家的护栏,还使我的家人受到不小的惊吓,你说该怎么办?”沈安然瞧着被撞坏的护栏,浓眉深皱。   他吓到辰辰了?   “今晚的一切损失算我的,我没别的要求,让我见见辰辰。”   “实话告你,不是我不让她见你,事实是她不想见你。”沈安然点头。   “我不信,你让辰辰出来,我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她怎会不想见他,说什么他也不信的。   “念在曾经好歹唤你声姐夫的份上,我不想和你拳脚相见,你走吧,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我这人耐心有限。”   “我要见辰辰,辰辰,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辰辰——”雷绪急喊,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见他,她一定是在生他的气。   “嗳,你喊什么喊?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辰辰——”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赶出去,他要是再闹,就给我狠狠了招呼,用不着客气。”沈安然完全失去了耐心,他一招手,三五个保镖从暗处走来,说动手就动手。   陆子鸣忙挺身挡在雷绪身前,睁大了眼睛,惊悚喊道:“你们想干嘛?”   “子鸣,让开。”雷绪一把将陆子鸣推至一边。   “不行。”固执如陆子鸣就是挡在他前面不肯离开,陆子鸣说:“五年前是我疏忽没有保护好雷总,五年后,我怎能让您再在我面前有所损伤?”   “那事与你无关,用不着耿耿于怀,快让开,你不是他们的对手。”雷绪刚要将陆子鸣格开,有三四个保镖将他围住,二话不说就上挥出一拳,雷绪也不是吃素的,只侧身避过那一击,陡然睁眼,握拳,给予还击。   多年不曾活动手脚,早有些技痒,只听得耳边拳风猎猎,不时有保镖吃痛惨叫声响起,一轮格斗下来,保镖皆有不小损伤,雷绪却是毫发无伤。   沈安然站在一旁黑沉了脸,这家伙还挺有两下子嘛,哼,俗话说,双拳难敌四虎,他就不信治服不了他?   “雷总小心后面。”见到沈安然握拳袭向雷绪脑后,陆子鸣扬声高喊,手在地上一通乱摸,可啥也没摸到,眼看着有保镖向他走过来,情急,抽了皮带在手就是一通胡乱挥舞抡搡。   “啪”的一声,面前的保镖抬臂挡脸。   陆子鸣愣了两秒,到底打到了没有,他做什么捂脸?似乎有打到了吧,他都听到皮带抽在皮肉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糟糕,他好像真的伤人了。   这不违法吧,他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兄......兄弟......我......我......我......那个......故意的......我......无心的......”   “你大爷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无心能下这重手?你让我也抽一下试试?”保镖手落下,陆子鸣登时傻眼了,那人脸上青紫了一道印痕。   真打着了,他发誓他真不是有意的,陆子鸣心中暗叫不妙。   那边,雷绪和沈安然正缠斗在一起,无暇分~身,陆子鸣又怕雷绪分心,不敢出声,只得向后退去。   “嘿,挺忠心护主,挺仗义嘛,你倒是再使劲给我抽呀?”保镖冷笑一声,一把擒住了陆子鸣手中的皮带,也不知道怎么一使力,陆子鸣手里的皮带脱手了,他只手拎着裤子生怕裤子滑下来,却被保镖老鹰捉小鸡似的拎将了起来。   “子鸣——你们别动他,有种冲我来。”雷绪发现了陆子鸣的险况,他停止了打斗。   “下一个就是你,至于这个,下去凉快凉快醒醒脑先!”叫你丫趁能,保镖手一抛,陆子鸣被一股力道呈抛物线状给抛了出去。   “子鸣!”   雷绪惊呼,要接住他已是不能,就听到“砰——”的一声,雷绪深深闭上眼睛,陆子鸣落在了露天游泳池里,水花四溅。   “谁准你们动他的?”   “哟,这就心疼了?别急,别急,马上就送你下去陪他游一圈。”沈安然抱臂,一脸灿笑,保镖们四面八方向他围了上来,摩拳擦掌就等沈安然一声示下。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雷绪恨得咬牙,“子鸣,你有没有事?”   “没......没......我没事,这里很......凉快,刚好出了身汗,我顺带洗个凉水澡......冲个凉。”陆子鸣嘴唇直哆嗦。   这小子脑子进水了吧,大冬天的,还嫌不够凉快?   沈安然撇嘴。   “说,你打算怎么着,你深夜驾车闯入我的别墅,撞坏我的护栏,踩坏我植的草皮,这笔账要怎么清算?”   “哼,别把自己摘的干净利落,‘铭彦’你是怎么到手的,你比我清楚。”   邵齐本就不是经商的料,才会着了他的道,‘要不是有子鸣一力苦撑着,‘天元’怕是早就不保。   “你当初能吞并了‘铭彦’,我就有法子叫你把它给我吐出来,商场本就尔虞我诈,咱们各凭本事吃饭,与其便宜别家,倒不如全盘送我,权当你对辰辰的补偿,试问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正因为辰辰是你姐姐,我才不予追究你联合吴娜里应外合窃取天元’最高商业机密,你该感谢你有个好姐姐,而不是归功于你自身的能力。”   “照你这般说法,可是我傅歆辰教弟无方?”轻风一般的声音飘过,雷绪眼睛为之一亮,“辰辰。”   她终于肯见他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将他捞上来?”大小姐一声吩咐,保镖哪敢不从,扑腾扑腾跳下水捞人去了。   “陆助,你觉得怎样?”接过佣人递上的干毛巾帮陆子鸣擦了擦湿淋淋的头发,瞧着冻得直打颤的陆子鸣,她深感内疚,她要是早出来一会儿,陆子鸣也就不用大冷天遭这罪了。   “太太......阿嚏......”   皱了皱眉,她转身看着一脸抱歉的沈安然,“你刚刚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事先声明,我没伤他啊。”那人身手不知道多好,他就是有心伤人,也没那个本事不是。   她到底还是心里有他的,心中一喜,“辰辰。”   不想她为难,沈安然转身对管家吩咐:“送陆先生去换身干净衣裳,还有,吩咐厨房备些姜汤。”   沈安然挥挥手,一干人皆作鸟兽散退了下去。   “辰辰,我的辰辰——”大力拥她入怀,手指抚过她细软的发丝,一举一动,满是珍爱,黑眸中浓浓的沉郁悉数化开,他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辰辰......”   “对不起。”满满的歉意和自责,让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许多,也让她的心蓦的揪紧。情不自禁把头靠上去,右手抚上他胸膛,沉稳的心跳打在手心,她仰起头,盯着他纯黑如墨的双眼,轻声道:“洞房花烛夜新郎不陪着新娘是何道理?”   “不要提那个女人,我的妻子,除了你再无旁人。”他爱的人只有她,他又怎会娶别人,母亲真是糊涂,竟然一错再错。   “呵呵,这话要是搁以前,我也许会信,可是现在,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吗?”静静的抬起头,水光潋滟的双眸里有着压抑是沉痛。   “辰辰,请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永远不曾变过,我也不曾背叛过你。”到底要怎么说呢?他现在早已是百口莫辩。   她笑的薄凉。   “你来找我,可是觉得与我有亏欠,呵呵,其实也没什么,用我的青春换‘铭彦’再生,我还赚了呢。”   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慢慢聚拢在她身上,嘴角轻抿,对于她的话一点都不介怀,他微微的吐出一口气,眼中浮出几许苦涩笑痕:“还记不记得的当初的林燕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没选择,是你;有选择,还是你。选择了你,便不再选择,永远,都只是你。”   他还是那样,尽捡好听的说,他最后还不是娶了佟昭宁,她早已过了怀春的年纪,他的这些话,对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低下头,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四处奔涌,从相识之初一路走来,点点滴滴如在昨日,他的话宛在耳畔,而他的人却距她越来越远......   “好了,人,你也见到了,要说的话我也听明白了,你无需对我感到愧疚,属于咱们的故事已经完结,你尽管放心了回去,我不会妨碍到你今后的美好和谐生活。”   决绝转身,再不愿看他一眼。   短暂的沉默,雷绪低头看着渐渐隐没的半月,良久,才用一种极坚定的语气轻声说:“不,你错了,这世上本就没有未完的故事,有的只是一颗未死的真心。”    ☆、普兰班神庙   佟昭宁不是第一次来‘天元’。   佟昭宁属于行动派,昨夜,他抛下她一夜未归,身为他的新婚太太,她当然有理由来找他,只是不曾想到区区一个小秘书将她挡在了门外。佟昭宁一双厉目睨着Daisy,不咸不淡说:“让开。”   Daisy才不理会她什么总裁夫人不夫人的,依旧尽职尽责,完全一副公式化口吻:“抱歉,公司有规定,上班期间,闲人勿扰。”   佟昭宁轻笑两声,“何秘书,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   “非常抱歉,我只是总裁的秘书,其他人等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在没有得到总裁的允许下我不能让你进去。”   “好,不进去也可以,我就在这里等,等他出来,我看你有何话说?”佟昭宁今天还就非要见到他不可。   Daisy娇笑,等吧,你就是等到下班,他也不见得会出来见你。Daisy忙着手头的工作,大约一个小时后,Daisy从秘书室出来,她走向总裁室,抬手刚要敲门,记起什么,她手落下,拧门进去,当然还不忘投给站在走廊一脸怒容的佟昭宁一记媚~笑。   该死的女人,进他办公室都不用敲门的吗?   看着Daisy背影,门从里面关上的瞬间,佟昭宁眼睛里几欲擦出火来。   黑色真皮沙发里,男人还在熟睡,Daisy过去,将滑到地上的毛毯盖到他身上,手指不自觉就探向他紧皱的眉峰,淌下痛心的泪,似是自言自语:“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存在?”   先有一个傅歆辰,再有一个佟昭宁,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   手被扣住,男人口齿不清低低说了句什么,之后,又睡了过去,安静的睡颜英俊如昔,只是眼睫下一圈青黑色的阴影,还有下巴上浅浅的胡茬,更增添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Stephen......”双手捧着他的脸,看他深刻的眉眼,淡青的胡茬,然后缓缓的低下头,正要吻上那渴望已久的双唇,外面响起‘咣咣’砸门声。   怕吵着他休息,Daisy打开门,她一个不防,被一股强大力道扯了出去,摔倒在门边,门,从身后关上。   “当我的面还妄想勾~引我老公,不要脸的下~作女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佟昭宁是那软柿子任你捏扁揉圆还能当做没事人一般?你想错了!”佟昭宁恶毒的话语冲口而出,接着,Daisy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呵,我下~作?试问佟医生又能高尚到哪里去?人家孩子亲妈还没死透呢,你这后娘可就已经登堂入室了,你白让他担了当代陈世美的骂名!”Daisy止住失控的情绪,嘴上也不肯示弱。   “我们是真心相爱,男婚女嫁,水到渠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也不瞧瞧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来教训我?”佟昭宁气恼,两个眼睛通红一片。   “我跟随Stephen多年,是他最赏识的秘书,在这里,除了Stephen,一切都我说了算,不信的话,你大可去问Stephen.”   Daisy从地上起来,拍了拍手,笑的一脸无害,“这里是‘天元’,可不是你的307,佟医生发泼也请看看场合,你就是不为自己名誉着想,千万不要连累了Stephen才好,Stephen在外的名声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苦故意抹黑自己的老公?”   “你......”佟昭宁语塞。   在307,哪个敢不给她佟昭宁几分薄面,她也清楚,那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亲是307的院长,倘若父亲什么都不是,还有人肯众星捧月般奉承她?当然,凭她高超的医术,也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可她的能量都只限于307,可这里毕竟不是307,这里,是‘天元’,是他赋予了这个女人至高无尚的权利,这个该死的女人!   不行,今天不能见他,以她此刻糟糕透顶的心情势必与他不睦,还是避避再说,不是有句话叫做来日方长,现在他属于她,还怕他会飞了不成,如是想,佟昭宁再不愿多做滞留。   “嗳,对了,有件事我想非常有必要纠正你一下,总裁的英文全名是Stephen Rae,而非是 Steven Rae,希望你下次别搞混了,免得招人笑柄。”   Daisy掩唇轻笑,似乎想起什么,Daisy又补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表少爷的英文名似乎就是Steven,呵呵,表哥叫做Stephen Rae,而表弟叫Steven Yuan,佟医生,您可千万要慎重了,这叫错老公倒也没什么,可要是认错老公,那可就是罪过了,您说是吗?佟医生?”   “你......什么意思?”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秘密,没人知道,为何这个女人竟会无端说出这些话,不,这不是巧合,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似是被人窥见隐私一般,佟昭宁恼羞成怒,伸手扼住Daisy脖子,双目圆睁:“说,你知道了些什么?你刚刚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呗,还能有什么别的深意?咦,佟医生听不懂人话?这也难怪了,佟医生舞刀抡枪惯了,对于这些个文绉绉的文字游戏又岂会在行?正所谓隔行如隔山,秘书这行不是谁都能胜任得来的,非但需要深厚的文字功底,还需要过硬的语言表达能力,当然,这绝丽的姿容也是必不可少的,哦,我可没有说佟医生个头矮的意思。不是都说个头小的人,脑子灵光,我看这话一点不假,不正全应在了佟医生身上了,佟医生在B市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一刀下去,死人也能大变活人,呵呵,真要比起心狠手辣,佟医生可真是个中翘楚呢!”   Daisy的一番话连讥带讽,字字带着刀子,握着Daisy脖子的手使力,她真是掐死这个女人的心都有,手指收紧,Daisy脸色涨得青紫。   “你们在做什么?”   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颀长身影倚在门边看着两个斗鸡似的女人,男人的唇线紧紧绷起,眼睛里有着浓浓的失望。   “邵......Steven......”对上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佟昭宁僵住,他看了多久?   “你不在医院,怎跑这来了?”男人嘴角勾着,但没有一点笑意,相反,周身散发出的怒气冷得令人直哆嗦。   Daisy重拾呼吸,捂着脖子抚着墙壁直咳嗽,回头,就见佟昭宁靠在他胸膛,柔声说:“我不是还在婚假中......瞧你这记性,你昨夜说过什么莫非都忘了不成?”   “昨夜?”   “昨夜在床上你问我想去哪里度蜜月,我随口说了医院的小夏和老公就是去的夏威夷度蜜月,然后你就说咱们也去,因为实在没力气,我就睡了过去,刚刚才想起这事,所以趁着假期,我想和你商量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夏威夷?”   Daisy凝望着他,双眸黯了下去。   “Daisy,你......”瞧着Daisy泛红的脖子,他眼里有着关切。   “我没事啊,我刚刚和佟医生闹着玩呢,是吧,佟医生?”Daisy无谓笑笑。   “对啊,我们感情可好了呢。”佟昭宁亦笑。看向Daisy的目光有着得意。   “没你事了,你去忙吧。”   “是。”   Daisy点头,进了秘书室。   “嗳,你确定夏琳和邢亮是去的夏威夷,而不是济州岛?邢亮那厮居然唬我,还炫耀他在汉拿山上有见到了金喜善!这混~球回头我找他算账,也不问问他那济州岛七日自助游券是谁给他的?”   “呃,那个,我说错了,是济州岛,不是夏威夷,老公,你记性可真好!”佟昭宁愕然,随之,轻松一笑,挽着他手臂撒娇。   男人抬起手,动作优雅的将一根食指轻点在佟昭宁额前,尔后,顺着她的鼻梁向下移动,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指尖在她红润的唇上轻弹几下:“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   “什么?”佟昭宁一脸费解,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   “夏琳和邢亮去的好像不是济州岛,他们去的似乎是爪哇岛,好像他们还有去普兰班神庙,还是我介绍他们去的那里,就在表哥出事前,我不就正好也在普兰班......”   “亲爱的,我饿了,陪我去吃东西好不好?好不好嘛!”佟昭宁猛的扯着他就走,方才,她要不及时拦着他,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   “饿死鬼投胎啊!”   “小气鬼,不就蹭你顿饭,至于?”   男人大笑,两人手挽手离开。   秘书室门开了,Daisy一脸狐疑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表哥?   据她所知,他只有一个表弟,哪里来的什么表哥?   她总觉得出车祸以后,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有什么不同,她却又说不上来,总之,他的签名和以前是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现在想想,似乎真的有问题,以他的精明能干又怎会让沈安然钻了空子?现在的这个人无论从行为,还是语气,都像足了一个人,Steven Yuan.   刚刚佟昭宁就是唤的Steven   难道他不是老板Stephen Rae,而是表少爷Steven Yuan?   他是袁邵齐?   可他整个人分明看起来就是老板,为什么他的行为却像足了袁邵齐?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等等......刚刚他好像有提到爪哇岛,似乎有说起过普兰班神庙......莫非......   这怎么可能?   Daisy陷入了沉思......    ☆、雷氏一家亲   胡京顶着两个超大熊猫眼、风尘仆仆出现在傅歆辰面前,傅歆辰反倒吓了一跳,足足愣了有好一会儿,才挑了挑眉,笑道:“要不是你这身名贵的行头,我差点以为......”   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中一派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胡京失笑:“以为看见了犀利哥?伶牙俐齿依旧,看起来你恢复的还不错。”   “是吗?”低头避开他灼热目光。   “你瘦了很多。”   说起来真是不巧的很,他那时候正好在巴黎,姐姐电话说有在金陵饭店看见她,他才知她醒了,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定了回国的机票,一下飞机就赶来见她。   “我们错过了五年。”原来,他心里从来就不曾真正的放下她。   护工大姐告诉她,在她沉睡的五年里,除了沈先生外,还有一位胡先生常常来看她,陪她说说话,有时候还会读报纸给她听,甚至讲些明星的八卦,护工大姐说胡先生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说她一定会醒,还说胡先生至今单身,也没有女朋友,他人非常好。   她当然明白护工大姐这‘非常好’的另一层深意。   “最近很忙么?”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她岔开话题。   “算是吧。”对她,他从来都很坦诚。   低头喝了口咖啡,有些苦,抿了抿唇,看着他说:“听说,你曾帮了安然不少忙,我还是要说声谢谢的。”   “你知道的,我和沈安然没什么交情,我不是在帮他,我只是在......赎罪。”   是的,赎罪。她有今天惨淡下场,他有不可脱卸的责任,当初在姐姐结婚周年庆祝酒宴上,他就不该放开她的手,还推波助澜将她送到那个人的怀中,她有今日被弃的下场,是他一手造成。   “别这么说,何苦来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我亲手将自己的幸福推了出去,如果她过的好,倒还罢了,可她过的一点都不好,你说说,是不是我的错?”   傅歆辰迟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瞟过去,只看见他一脸懊恼,痛悔的表情。   “我知道你明白的,不要再逃避我了好么?我是认真的。”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眼里有着恳求,柔和的光芒泛在眼底,加深。   “歆辰,不要拒绝我。”   傅歆辰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陌生的街头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早在金陵饭店看见那场世纪婚礼时,碎了。如今的她,只是一具没有心的木偶,漫无目的。   胡京给她时间考虑,其实她用不着考虑,当时就能一口回绝他,可是那样残忍的话她说不出口,这个男人默默的守了她五年有余,她拿什么来偿还?   天空不知何时落起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她的发梢、肩上,她却毫无知觉,心痛到了麻木,爱她的人,她不爱;她爱的人,却成了别人的爱人,命运就这样和她兜圈子,任凭汹涌的热泪滑下双颊。   黑色奥迪A8刚停,车门打开,有团‘雪球’嗖跳下车,跑了,随后下车来的小男孩惊唤:“球球,你去哪儿?快回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裤脚,低头,一团毛茸茸的‘雪球’两只后脚站立,蹦蹦跳跳两只前爪搭在她腿上,摇着圆滚滚的屁股,嘴里‘唔唔’叫着,肥脑袋在她腿间来回直蹭蹭。   “球球?”   弯下腰来,傅歆辰细细辨认,真的是‘球球’!   ‘球球’在这里,莫非他也在这附近?   她缓缓望了过来,雷夫人手里牵着个小男孩站在奥迪旁边,她们就站在她三米开外地方看着她。   见到她,雷夫人一脸手足无措,显得有些着慌,她握紧了小男孩的手,嘴唇哆嗦着,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是他和佟昭宁的儿子?   很可爱的小男生,长得很像他,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奶奶,是妈妈,真的是妈妈嗳!”   雷鸣开心坏了。   就在雷鸣甩开雷夫人手向她小跑过来的时候,有个臂膀将那小人儿紧紧拢向怀里,抱了起来,笑道:“我的小宝贝儿,想死妈妈了,来,让妈妈亲个。”   佟昭宁脸凑了过来,雷鸣只傻傻的望着她,明明有看见妈妈,怎就成了她?   就在雷鸣愣神的功夫,佟昭宁成功的在他的小脸上‘啵啵’亲了两口,回头,看向还愣在一边的他,说,“爸爸还没表示呢。”   雷夫人见状,只推推僵立的‘儿子’说:“鸣鸣到底还是最爱妈妈,老是黏着昭宁可怎么行,你还不快些接着,当心累着昭宁,鸣鸣大了,不比从前。”   “妈妈严重了,还是我抱着吧。”   雷鸣板着张俊脸,拧过脸去,相对来说,他宁愿爸爸抱他,雷鸣不情不愿唤了声:“爸爸。”   “乖儿子,可是想爸爸了?”接过雷鸣抱着,随口问道:“今儿一个个都怎地了,都给‘天元’跑?你今天不用上学?”   “爸爸耍赖皮,说话不作数。”雷鸣嘟起小嘴。   “爸爸几时有骗你?”   “爸爸答应带我去见妈妈的,可是爸爸没有来。”   白天的爸爸和晚上的爸爸似乎不大一样,白天的爸爸总嫌他麻烦,不怎么搭睬他,相对来说,雷鸣还是喜欢晚上的爸爸多些,爸爸会给他和妈妈讲童话故事听,可是到最后,每次他都抵制不了睡眠给睡着了,醒来后,非但爸爸不在身边,甚至连妈妈也不见了,很多次,雷鸣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生怕雷鸣说了不该说的,雷夫人忙接上雷鸣话茬,“鸣鸣吵着非要见你,说什么也不去学校了,这不没法了,我就带他过来了,正巧,昭宁也在,妈妈有给你煲了些汤,你紧了趁热喝。”   王阿姨将保温桶递了过来,讨巧的说:“夫人赶早起在厨下忙活了一个上午,这汤这时候喝,恰到好处呢,待少夫人身子养好了,来年也好给夫人再添个大胖孙子。”   “王姨。”佟昭宁娇羞一笑,小脸一红,嘴巴那叫一个甜:“谢谢妈妈。”   蓦然抬头,就见到‘天元’集团四个镀金大字,心里一涩,嘴角微扯,漆黑的眼珠望向佟昭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怎么就走到‘天元’来了,还有幸亲眼目睹了这和谐一幕,母慈,妻贤,子孝!人生最大的幸福他三样全占了。   “难得一家人凑齐了,午饭回家吃吧,鸣鸣吵嚷着要爸爸妈妈,缠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以后每天我们都回家陪妈妈一起用饭。”伸手挽上他胳臂,头枕靠在他肩头,俨然一副乖巧的小娇妻模样,佟昭宁将这贤妻那是发挥到了极致。   她明明不想看,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一双眼睛,这种感觉,很糟糕。   她摇摇头,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只有淡淡的一抹笑,看着他,她没有躲闪,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忧郁,而他几番想上前,却被佟昭宁眼神制止。   “乖了,外面冷,你和妈妈去车上等,我一会儿就来。”   对上佟昭宁投来的视线,她很快移开,那一抹讥讽却像刺一般扎在了她的心上,她后退了一步,收回视线,转身,虚浮的脚步让她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街道两边植了好些法桐,看着那光秃秃的枝桠,听得见风吹过的声音,心里空空一片。   “爸爸,妈妈走了。”雷鸣扁着嘴。   “小绪,你既已和她划清界限,就不要再带鸣鸣去找她,你也要多想想昭宁,昭宁对你如何,妈妈这些年可全瞧在眼里。”   走了?   看见那纤瘦背影,心,狠狠扯了一下,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凝神不语。    ☆、这事没有完   客厅里的大灯没有开,灯光很柔和,她没有说话,对面沙发的沈安然指间拈着一根烟在鼻间轻轻嗅着。   “想抽就抽,何苦来的。”   她真正接触过的男人中,似乎没几个不好这口,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疯魔了般对它上瘾。   “哪来的?”   沈安然没有抬头,可她知道他问的是此刻正窝在她怀里呼呼大睡的‘球球’。   “路上捡的。”   这小东西竟然一路跟着她,任她怎么赶都不走,没法,她只得将她抱了回来。   “你还真本事,出门就捡到只纯种的金狮犬,你行。”   “或许我跟她上辈子有缘也不一定。”手指抚着‘球球’雪白的毛发,‘球球’舒服的缩了缩脖子,哼哼了两声接着睡了。   “和他谈的怎样?可有结果?”   按他最初设想,他不希望她再受到异性的干扰,不想她再受到伤害,可转眼再一想,她这辈子不能就这么蹉跎了,他观察了胡京五年,这人的确够长情。   “他?哪个他?”她明知故问,和他打起哑谜。   沈安然抬眸睨着她。   她挠了挠鼻子,又抓抓头发,再摸摸下巴,哼哼哈哈笑了笑,哦了一声,和他继续打哈哈:“你说的胡京啊,嗨,就那样。”完全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哪样?”   “不就那样。”   “哼,对他你都不甚满意,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合了你的眼缘。”沈安然开始犯愁,她不会就这样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到那时再说吧。”佯装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向楼梯,身后,沈安然开了腔。   “我建议你不妨考虑考虑他,这人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不比他差,尤其值得一夸的是,对你十分上心,这是关键。一个男人最好的青春年华可都耗在你身上了,你难不成还想让他永远在你这棵半死不活的树上就这么吊着不下来?你也忒狠了点,对人公平点成么?”   “嗳,臭小子,请注意你的措辞!”   敢说她半死不活,活腻味了吧。   “我是真心为你以后打算,怎就不识好歹?过了年,你可都三十二了!”   “你不也没结婚?还好意思说我。”她撇嘴,继续给楼上走。   “我是男人,不喜欢被婚姻束缚,你懂的。”   抚向楼梯扶手,垂下头,闷笑:“呵,你这不是自掌嘴巴嘛,说来说去,胡京不也和你一样,同样都是男人,没准他和你一想法儿,都报有不婚想法。”   “辰辰,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她怎就冥顽不灵?   “小子,该叫我什么,别没大没小啊。”   接收到她投来的愠恼眼神,他倒也坦荡迎了上去,“名字不就是取了让人叫的?”   虽说她长他月余,可他比她看得通透,他想照顾她,可他知道他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她必须有自己的归属,看着她幸福,他才能完全放心。   “看来你非得这样?”   “怎样?”转头看他。   楼梯拐角的灯并不十分明亮,隐隐约约只能照亮一个轮廓,站在面前的女人透着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浅浅的睫毛,微垂着的头,熟悉的脸却又似乎不那么熟悉,他想伸出手去抓住她,最终还是没那样做。   “明天开始,你挨个给我去相亲,直到相中,这事才算完。”   此时的沈安然完全弄不清楚到底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淡然一点,克制一点,可当说出这番话,心却再也不受控制的慌了,他猛的转身,咬牙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没得选。”   “你你你......你凭什么对我管这管那,臭小子,你你你......以为你谁啊?”   “就凭我们身上都流着沈铭彦的血,这个理由,够不够?”沈安然看着她,灯光下那张瘦削的脸,完全一副无所谓的神态,使得沈安然莫名的愤怒。   为什么他要和沈铭彦有关系?   如果他不是沈铭彦的儿子,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她,也不用爱的这么累,伪装的这般辛苦。有谁愿意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推向别的男人怀里,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没人能理解。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他想他能体会到胡京这五年所承受的痛苦,他和胡京何尝不是一样?在爱的人面前,他们同样都犯了傻,不同的是,胡京比他要幸运的多,至少胡京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谁都能爱她,可唯独他,不行。   他一点都不想与她有血液关系。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默默守着她。   当然,他的心事也不能让她知道,他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不让自己再有任何的幻想。   “这事就这么定了,很晚了,你早点睡。”背转身,不再看她,沈安然的眼神黯淡下去,像是失去光芒的星星。   哼,凭什么他说去她就一定得去,她才不去。   走到三楼,突然想起什么,她爬在楼梯扶手喊:“安然。”   “安然,你还在不在?”   下到二楼拐角,隐隐看见客厅一角长身玉立的某个孤寂身影,她愣了愣,安然似乎有心事?   既然答应了吴娜,她就有必要将吴娜的话转达给他:“在你还没回来前,吴娜有打过好些个电话给你,你要不要给她回个电话过去。”   他没做声。   “安然,我刚说的你到底听见没有?”似是有些不确定,她探出头来,人不在原来的位置,她只得下楼来,发现他正倚墙而立,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安然?你哪里不舒服?”探了探他额头,不烫,可是他怎么看着十分痛苦呢?   “我没事。”他苦笑摇头,冷不丁一把抱住她,耳边他的呼吸似乎变得快了一些,又似乎没有,她不敢去看他,只觉得突然间静得有些可怕,他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安然,你到底怎么了?”傅歆辰愣愣抬眸看他,“是不是因为......好,我都听你的安排,别再生气了好么?我这就打电话给胡京说我没意见。”   不想和安然在这个问题上有所争议,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选择听从安然的安排,只是为了让安然高兴,她不想凉了安然的心。   沈安然明显身体一僵,“你......”   撮合她与胡京,这并非他的本意。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听你的话,做什么还皱眉?知不知道你皱眉的样子活像个七十多岁的小老头,难看死了。”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抬脚跑上楼去了,留下沈安然一人呆在原地,手指抚上她方才亲过的地方,俊脸通红一片。   趴在楼梯扶手,瞧着傻瓜一样的他,她忍不住笑道:“小子,干嘛脸红?被你老姐亲,又不是给母猪拱了,至于?”   “谁让你弄我一脸口水,脏死了!”沈安然不屑嗤鼻,唇角微翘,脸上略有笑痕。   “安然,吴娜还在等你电话,你懒得打电话倒是给人回个信儿也行呀,记住了啊。”   笨女人,这年头谁还发短信,笑骂一声,“多事。”他重重抽气,瞧向楼上,哪还有她的影子?自言自语:“溜的比兔子还快。”瞧了瞧手机,原来没电关机了,换了块电板,才刚开机,吴娜电话就进来了,声音凄切:“安然......”   “有事?”   “没......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安然,我想你了,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他板着脸时的冷酷模样,眼睛渐渐觉得酸楚,吴娜把手机放到一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她仍旧没有一点倦意,安然,她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念了两遍,嘴角弯出一抹笑容。   “无聊,你也不瞅瞅现都几点了?”抬头,时针刚好指向十一点五十分。   “安然......”   “你想说什么倒是快了些。”沈安然有些不耐烦,蹙起了眉。   “你真的从未......从未爱过我?”那头,吴娜突然哭了,哽咽道:“天亮前见不到你,你知道我向来说的出做的出,后果你负责。”   “你威胁我?”   这个贪心的女人又玩什么花样?   “算是吧。”出乎沈安然预料之外,吴娜并没有否认。   沈安然一阵沉默,这个女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来不来,一切随你。”   子夜钟声响了十二下......   电话那头突然挂断,沈安然盯着手机,握紧,似是意识到什么,他匆匆离开,院子里的自动感应门开了,宝马疾驶了出去。   中途,宝马与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擦肩而过,瞥向远去的宝马,驾驶座里,男人微微勾起嘴角,车子风驰电掣驶向‘风景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登陆,突然发现漏了一行,已经添加上了,谢谢阅读 ☆、别叫我妈妈   正待就寝,似乎听到院子里‘球球’的吠声,傅歆辰裹了大衣下楼,果然,‘球球’不在屋内。   “坏小子,想成心冻死‘球球’不成?”以为是安然出去时故意将‘球球’关在了门外,她心里将沈安然狠狠抱怨了一通。   院子里,车前灯一闪一闪,就着地上的雪花,有些晃眼,抬手遮了遮眼睛,裹了裹大衣,适应片刻,她抬脚走向院子里停放的雷克萨斯,开了车门,笑骂:“臭小子,不就换了部车子,至于大半夜不睡觉穷显摆?”   “唔唔。”‘球球’看见她,嘴里发出唔唔的叫声,从抱着她的‘小肉团子’怀里就要蹦下地来。   “爸爸真的没骗鸣鸣耶。”雷鸣欣喜万分,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左右脸颊各自亲了一口。   这是什么状况?   哪里冒出来的‘小肉团子’?   正纳闷间,抬眸往驾驶座看去,对上他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就听到低缓的声音仙乐般飘了出来,“爸爸什么时候有骗过你。”   “爸爸真好,鸣鸣喜欢爸爸。”   “你你你......怎会在这儿?”面前的脸不属于安然,惊得她差点吐血背过气去。   眼神一暗,身体不受控制一阵紧绷,见是他们父子,傅歆辰转身就待走,孰料‘球球’早在见到她的那刻便已跳下车来,摇着尾巴在她腿边直蹭蹭,咬着她的裤管就是不松口,就在那功夫,他迅疾跳下车,绕过车身,双臂将她卷了过去。   “辰辰,别躲我,你可知我见你一面又多么不易?”如果可能,他想永远守着她。   “你还来做什么?”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他还待怎样?   “我答应了鸣鸣,所以特意带他来见你。”   “真是荒唐,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两字还是硬生生的阻住,软糯的童音在耳畔响起:“妈妈。”   雷鸣自己开了车门,站在距离她一米开外,仰望着她,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直盯着她的脸,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一脸委屈,摇了摇她大衣下摆,萋萋问道:“妈妈不要鸣鸣了么?”   “小子,你莫不是睡迷糊了,这东西可以乱吃,人不可以乱叫,你你你......睁大眼睛给我瞧清楚了,我像是你妈妈吗?”   这家伙出车祸后脑子没啥毛病吧,怎大半夜找女人还带着儿子,教儿子什么不好,偏就教他如何泡妞,这要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别怪我没警告你,你的一举一动可都在监控录像里,安然要看见,你能否全身而退尚是未知,赶紧带你儿子离开。”   “妈妈真的不要爸爸和鸣鸣了吗?”得不到她的回应,‘小肉团子’于是主动出击,跑过来抱住她腿,不断的追问。   “说了叫你别乱叫的嘛,再叫......我可打你了啊。”她板起脸,瞪圆了眼睛看着‘小肉团子’,谁知小家伙非但不怕她,还冲着她咧嘴笑了,整个身子全投到她怀里:“妈妈抱抱。”   “你你你......撒手,快撒手......”她一惊一乍,左右瞧瞧,怪了,今晚的保安都去了哪里?   “妈妈......”雷鸣一愣,抬眸看她。   妈妈似乎不喜欢他。   雷绪忍不住轻笑,俯□来,一只手抱起儿子,一只手仍揽着她的腰,忍俊不禁:“大晚上的,你别吓着了儿子。”   “抱抱你倒是可以,但是不可以乱叫人妈妈,知道不?”将‘小肉团子’抱在怀里,说真心话,这‘小肉团子’长得不错,粉可爱的,她真想捏一捏那圆嘟嘟,水嫩嫩的小脸。   抬起的手刚要触到那小脸,在空中停了停,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她的手中途却改了方向,将那耷拉在后背的羽绒服帽子翻了上来帮他戴好,不咸不淡对他说:“知道是晚上还带着儿子乱跑,大冷天的,你也不怕冻着他,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爹。”   这‘爹’字出口,心里却早又是一番波涛汹涌。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也该有这般大了吧,也会喊他爸爸,喊她妈妈。   “不冷,鸣鸣一点都不冷,妈妈不要怪爸爸,是鸣鸣非要缠着爸爸带鸣鸣来找妈妈的。”妈妈有可能误会爸爸了,雷鸣忙急着为爸爸争辩。   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尚未察觉,自顾自的说:“爸爸一点都不懂得疼人,亏了你这偏心眼子还这般维护他,真是个傻小子。”   “鸣鸣才不傻,邻里的叔伯阿姨,还有老师都夸鸣鸣可聪明了呢。”雷鸣表情一脸认真。   “哟,是嘛,真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吹的。”这次换她诧异了,扭头看那‘小肉团子’,脸上看似一派平静淡然,心中微微翻腾,泛酸......   “别站这儿,车里暖和。”她穿那么少,他怕冻着了她。   雷绪开了车门,她抱‘小肉团子’上车坐了。   “鸣鸣老喜欢妈妈了。”   小嘴巴一口一个妈妈的叫,她终是忍不住俯低头亲了亲那小脸,“我只期望你长大了别跟你爸似的......”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却听到怀里的‘小肉团子’说:“我只结一次婚,电视里的后妈都老坏了,会虐待丈夫的孩子,我们班上方晴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她跟了爸爸,她后妈总背着爸爸偷偷掐她,胳膊都是伤,老惨了。”   “你妈妈......佟昭宁可有虐......”怎会这么问?她愣了两秒,雷绪看她的眼神却是充满希冀,她想起来了?   唉,她脑子莫非秀逗了不成?佟昭宁可是‘小肉团子’的亲妈,再心狠总不至于拿自己孩子下手?她怎就会认为佟昭宁是‘小肉团子’的后妈呢?   “妈妈想说什么?”   “没什么,睡吧,阿姨哄你睡觉。”   妈妈一定要他喊她阿姨吗?   ‘小肉团子’转脸看向爸爸。   “困了就睡吧。”雷绪摸了摸儿子头,笑的苦涩。   见‘小肉团子’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她,她抚额,说:“别告诉你妈妈,今夜有和爸爸偷偷见过阿姨。”   “为什么不能说?老师说小孩子撒谎不好。”   她挠挠头,貌似十分为难:“阿姨是为了你好,好了,很晚了,你该回家休息了,明天还要上学,如果阿姨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似乎有逃学。”   又一次打了个哈欠,‘小肉团子’低垂了头,很小声的说:“奶奶有帮我向老师请假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车里非常的静,直到‘小肉团子’在她怀里睡过去。   车门关上,他望着她:“辰辰我......”   她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极小声说:“什么也别说了,该说的咱们早都已经说开了,你们回吧,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再来了,我怕我男朋友看见会误会。”   男朋友!   谁?   心狠狠的一扯,他登时慌了神!   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焦虑,以及不安。   “别那样看我,这人你也认识,就是总不招你待见的那把京胡,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哦,有可能将来还会是老公,因为他今天刚刚有向我求婚了。”   心里偷偷哀叹几声,在她准备全心去爱他的时候,他却松开了她的手,弃她而去,难道真的让母亲给说中了,她会摔的很惨。   的确,她称得上惨不忍睹,她成了弃妇,她更甚赔上了自己宝贵的青春。   后悔吗?   不,她不后悔,到现在她都不曾后悔,只因,那个说爱她的人曾给过她短暂的温暖和臆想。而那个人在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中消失了,虽然那幸福很短暂,可她觉得很满足。   “胡京!”   胡京这五年如何对她,他是知道的,正因为有这样的劲敌,让他第一次感到了危险,因为,他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他只能在午夜后才能被释放出来。   “没错,是胡京,他说他从见我第一眼就爱上了我,这话我起初不大信的,可现在,我信了,这世上本没什么誓言是坚不可破的,也没什么话是不可信的,只要你愿意去相信,就会发现相信一个人其实很容易,只要你稍微为他着想那么一点点,就行了。”   她脸色稍霁,不是一定非你不可,只要她愿意,明天就有大把的男人排队供她选择。   心里一阵激灵,他颤了声:“你可是仍在怨我?”   辰辰,我是有苦衷的,其实娶佟昭宁的那个并非是我,我究竟要怎么和你说?   现下的情形他还能说什么?   “那事怨不得你,是我自恃过高了,做了四年多的雷家媳妇却从不曾尽孝公婆膝下,终不得公婆喜欢,这事我也有责任,你弃我,我话可说,佟医生很好,真的很好,她贤惠大方,还给雷家续了香火,她功不可没,你娶她是必须的,今天看到你们一家人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身为人媳,为人母的责任,佟医生是个好太太,也是个好妈妈。”   腰上一暖,一股力量把她带进一个温暖的所在,下巴抵着她发顶,他痛苦闭上眼睛,要说吗?   “辰辰,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从未弃你,求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睁眼说瞎话。   她缓缓摇头,无力轻笑:“事实不是摆在眼前了嘛。”   不,佟昭宁和鸣鸣一点关系都没有,鸣鸣的妈妈,是你,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这句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的确再婚另娶,的的确确弃了她,以他此刻这样的尴尬处境还能给予她什么?    ☆、十佳准夫婿   傅歆辰幽幽的望着窗外,院内的白梅开的正盛,北风丝丝缕缕的从窗缝里钻进来,清冷刺骨,但闻清冷刺骨中却有馥郁的梅花香气。   “……这张我瞧着就挺不错。”胡京正说着,回头瞧见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傅歆辰,摇了摇头,轻笑着揽过她肩,“瞧什么瞧的这般入迷?”   傅歆辰靠在他肩侧,怀里抱着‘球球’,而她手里依旧捧着刚送来的婚纱照,貌似有些兴致缺缺,一双懒眼瞄了眼照片,她不得不承认摄影师的高超技术,男人英俊,女人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人脸上独独缺了笑容,微显严肃。   “可能是睡了太多年,笑起来有些不大自然,好丑!”冲他笑笑,她坐直了身子,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对了,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再漂亮些,我可得把你藏在家里不让出门了,哦,你刚刚选的这几张留作照片墙可好?”   “你说了算。”   “这两张,我让他们额外放大了,竖版内景五十寸的就摆在卧室,横版外景的这张我放了30寸放在沙发那边,如何?”   “你决定吧。”她高跷了兰花指瞧着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一枚裸戒怔怔出神。   她真有在听他说吗?   胡京手托下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自然卷的长发垂在肩侧,遮挡了她半边脸,胡京只看见她一半侧脸隐在黑暗中,一片浓重的黑,握住她手,征询她的意思:“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补充的,比如,伴郎伴娘的人选……”   “你决定就好。”她真的无所谓的。   当年跟雷绪结婚的时候,他们只是简单的注册领了证,不曾拍过婚纱,更不曾摆酒席,当然伴郎伴娘更是想都不要想,潜意识里,她对婚礼似乎一直都有些排斥,她参加过的第一个婚礼是母亲再嫁傅良壁那天,当时,身着婚纱的母亲可以说美到了极致,所以,多年来,她始终忘不了母亲穿婚纱的样子。   都说她肖似母亲,看来,这话一点不假,当穿上婚纱那刻,她近乎在镜子里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母亲。   是的,她承袭了母亲年轻时候的美貌。   想起母亲,她想,她是不是也是时候该去见见母亲了,算算,她有多久没见母亲了呢,有十年了吧!   “酒店我定了金陵饭店,你……”   “你看着办吧。”她的眼神微微暗淡,满是犹豫。   见他望着她,她又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故意选择金陵饭店无非是想为她出那口恶气,其实大可不必,她也没想过在势头上压过谁,她只想有个家,有个依靠,然后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足够了。   “你什么都顺我的意思,这般迁就我,可知道会滋长我大男人的恶习,婚后,你就不怕我欺负你。”手指抚着她的发,胡京低头不放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精彩表情。   “你不会。”她笑。   “你怎知我不会?”不由仔细的把她一番打量。   “反正你不会就是了。”   “这么相信我?”胡京失笑。   看着胡京脸上真诚的笑痕,她渐渐红了眼圈,泪水不由自主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溅在婚纱照上爆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四溢飞溅晕染开来。   “歆辰?”   低头,他眼底一片慌乱无措,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嘴角颤了颤,倒底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他想,她此刻是不需要安慰的,因为她只是倦了,需要一个栖息的港湾,而这个港湾,就是他。   “我们会幸福的。”他向她保证。   “可我不见得会是一个称职的妻子。”   原本属于她丈夫的那个位置早已被人占据,她始终无法像对雷绪一样来对他,对他,她心中有愧。   二指抬起她尖削下巴,不容她躲避,声音温温:“我会是一个尽责的丈夫。”   她没说话,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抿紧了唇,气息有些不稳,微微别开脸躲过他炽热目光。   门边,一抹寒色不容察觉藏在了眼底深处,男人垂着头,微颤的喉节中,藏在那一片暗色之下,是何等的绝望。   没有打扰沙发里相拥的二人,他悄然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她送胡京出来。   “别出来了,外面冷,当心着凉。”依旧不舍的握着她手,脸凑了过来,在她脸颊轻轻印上一吻,“明天见。”   迎着他的目光,她点了点头:“嗯,下雪路滑,下山时,慢些。”   “我会的。”   她微笑说:“我看着你走。”   “你这样子我想今夜我怕是走不成了。”   看了他一眼,极短的一眼,很快,她又低下头,盯着鞋尖,良久,方抬起头来,“若是天意留你,那就不走吧。”   反正客房多的是,又不是没地方住。   “呵......和你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好了,外头冷的很,你别待太久,我看着你进去。”胡京耙了耙头发,笑弯了唇。   看着他,她轻扯了一下嘴角,“好。”   身后,胡京却又唤住她。   “歆辰。”   “什么……唔……”温热的唇印上她的,气息缓缓拂在她脸上,他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察觉到她一瞬的僵硬,他缓缓松开了她。   “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用做,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进去吧。”他的胸膛微微颤动,因靠得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子碰着她的鼻子,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暧昧。   瞧着她的背影消失,胡京转身就瞧见站在一株雪松下正吞云吐雾的沈安然。知道沈安然定是有话要对他说,胡京走了过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前在令姐的结婚周年酒会上曾经就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对辰辰说过差不多同样的话,可后来呢?”还不是弃如蔽履。   “我不是他,你又如何能否定我对她的爱。”   “世事无绝对,胡总,你让我如何放心将她交给你。”沈安然轻挑了眉,重重吐出一个烟圈,他的脸隐在烟雾里,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她不是答应了我的求婚,而且,我们的婚礼将会在金陵饭店举行,我敢保证我们的婚礼绝不逊于雷家。”   “你知道辰辰是不在乎这些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是你怕她会中途反悔?好绝了她的后路。”   “沈总怎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我记得当初可是你一直撺掇她接受我,难道是我理解差了?”   “恕我冒昧最后再问一句,你的家庭真的能接受她?我可不想令堂成为第二个雷夫人。”   拍了拍沈安然肩头一记,胡京似笑非笑说:“沈总多虑了。”   回到客厅,她在沙发里正细细翻看刚刚胡京送来的婚纱照,旁边的灯微微亮着,冷风吹起窗帘,她突然咧嘴笑了,那笑,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不想笑就别勉强,哭似的,真难看。”   她神情确实止不住的兴奋,眉毛上挑,眼神也一扫之前的阴霾,唇微微上翘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朝他招手:“快过来瞧,这是阿京刚送来的婚纱照,拍的挺不错的。”   “漂亮吗?”她笑着将胡京正欲吻她的那张高举给他看,沈安然不语,黑眸藏在那一片暗色之下,脸上一闪而逝的是深深的绝望。   他深吸了几口气,肃着脸,不发一语,俯□,随手拿起几张相片瞧了瞧,淡淡吐出两个字:“漂亮。”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赶紧嫁出去,这次,我真的要嫁了,你似乎并不高兴?”她到底发现了他近日的反常。   “你走了,这屋子就又空荡荡了。”他的声音难掩落寞。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脸上的情绪百转千回,终于不再犹豫的开口:“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还回来做什么?”   “嗳,你到底怎的了,怎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给人感觉特沧桑。”   他的表情越发的凝重,似是倦极。   “安然?”   他静静的微笑,心中划过那个名字,辰辰,辰辰......   “这几天要去趟S市,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好自己。”   “公司的事情?”她问。   “是。”   之后又乱七八糟的叮嘱一番,正好他有电话打来,他便站起来准备离开。瞧着那略显疲累背影几秒,她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安然。”   他停住,却没转身,却说了一句话:“既然决定了,我想‘球球’是不是也该还回去了。”   真的要还回去?   那夜,她本欲要雷绪将‘球球’一并带走,可他说他送出去的东西概不收回,让她好生收着,要是不想要,扔了也行,他都那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傅歆辰这一夜睡的不是很好,她一直处于梦魇中......   第二天大早,‘风景天下’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输入法,居然发现了六个别字哦,竟没一个亲指出来,唉.... ☆、为爱情买单   握着门把的手僵在了空中,傅歆辰冲着来人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了,何秘书。”   “其实也没多久,前些日子在金陵饭店咱们刚刚有见过面,不过,当时你没注意到我罢了。”Daisy翘起嘴,漂亮的眼睛中带着七分认真,三分审视。   傅歆辰让向一边,Daisy进来,礼貌性问道:“冒昧来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怎么会?”傅歆辰笑着问Daisy,“喝点什么?咖啡还是.....”   “来瓶芝华士。”   傅歆辰明显一愣,诧异的目光望向Daisy。   “放心,即便是真醉了,也出不了啥事儿,那个......我今天不用上班。”   她是不用上班,可她今天马上可就是要出门的。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她好像记得今天是周三,因为胡京约她上午一起去尝试下泰国菜。   “哪个规定只有周末才能休息。”   Daisy的话,傅歆辰不是十分明白,不过,她还是依着Daisy的意思,去酒柜拿了瓶十二年的芝华士,随手拿了两只杯子。   “实不相瞒,我今天其实.....旷工了。”接过她递上的酒杯,Daisy自己斟了一杯,抬眸笑看着她,“觉得忒奇怪?”   “不,确切的说是有些意外。”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两只杯子轻轻碰了碰,不无意外的说:“我不知道经过这五年,你心里是否依然恨我?”   “恨,怎能不恨,那日看见他将你挟进男厕,给你脸上泼硫酸的心思都有,也亏了你这人行事低调,要是某个厚脸皮的女人,我怕还真就下得去那狠手。”   “哦......?”傅歆辰一惊,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以佟昭宁对他的防范,Daisy估计是没讨到半分便宜。   “他这次来真格的,没事就别去招惹他,别没事给自己尽找不自在。”佟昭宁眼里那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你真的放下了?” Daisy弯唇轻笑,“我不是你,这么多年我一直追逐着他的步伐,好不容易胜任了他的秘书,可他对我总是一如既往,彬彬有礼,但是,任谁都看得分明他看你的眼神却是不同于看别的女人,兴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终于被我发现了你们之间的那点暧~昧。”   “不过是寂寞时说的谎罢了,过去的事咱能不提吗?旧事重提也没多少意义了不是?”   帮Daisy斟酒,扬手示意她继续,Daisy挑眉:“你真打算嫁给胡京?”   “不是打算,是事实如此。”   “可你并不爱他。”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不是嘛。”   放下杯子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对面的女人垂着眼,微微皱起的眉头,极认真的模样,可喝酒的动作,也因为她的认真,或者是心不在焉,而变得迟缓起来。   “如果我说,他......娶佟昭宁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信吗?”   “到底是他的红颜知己,就连说话都如出一辙。”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不要信他,她自己尚不知道答案。   “嗳,你的心到底什么做的?难得你这般看得开。”Daisy燃了根烟,抬眸看着傅歆辰,傅歆辰摆摆手,“已经很多年不碰这玩意儿了,少抽点,女人首先得学会爱惜自己。”   “知道吗?我从高一入学那天就开始喜欢他,他当时高三,巧的很,他们实验班就在我们隔壁,仅一墙之隔。可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表情。”   Daisy苦涩一笑:“这么多年我一直防着他的那个小青梅林燕笙,想不到,却独独漏算了一个你。”   “我觉得我的存在似乎并曾不对任何人有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外界都知道他单身,其实,回国后,你有那么多的机会接近他,你真正漏算的那个应该是佟昭宁才对。”   “不要提那个女人,免得坏了咱们的兴致。”提到佟昭宁,Daisy恨的咬牙。   她在冰箱里找到需要的食材,在厨房里忙活开了,Daisy擒着酒杯斜靠在厨房门边懒懒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这就是他真心爱了多年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在情敌面前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很快,两份火腿吐司+蔬果汁呈在了餐桌上,看着Daisy,她递了一份过去 :“空腹喝酒不好,凑合吃点,很多年没做,有些生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Daisy掐了烟,在她对面坐下,也不客气,兀自吃了起来,“谦虚了啊,就冲这手艺不想养刁了男人的胃都难。”   “想不想听真话?”傅歆辰笑着挑眉。   两人再次碰杯,Daisy两只腮帮鼓囊囊的,直嚷嚷:“是痛快人就少说废话。”   “我曾经一度非常的讨厌你,感觉你就是天生的狐狸精,整日里就知道围在他身边打转,真恨不能将你从他身边给撵走。”   “呵呵,这话我信,有谁愿意自己老公身边有个美女觊觎,窥视,除非那个人真的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因为你的凭空出现给了我迎头一击。我追逐了他多年,而他竟然只为你驻足,甚至称得上痴迷,为了你死都甘愿,你可知道当医生赶赴车祸现场,他依然紧紧抱着你,你身上完好无损,只是昏了过去,据专家分析在车子着地时,他为了护你周全生生的折断了两根肋骨是小,还被挤压变形断裂的车门刺穿了背心,当时若不是他替你挡了那致命一击,肠穿肚烂的那个恐怕就会是你,这些你不知道吧?直到你们被推进手术室,他依然紧握你的手不放,医生发现原来昏迷不醒的你竟有了身孕,而且,似乎有流产迹象,他方松了紧握你的手。”   “他他......他几时醒的?”她不知道,没人和她说过那起车祸。   Daisy闲适的抽了一口烟,轻轻吐出,小指挠了挠额,秀眉深蹙,看着傅歆辰,笑的无可奈何,“比你晚,他是第二天清晨醒的。”确切的说是给吵醒的。   原来他竟伤得那般重。   “比起他,你算是醒的快多了。”   “等等......你是说,我车祸后曾有醒过来?”为什么没人和她说起过?   “是的,那时候的你是清醒的,而且,还因为你的母亲钱牧茵女士在医院对雷夫人言语不敬,两人大打出手,你母亲骂雷夫人在做教育局长的时候曾以权谋私诱拐了她的女儿,说什么也不承认你们的那桩婚姻,她们在医院的争执被守在医院的记者披露给了媒体,一夜间,你曾经无偿做了他四年‘陪读’以及遭亲生父亲抛弃的不堪经历被曝光在大众面前,更有雷家的劲敌在幕后推波助澜透漏雷夫人欲撵了你从而与东晟集团林家千金结亲,你爷爷傅聿明也因为雷家践踏了傅家的尊严,受到不小触动,他迁怒雷家,傅老部长出手毫不容情,鉴于雷夫人曾在胜任教育局长的时候独断专行,以权谋私被判入狱七个月,罚金五千元。所幸‘天元’打开门正大光明做生意,从而得以保存,又有吴娜那个内奸的里应外合,‘天元’一度出现危机,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安然大肆收购‘天元’在市场的散股,从而成为‘天元’股份百分之三十六持有者,他利用手中所持有的‘天元’股份换回了‘铭彦’。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的父亲任市委书记的雷建国也没能够幸免,他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纪委检举并立案调查,在羁押期间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同时,袁家的那棵独苗袁邵齐在爪哇不幸遇难的噩耗传来,雷袁两家可谓是祸不单行,雷夫人承受不住丈夫惨死的打击,以死相逼,逼刚刚醒过来的他和你势必一刀两断,而他因为你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又害得他的母亲锒铛入狱早已是心灰意冷,什么也没说,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你们两人以迅雷之势办理了离婚手续。”   “这些......都是真的?”   她完全懵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在你怀胎八个多月的时候,刚刚刑释出狱后的雷夫人因恨极了你,她告诉你,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能归雷家所有,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当然不干,在和雷夫人的争执中动了胎气导致你当天早产,雷夫人以当年离婚协议书上白纸黑字为据,于产房抱走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醒来后的你不顾医生劝阻疯了般四处找你的孩子,却遭到你的母亲横加干涉,你们吵了一架,情急中你推了你的母亲一把,导致两人双双跌下楼梯,你从此长睡不醒,一睡便是五年。”   她将她的妈妈推下楼梯?怎么可能?   “我妈呢?她有没有事?”她颤了声音。   “据我所知,你妈妈......她一直都在康复医院不曾离开过。”    ☆、她禽兽不如   胡京如约来接傅歆辰的时候,Daisy刚离开不久,而她却傻呆呆大衣也不穿,蹟着拖鞋站在院子的白梅树下吹冷风。   一张俏脸冻得红彤彤的,肩膀也不停的上下抖动。   胡京黑着脸,木无表情将她抱进屋。   傅歆辰很给胡京面子,埋首在他怀里傻笑了好一会儿,总算稍稍能够控制自己略显激动的情绪,才笑微微的问:“生气了?”   本来因她的刻意为之而紧绷的脸稍稍回春,胡京十分好脾气的说:“是不是全都知道了?”来的时候他有看见雷绪的秘书Daisy。   看见他突然沉寂的脸孔,傅歆辰安静的点点头,抬眸看着他:“陪我去个地方。”   “你这个样子怕是不行。”他从进到院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你就说你陪不陪我去吧。”   胡京不再说话,傅歆辰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起身回楼上换了身衣裳出来,胡京已经坐在车子里候着了,傅歆辰上车在副驾驶位置坐了,她也不吭气,胡京发动了车子。   康复医院门口,傅歆辰毫无意外碰到了正准备离开的傅蕾和囡囡。   “歆辰你怎么会......”傅蕾张口结舌,是歆辰自己想起来了,还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告诉了她知道的?质疑的目光望向胡京。   胡京只笑笑,没有做声。   “叔叔是不是知道三姨一会儿要来呀?”囡囡一天内见到胡京两次难掩兴奋,真不巧,三姨还没到哦,不知道要不要给三姨打个电话催催呢?   囡囡口中的三姨自然是指的傅蔓。   “囡囡......”傅蕾忙喝止,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呀。   “叔叔这趟是陪姨姨专程来看奶奶。”胡京笑着摸了摸囡囡头上小辫子,回头,见傅歆辰看了他一眼,胡京无谓轻笑:“我也不是常来,偶尔过来陪伯母说说话解个闷子。”   傅蕾说:“我走的时候,小叔说是带小婶去院子走走,这两日小婶的病情稍有好转,医生再三嘱咐不能受刺激,你还是......”   傅蕾不知道小婶看见她会有什么样的过激反应,总之,那日,傅菁那疯丫头打趣傅蔓,无意爆料胡京要和二姐傅歆辰结婚的惊天消息,小婶就像疯了般发起了狂,还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地上,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嘶喊:“那妖孽怎还不死?雷家恨她,她却连带了蕾蕾在程家也抬不起头,挺不起胸做人,她如今又想勾~引阿京,那是小蔓喜欢的人,她怎能做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那双因充~血泛红的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那阵势傅蕾是亲眼见识了的,所以,今天,猛不防歆辰会来,傅蕾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小婶是歆辰的妈妈,女儿来看妈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容不得别人说长道短。   “我不过去,我远远看看就行了。”她清楚母亲的脾气,怕是再不愿见她这女儿的了,傅蕾所说的刺激,除了她,还会有谁?   胡京无声轻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也不是我不让你见小婶,关键小婶的情绪......给小婶些时间吧。”   “我明白,蕾蕾,谢谢你。”   “谢我什么,这么些年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傅蕾不着痕迹笑笑,“好了,你们过去吧,我得送囡囡回她奶奶那儿。”   “囡囡今天没去学校?”按理这个时间囡囡还应该在学校的。   “因为鸣鸣生病请假了,我也要请假。”   鸣鸣?   囡囡说的是......雷鸣!   Daisy说过她有生过一个孩子的,雷鸣,她的儿子!   囡囡说鸣鸣生病了,傅歆辰心急如焚,只想马上见到那个小人儿。   傅蕾看向胡京,见他依旧表情不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叔叔再见,姨姨再见。”囡囡挥手,傅歆辰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傅蕾驾车离开,她面色愈发凝重。   走着走着,她步子慢了下来,看着胡京说:“我有个儿子。”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和我结婚?”   “那不影响我爱你,第一次婚姻不幸,你有权利重新选择新的生活。”   “可我总觉得占了你便宜。”   “咱们都是二十一世纪新青年,你怎还计较那些,我虽但不觉得亏,我还赚了呢,因为你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好了,别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咱们快些了过去。”他握紧了她的手。   “阿京。”想抽出手,可他却攥的更紧了。   “什么?”   “没什么,走吧。”她收回视线。   花园一角,两鬓均已斑白的两位老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眉头慢慢拢紧,神情也越显悲苦。   推着轮椅的老人突然就止了步子,抬头,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远远看着她,似是在辨认,很快,他的眼睛紧缩,握着轮椅扶手的手青筋暴显,神情略显激动,站在这边,傅歆辰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侧过脸,老人再没有看她。   “出来好些时候了,回去吧。”凑近妻子耳边,傅良壁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她可以清楚的听见。   坐在轮椅里的人微垂着眼睑,她并没有说话,但是从她刻意隐忍的表情里,傅良壁知道,她是看见了斜前方塔松下站着的两人。   “妈......”傅歆辰情不自禁向前跨出一步,胡京轻扯住了她的手臂,摇摇头,“你忘了方才傅蕾的嘱托?”   母亲依然恨她。   她知道,她一早就知道的,是她这个不孝女儿带给了母亲诸多不幸,而且,还是她亲手将她的母亲推下了楼梯,她就是母亲口中的那个孽障!   “爸,妈。”   “小叔,小婶。”   英俊挺拔的男子和娟秀的女子并肩走了过来。   “一天到晚不好好在学校待着,瞎跑什么?”这儿子可是越发不听他的话了。   “我来看妈妈不行?”傅英辰挑了挑眉,真搞不懂,他是不是他儿子,做什么看见他就这副厌烦嘴脸。   接过父亲的手,傅英辰推着轮椅给回走,与他一同前来的长发女子却是停驻脚步看着后方塔松下正侧对着他的男士怔怔出神。   “三姐,走了,有什么好看的。”傅英辰回头,见傅蔓还傻愣着看着某处,傅英辰蹙了眉头,声音清冷没有温度。   “哦,就来。”   傅蔓跟了上来,脸上微有些许失望,她慢慢重复着,又回头再次打量着正安抚着怀里女人的男人,缓缓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叨念着:“我好像看到胡大哥呢,真的好像。”   “什么好像不好像的,那分明就是,你那都什么眼神?”傅英辰不屑撇嘴。   “啊?真的是胡大哥?”后知后觉的傅蔓回头,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刚刚囡囡那大喇叭不就电话跟你说了胡京和......她在这边,你也真够迟钝的,活该被四姐挖了墙角。”   “臭小子,你别乱说。”傅蔓抬起二指给他额头一记爆栗。   “切,傅家的女人怎一个比一个野蛮,就那一个温柔些的偏偏叛逆的不行,这都什么世道?”   “二姐既然来了,怎又不过来陪小婶说.....”   “咳咳......”傅良壁重重咳了声,傅蔓情知失言忙止了声,一路上,姐弟两人再无二话。    ☆、丈母娘在上   回到病房,傅英辰跟着傅蔓来到水房,他瞧着傅蔓洗水果,伸手在傅蔓手里捞了一个刚洗好的苹果,傅英辰兀自咬了一口,不无教训的口吻对傅蔓说:“那一个给四姐挖了墙角,挖也就挖了,三姐夫做不成,做了四姐夫也不错,反正都自家人,那倒也没什么损失,三姐向来不与四姐一般见识,让也就让了呗,不过就是个男人嘛,反正你又不是很喜欢他;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一个不同,那可是你真心喜欢的人,你说你就不能长进些,竟输给一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三姐,你能再出息点么!”   还在神游太虚的傅蔓回过神来,听到小弟那又讥带讽的话,傅蔓登时垮了脸:“你给我说话当心些,有那么说亲人的?那是旁人吗?那是你姐,你亲姐!”声音清寒刺骨,傅蔓狠狠瞪了一眼给宠坏了的傅英辰。   “我才没有那样的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勾~引我爸不说,现在又不要脸的勾~引胡大哥!”傅英辰目光里带着某种鄙夷的色彩。   “英辰,你刚刚说什么?”傅蔓惊凝了眉眼。   “我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三姐,这事你肯定不知道,她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偷穿我妈的裙子,打扮成我妈的样子勾~引我爸,被我和我妈给发现了,我第一次见我妈发那么大的脾气,我妈非但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还将她送去寄宿学校,不允许她再踏进傅家的门,我妈早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你说,我又哪来的姐?她不知自爱甘愿做人家的‘玩物’,陪人家睡了四年,肚子给人搞大了,还被人给甩了,像她那么下贱的女人,她和妓~女有什么区别?”   “英辰,不许胡说!”傅蔓冷了声音。   “我有说错什么,这就是最真实的她,她和妓~女有什么分别,当初怎就让她改了姓,真是丢我们傅家的脸。”   “啪——”   一记响亮耳光狠狠甩过脸颊,火辣辣的钝痛,傅英辰直觉眼前直泛星星,他一手捂着脸,缓缓,转头,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傅良壁赤红了双眼警告的眼神站在他面前,高举的手轻微的颤抖不止。   口中漫上一股腥甜,傅英辰吐出嘴里的苹果,傅蔓看着苹果碎屑上的一抹血丝,吓坏了,“英辰,你没事吧?快让姐看看。”   “你打我?爸,你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   从记事起,这是父亲第一次打他,也是唯一一次挨打,原来,竟是那样疼。   “谁给你的权利恶语中伤自己的亲姐姐?”傅良壁显然气的不轻。   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傅英辰自嘲一笑,“姐姐?她是我姐吗?是,她曾经是您的继女,而且还被冠上了您的姓,可那又怎样?她始终是沈家的种,她骨子里还不是和沈铭彦一样的贱,不同的是,沈铭彦玩女人,而她,玩男人,而且玩了一个又一个,她现在把手伸到三姐这里了,三姐喜欢胡大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爸,你做什么还要护着她?难道真的如妈妈说的,爸爸喜欢那个贱女人?”   “孽~畜,你说什么混话?”傅良壁又是一掌狠狠甩出,手腕被一把扼住,傅英辰圆睁了眼睛。   “我说什么,爸爸听不懂吗?爸爸曾多次去寄宿学校有偷偷看过她,别以为你背着妈妈,妈妈就会不知道,妈妈什么都知道。后来她要跟那个人去法国,爸爸为此甚至还和妈妈大吵一架,她要走了,爸爸敢说你没有阻拦她的心思,爸爸敢说真的不喜欢她?她做了那样的选择,爸爸可是在后悔当初听了妈妈的话将她送去寄宿学校?”   “你......”傅良壁颤着手指着傅英辰,喘着气低吼:“你给我滚,滚——”   “用不着你赶,我自己会走,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呆。”傅英辰头也不回走了。   “英辰,英辰,你回来。”任傅蔓在身后如何唤他,傅英辰始终没有停住离开的脚步。   “小叔——”   傅蔓回来就看见小叔傅良壁抚着墙壁,直喘气:“咳咳......”   “逆子!逆子!我傅良壁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出来!”傅良壁捶胸顿足,怨声不迭。   “小叔,您消消气,英辰被宠坏了,他都胡乱说的,您别放心上,小叔,小叔,您怎么了?小叔——”   就在傅蔓惊慌无助的时候,有个人影蹿了进来,扶住摇摇欲倒的傅良壁,她低低的唤了声:“爸。”   “二姐,胡......大哥。”   “小蔓,快不紧了去叫何医生来。”在胡京的提醒下,傅蔓醒过神来,撒腿跑了出去。   “爸,您哪里难受?”   他怎就变成了这副虚弱的样子了,这些年他们究竟都是怎么过的?   “歆儿......”   “是我,爸,您哪里不舒服?医生很快就来了。”   “我没事。”傅良壁惨淡一笑,“事到如今,你还愿意认我做爸爸?”   “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您当然是我的爸爸,爸爸......”她抽泣着唤他,为什么她醒悟的如此晚?是她破坏了当初的那份美好,和谐,以及宁静。   傅良壁摇了摇头:“我不配做你的爸爸,是我没有尽到爸爸的责任,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   “没有,爸爸一直做的都很好,错的人,是我,对不起,爸爸。”   “现在知道错,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一把被人从身后推开,钱牧茵滑着轮椅过来了,冰冷的眼神毫无温度。   “牧茵,唉!”傅良壁无奈叹气。   “妈——”   “你若还当我是你妈,就放阿京一马,别再缠着他,你根本配不上他。”   “伯母想是误会了,歆辰没有缠着谁,一直都是我,是我缠着歆辰,只因我爱她,我想娶她,还望伯父伯母能衷心祝福我们。”   “阿京?”钱牧茵攒紧了眉心,“你明知道小蔓对你......”   “伯母不用说了,我爱的人是歆辰,一直都是,正是因为知道您是歆辰的妈妈,我才会代她来照顾您,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不可能。”   “牧茵......”她怎么还是如此固执?傅良壁有心无力,看着胡京,又看看傅歆辰,无力低垂了头。   “二姐和胡大哥要结婚了吗?真好,我要当伴娘。”傅蔓微微一笑,看向与她一同前来身着白大褂正为小叔检查身体的某医生说:“你来做伴郎好不好?”   “不碍事。”何非凡收起听诊器,回头,惊喜挑眉:“你做伴娘,我当然却之不恭,就是不知道咱们的准新郎准新娘?”   胡京这五年差不多得了空子就来康复医院,傅良壁的主治医师何非凡,胡京是认识的。胡京微笑点头,“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伴郎,你来,再好不过了。”   “嗳,我说胡某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伴郎伴娘怎能独独少了我们俩。”听声就知道是傅菁来了。   小蔓那丫头脑子进水了,喜欢的男人都能拱手让人,真有本事啊!钱牧茵没好气训斥,“一个添乱不说,又来一个,你们俩姊妹都缺心眼子不成?”   “二姐结婚,妹妹当伴娘,有什么不可以吗?小婶,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大姐已经嫁了,您还拦着二姐,那我要何时才能穿婚纱嘛。”傅菁嘟起了嘴抱着小婶子胳膊撒娇。   “呵,这可就是秦将你的不是了哦,你的求婚戒指几时才能准备好?”何非凡笑着打趣傅菁的男朋友秦将,手不着痕迹握着傅蔓手。   傅蔓偷看了眼胡京,见他正望着二姐傅歆辰,傅蔓缓缓垂眼,反手握紧了何非凡的手,厉目看向何非凡:“我不还在这戳着呢嘛,等打发了我,她才能修成正果,明白?”   “嘿,这话我爱听,那我就勉为其难接收了你可好?反正我未婚,你未嫁,刚好绝配。”何非凡痞痞一笑,逗得原本略显尴尬的秦将终于松了口气,笑了笑,重新看向傅菁,“菁菁......”   “好啦,好啦,这里又不是求婚的场所,待回头,你好好给我先练练去,等练好了再说。”   “啊,这还要练习?”秦将苦了脸。   “当然得练,你别想蒙哄过关。”傅菁恶趣味瞟向孪生姐姐傅蔓以及何非凡,就见某医生手指挠了挠头,一脸苦笑。   “小菁,你看我干嘛?”傅蔓羞红脸。   “少自作多情,这么多帅哥我看都看不过来,你有什么好看的,小气鬼,再说我看看你又怎么的了?你还不刚刚有偷看我们家秦将,就兴你看,难道就不兴我看非凡哥哥一眼?哼,我都还没和你计较呢。”   “你......秦将!”傅蔓口才自是比不过妹妹傅菁,她涨红了脸,只管瞪着秦将。   在傅蔓的眼神下,秦将终于开了腔:“菁菁,别闹了。”   “好,不闹,听你的就是了。”傅菁甜甜一笑。   有了这两姊妹花的插科打诨,原本陷入僵局的病房有了些许暖意,在丈夫傅良壁的眼神示意下,钱牧茵终于缓了眸色。   “婚姻不是儿戏,儿女大了,我也管不了许多,没有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你要真能给她幸福生活,我无话可说。”   “谢谢伯母。”胡京展颜。   “你先别急谢我,我还有后话要说,你是爱她没错,可关键也得要她心里有你才行,这婚事不可操之过急,且缓缓再说。”   “好,一切都依伯母之言。”胡京悬着的心终归落地。   “谢谢妈。”   妈妈这是原谅她了?   钱牧茵鼻子里哼了声,却并没有看她,众人也都悄悄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了哦,收藏,点击怎就不动呢? ☆、男人的压抑   随着他的脚步轻轻移动,灯光下,她只看到他垂下的眼帘,淡淡的在晶莹如玉的脸上扫上了两抹黑影,如同两把小扇子,在她的心里轻轻的撩拨。   推门的手因那小人儿的声音,骤然停了。   “爸爸......”躺在他臂弯里的小人儿弱弱的唤了声,略失神采的大眼睛再度无力的阖上。   “还难受么?”   雷鸣只轻轻的嗯了声,呼吸急促,鼻息依旧烫热。他抱着儿子在屋子里轻轻踱着步子,脸颊轻触了触儿子额头,好在已经不烧了。   “爸爸,妈妈真的不要鸣鸣了吗?”原以为睡着了的小人儿再次说话了,他身形一滞,看着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竟不知如何回答。   “爸爸......”   “饿不饿?”   雷鸣摇头。   “我想妈妈了。”望着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渴望,爸爸已经好些天没有带他去看妈妈了,每到十二点,爸爸就会回来陪着他,天亮后,爸爸就走了。   雷鸣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不去看妈妈了?   “是因为妈妈要结婚了,爸爸才不带鸣鸣去看妈妈的吗?”雷鸣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听谁说的这些?”   “那天夜里在车上,爸爸和妈妈的谈话,我有听见,还有昨天,奶奶和佟阿姨也说起妈妈,佟阿姨说妈妈要嫁给那位姓胡的叔叔了。”   “鸣鸣......”   门开了,佟昭宁端着粥碗进来。   “很晚了,你去躺会儿,我看着就成了。”粥碗放下,佟昭宁伸手来接他怀中的孩子,他没理她,抱着雷鸣继续走着。   佟昭宁看了他一会儿,知道多说无益,她转身出去。   “爸爸,我想妈妈了。”   思量再三,他拿起手机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再一想,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她兴许正在梦中,手指一摁,挂断。   “爸爸......”雷鸣不解,爸爸明明已经拨了出去,为什么又突然挂断。   “妈妈身体不好,需要休息,乖,不要打扰妈妈休息。”   “哦。”雷鸣乖巧的应了声。   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惊得他差点就脱手而出,盯着手机屏怔忪良久,迎上儿子期盼目光,他终于还是摁下了接听键,顺带按了扬声键,那头伴着一阵呼呼的风声,听着有些模糊。   “雷绪......”仅是一句轻唤,攻破了他这段日子所有伪装。   原来对她的思念早已泛滥。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吗?”她的声音略带了哭腔。   睡,他哪里敢睡?   这可是他最宝贵的时间,他怎舍得就这样庸庸碌碌睡过去。   “......有事吗?”她小心刺探。   当然有事,他们的儿子病了,就想听妈妈的声音。   “鸣鸣......怎样了?要不要紧?”为什么他都不说话?她知道他在听。   她知道了?她想起来鸣鸣是他们的儿子了?可即便她如今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又能改变什么,她不是都要嫁给胡京了!他猛得闭上眼睛,冷冷地僵在那里,无法动弹,无法言语,听着那久违了的糯软声音充斥了耳膜。   “爸爸,是妈妈嗳,真的是妈妈的声音。”见爸爸没动静,雷鸣生怕电话在下一刻突然断了,雷鸣一下子来了精神,两个眼睛晶晶亮,伸手就要拿他掌心的手机。   “鸣鸣。”她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她打心底里甜甜的笑了出来,“鸣鸣,我是妈妈。”   雷鸣在那头软软的唤了声:“妈妈。”   “很晚了,你怎还没睡?”   “我想妈妈想的睡不着,爸爸也还没睡,爸爸也在想妈妈。”   爸爸今夜是怎么了,为什么爸爸都不和妈妈说话呢?   电话那头,她默了会儿,问道:“听囡囡说你生病请假了,你怎么了?可是感冒了?有没有发烧,咳嗽吗?医生来过没有,医生怎么说的?可有乖乖吃药?”她的声音满是焦虑,只恨没有生得一双翅膀好飞到他们身边去。   “妈妈......你问了好些问题,我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回答,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有点发烧,不过,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就全好了呢。”雷鸣嘟起小嘴犯愁,妈妈方才还问了他什么,他都不知道该回答哪句。   “真的好了?你没骗妈妈?”她不信。   “真的,我已经不烧了,佟阿姨晚上有给我打了一针,睡了一觉,然后就好了。”   “疼吗?”她的喉咙有些堵,声音略显低沉,沙哑。   “不疼,奶奶还夸我打针乖呢。”雷鸣都没敢和妈妈说其实佟阿姨打针可疼了,她听到妈妈好像快要急哭了,怕妈妈听了会担心他,所以雷鸣对妈妈撒了谎,抬头看向爸爸,雷鸣知道错了,微微低垂了头。   “鸣鸣要听佟......妈妈话,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忘了,鸣鸣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妈妈,普通感冒对佟昭宁来说算不得什么,可这话说出口怎就那么刺耳,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揪得她生疼。   “怎就出来了?也不怕冻着了,穿上。”属于男人低沉且温柔的声音透过电波清晰传了过来,黑呢大衣罩在她肩上,帮她拢好,将她严严实实裹在其中,她抬眸略带歉然看着他。   “要打电话也别搁这儿,紧了随我进去,里面暖和。”因为怕把他吵醒,她才出来的?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胡京话音方落,那头,手机猝然挂断。   “鸣鸣......”   怎就挂了?   她再拨。   手机震动了很久,他没有接,手机自行挂断,不一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关机。   他脸色铁青,胸膛亦起伏不定。   她竟然留那把破京胡过夜!   “爸爸为什么要挂妈妈电话?”   是因为刚刚电话里说话的那位叔叔吗?   应该是的吧。   电视里都管这叫吃醋,爸爸一定是吃那位叔叔的醋了,一定是的,爸爸的脸色好难看哦,雷鸣乖乖闭上眼睛,“爸爸,我老困了。”   “睡吧,爸爸陪着你。”凝着儿子粉嘟嘟小脸,唇角挤出一抹苦涩笑痕。   黑眼圈染在他的眼睛周围,略略疲倦的神情,空洞的双眼一片迷茫,心中纵有着万般不舍,可又能如何,他这样尴尬的处境要她等他到何时?心里却总是不甘,那种被背叛,被践~踏的感觉仿佛一把火,在汹汹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明明已经对她放手,可那伤痛还是比预期要痛得多,让他备受煎熬。   听到胡京的声音那刻,心里刻意筑起的那堵高墙就这样应声倒地,那种痛,痛入肝肠,痛入骨髓,痛得连五脏六腑都要扭曲了,他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迫使自己不致一拳砸下去。   你真的要放弃我了吗?   “辰辰......”   无意识的一句轻喃,怀里的雷鸣惊醒,惊恐的睁着双眼看他黑沉脸色,情知自己方才吵醒了儿子,将儿子抱在怀里,柔声哄慰:“对不起,是爸爸不好,吵醒你了,乖,睡吧。”   他眼睛里的火苗渐渐的灭掉了,只觉得心脏慢满开始疼痛起来,渗透到了骨头的最深处。   雷鸣被他这不经意一声惊醒,再没有了睡意。   “爸爸不要走好不好?”   “爸爸不是一直都在,鸣鸣怎会这么认为?”   “可是,天亮后,喜欢鸣鸣的爸爸就又不在了,鸣鸣还是比较喜欢晚上的爸爸。”雷鸣伸手抱住他脖子,抱的紧紧的。   “说说看,晚上的爸爸和白天的爸爸有什么不同?”连母亲都没发现他的异常,这小人儿却分辨得出,这不是不让他惊异的。   “反正鸣鸣不喜欢白天的爸爸就是了。”   白天的爸爸很忙,根本顾不上他,就算有空子陪他,也会被佟阿姨黏着不放,白天的爸爸也很少像晚上的爸爸那样会抱他,哄他,亲他,他总感觉白天的爸爸身上少了些什么?他就是无法和白天的爸爸亲近。   “奶奶怎么说?”   “奶奶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佟阿姨老是向奶奶抱怨,说鸣鸣到了晚上就不睡觉,老缠着爸爸不放,奶奶就说得想个法子让我先睡着,然后......爸爸,圆房是什么意思啊?”   浓眉深拧,看着一脸疑问的儿子。   “奶奶那天对佟阿姨说,你们一起也有年头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佟阿姨摇了摇头,跟着脸就红了。奶奶脸色很是不好,就问佟阿姨到底做什么打算,难道一辈子就这么由着他胡来?你们早些圆房,我也好安心,你知道,那个女人醒了,难保他们不会再搞到一块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有时候他不主动,你也不能太被动了,早些成事,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奶奶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室内极静,静得连他的呼吸声也一清二楚。   天边渐渐透出鱼肚白,别墅三楼窗边,抱着儿子一整个晚上的男人身影逐渐淡去,接着,屋里的灯,灭了。   她只觉得鼻尖尽是酸楚,眼中的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幽幽响起来:“回去吧。”   看着她的目光里透着了然,胡京没有说话,依言发动了车子。   泪水汹涌而出,她告诉自己是为了儿子来的,可是,当她看见三楼通宵亮着的灯,以及窗帘上他抱着儿子清晰的投影,她的心痛到几欲碎裂。   就在黑色路虎驶离不久,三楼的窗子打开了,站在窗边的男人隐在一片青烟里,指间星火明灭,远方,明亮的车灯在深冬的清晨显得特别的突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不说话么,那结局就只好按照红最初设定的,至于悲或是喜,咱手黑着呢,一笔下去就是条人命~~嘿嘿,当然啦,大家的心声还是有必要听一听的,给点先进性意见哦 ☆、我是肇事者   ‘天元’集团总裁室。   “好端端怎又抽上了?”佟昭宁从身后将他环住,发觉他拈着烟的手冰凉凉的,便抓起来拢在掌心下。   他也不回头,只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无声叹息。察觉出他的郁郁寡欢,起身绕到他前方,抬眸细细打量,望进他幽深眼底,头靠在他胸前,“是不是累了?”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佟昭宁一怔,却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玩笑。这眼神刺得她心口抽紧,急急张口欲辩解,却被他伸指按在唇上。他指头有多年抽烟留下的黄茧,抵在她柔嫩唇瓣上,声音里透出浓浓寥落,“是我贪心,留恋红尘,强占了表哥的身体,我想是时候让一切重归原位。”   “不,我不要听,也不许你再提这件事,我不说,你不说,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你是雷绪,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雷绪。”   “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你似乎还忘了一个人。”只要有心,相信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你是说......不,不会的,他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当着我的面有向真神发过毒誓的。”   寒风簌簌灌进来,寒意透进袖底,佟昭宁抱着他哽咽出声,他却似早已萌生退意,并不等待她回答,只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我已经对不住表哥,我不能让这个错再延续下去。”   “你可知我为什么我会临时决定去三亚,那是因为胡京和表嫂在那拍婚纱照,我无法抗衡表哥的愤怒,是的,我抵制不了表哥,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的,我驾驭不了,即便我现在强占了表哥的身体,早晚有一天也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还不如还给表哥。”   “不行,我不许你这么做,你将身体还给他,你就会消失的,我不要你死,邵齐,别丢下我,求你了,别对我这么残忍。”   身后传来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谁在外面?”   两人悚然一惊,转身,看着匆匆逃离的仓惶身影,两人相视对方一眼,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佟昭宁,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   眼前灰蒙蒙的遮蔽了一切,看不清前方是路或是悬崖,隐约有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伴着撞击声,她直觉想喊,喉咙发不出声,猩红的血晕染了她的眼睛……   傅歆辰猛地坐起,大口急促喘气,惊觉汗透全身。   胡京立刻抱住她,柔声安慰,“可是梦魇了?”   也不知是他温柔的声音还是他的体温驱走了恐惧,傅歆辰慢慢缓过劲来,紧紧抓住他的手,想起梦里所见到的一切,一时竟失了言语。   “喝点水。”看着她惊魂未定双眼,胡京递了水给她。   “阿京。”   见他出去,她急唤。   “唔,我在。”胡京拧了热毛巾过来,在床沿坐下,看着她左边颧骨上的红肿,说:“擦把脸,我刚有叫了外卖。”   她微愣,眼前闪过另外一张脸,他当时信心满满的向她打包票‘以后厨房的活我全包了。’他现在怕是只会做给一个人吃,那个人就是他的现任妻子佟昭宁。   心里漫上一股酸意。   “你吃吧,我没胃口。”不习惯胡京的服侍,她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这才想起问他:“你今天不用上班?”   宅在家里,总是没有时间概念,这一觉似乎睡了挺长时间。   “今天周六。”胡京笑。   原来如此,可是谁给他开的门?安然不在,她又放了钟点工阿姨的假,那么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说我越墙进来你信也不信?”知道她想问什么,胡京出言打趣她,知她不信,胡京说:“安然去S市前有留了钥匙我,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嘱我照看你,嗯,算算安然也该回来了。”   还别说,她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她这姐那是真心不错的,这让他想起了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姐姐胡琼。   门铃声响。   “应该是送外卖的到了,我去开门,你洗洗下楼吃饭。”   “嗯。”   还不待洗漱,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听声,似乎还不止一个,不就是个外卖,至于搞这大阵势?   正埋头在流理台洗脸,向着门口的人说:“我很快便下来,你饿的话就先开动,不用等我。”   “怕是不行了。”胡京站在她身后,语声无奈。   “嗯?”闻言,转身,看到胡京身侧三位身着警服的两男一女,她愣住。   “程昱?”   “抱歉,有个棘手的案子牵扯到傅女士,还请大力配合我们的工作。”程昱职业性亮了亮证件,说明来意。   抹了抹脸上水渍,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恕我不是很明白程队长的意思,还请直言。”   “雷家外婆......‘天元’集团总裁雷绪先生的母亲袁枚女士三个小时前不幸车祸过世,之前,有人曾见过你有和雷夫人在左岸喝咖啡,后来,因为某件事情,你们似乎发生过激烈争吵,鉴于死者死的蹊跷,对于涉案人员我们有权进行问询,还请予配合。”   手里的毛巾掉到地上,话到嘴边却哽住,只觉指尖发凉。   “他现在......好,程队长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谢。”   一行人出去,她弯身就待上警车,胡京在后方唤住她:“歆辰。”   “你在家等我,交代完问题我就回来了。”   “我送你过去。”   “胡先生这是在妨碍公务。”   “我们再不久就结婚了,在我们结婚前出了这档子事,多少有些忌讳,程队长刚刚不是也说了,她目前算是涉案人员,她不是犯人,至于警车,就更没有必要坐了,还是坐我的车子合适。”   程昱拧眉,看着她上了胡京的车,身后两个警员就是有心制止,队长没说话,他们也不好发难,只得由了她,警车不紧不慢跟上路虎。   二楼问询室,程昱坐在了她面前,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侧首看向身边的警员,说:“可以开始了,小张。”   张姓警员点头,看着傅歆辰,问道:“2012年12月15号上午10时20分,你在哪里?”   “XX路左岸咖啡。”她答。   “和谁一起?”   “我昔日的婆婆袁枚女士。”   “据我们调查所知,你和死者生前关系并不是很好,你们谁先约的对方?”   “是我,是我约的袁女士。”   不无意外,小张看向身边的队长程昱,又问:“具体说说你约见死者的动机。”发觉小张言语间有诱导之嫌,她蹙起了眉。   “没什么动机,我约见她是想明确告诉她我想见我儿子。”   “死者当时什么态度?”   “她拒绝我见儿子这个要求,凭什么不让我见鸣鸣,我是鸣鸣的妈妈,她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见我儿子?”说到儿子雷鸣,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微皱了眉头,似乎想说什么,顿了一顿,小张可以确定:“所以你们起了争执?”   “是。”她点头,当时,怒极的雷夫人还兜头兜脸泼了她一杯热咖啡,到现在左边颧骨还有被烫的痕迹,之前没来得及妥善处理,只草草冲洗,此刻提到当时的情景,越发觉得脸上伤处火辣辣疼痛漫延。   “你可记得临走前你对死者有说过什么?”程昱静静看着她一举一动,目光深邃平静。   说过什么?   抬头却迎上程昱锐利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垂眸,“可不可以给我根烟。”   良久沉默,令程昱更觉忐忑。   在程昱的眼神示意下,有与座警员递了烟给她,并帮她点火燃上,她哆嗦着唇深吸了一口,吐出,她的脸隐在烟雾里......   “你当时说了什么?”小张催促。   深吸口气,她闭上眼睛,淡淡说:“不用问了,我是肇事者。”    ☆、人性的弱点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然后扩大,有强光透了进来,她抬起眼,是胡京。   垂在腰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胡京全身像失去了力气一般在那儿站了很久,对上她含笑视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忽的转身,一拳砸到了墙壁上,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杀人者受到惩处,有错吗?”她眨了眨眼,平静的眼神似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妨碍司法公正罪名不小。”事先似是有经过精心准备,警察在肇事车里只找到她的指纹。   “车子是我开出去的,人也是我撞的,法律是公正的。”声音平静清澈,死死的盯着胡京,眼神一片绝决。   看着她,胡京眼底是一片炙人的戾气。   虽说她答应嫁给他,可她对他还是忽远忽近的,让他患得患失,他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波澜不惊,表情也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走了过来,凑近她耳边,笑道:“你以为只要你认了罪,警察就不再追究此事?”   “你什么意思?”她一惊,随即转开目光,却忽略了他眼中闪过的一抹伤痛,她妖娆的笑了出来:“随便他们去折腾好了,我在这里有吃有喝,反正乐得自在。”   “你确信你喜欢这样的日子?”落寞的笑容让人看了有种心疼。   他早在那天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从电话里他听到她唤他的名字开始,他整个人就心神不宁,待第一时间赶到‘风景天下’,他看见停在院中的红色卡宴,可当时他怎就大意到没留神看那车子有什么异常?   他想说经过一个晚上,她甚至连正眼看他一眼也没有,她真的把他这未婚夫当成了陌生人?   曾经以为只要一门心思对她好,宠着她,陪着她,她终将会为他打开心门,从而接纳他,可是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看似美好的幸福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她从来就不曾为他停留,更不曾为他设身处地考虑过,他甚至被她无情的推开,心,就像被挖空了一块,再也不完整。   “阿京,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在赶他走?   胡京没再说话,垂下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我请姐夫出山,届时他会是你的辩护律师,你能甘愿替人受过,我也能让你无罪开释,不信咱们走着瞧。”   他说的是夏立仁?   不待她反驳,他阔步走向门边。   “阿京。”   握着门把的手一僵,就听她说:“别瞎忙活了,杀人偿命,即便你打赢这场官司又如何,我不见得会承你的情。”   “一码归一码,有姐夫在,就不会有第二个枉死的窦娥。”况且程昱也没放弃过继续寻找新的线索,足可见,程昱也是不信她的。   “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信,事实的真相就是我和袁枚因为孩子,发生口角,袁枚对我恶语相向,还用热咖啡淋我,我恼羞成怒,以期报复,脚踩油门向她快速撞了过去,然后肇事逃逸,这就是真相。”   “你说归你说,我只看真相,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在门合上时,胡京又丢下句话:“做这个决定前,你可有想过你的儿子?姐夫就在外面,相信你的回答不会令我失望。”   夏立仁进来时,她已经恭候多时,看见他,笑的眼睛只剩一条线,听阿京说,她可能会有些排斥见律师,可眼下来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夏立仁有些意外。   “情绪还不错,那咱们抓紧时间开始正题?”   她摊摊手,示意夏立仁说。   夏立仁也不多说,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给她。   不明白夏立仁用意,她接过看了看,瞳孔一缩,眼神闪烁,勉强挤出一丝笑,“夏律师莫不是又要携爱妻旅游?准备工作做的倒是相当充分嘛。”   “你仔细看看,这是南航12月15号由S市飞往B市9点26分入港记录,从机场高速到XX路左岸咖啡用时不到34分钟,即便遇上中途堵车,也能赶上10点21分赶到左岸。更何况,那个路段通常不会堵车,所以说,有的是足够的时间前往左岸。程昱何其精明的人,他手下办过多少案子,又岂会被你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亵~渎法律,你玩不起的,做出这样的选择,阿京有多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他几乎和家里闹翻了,他搬出了家,可是他做梦都想不到你会这般对他。”   对于阿京的选择,阿琼原是不赞同的,且不说她离过婚,生过孩子,关键是岳母那关就不好过,为此,阿琼没少劝阿京,可阿京就是不听,在阿琼苦劝过多次无果后,阿琼深深明白,她这个弟弟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那是不会轻言放弃,也就默许了阿京追求她,阿琼甚至已经将她当做弟媳对待了,没想到会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不让阿琼愤慨的,或许这就是老天给予的一次契机,他答应阿琼亲自出马,为的就是成功分开他们两人。   “没有我,他可以过的更好,我不值得他如此付出。”她当然明白夏立仁的真正来意。   “这点你倒看得通透,阿京是阿琼一手带大的,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可谓是一帆风顺,对于你,他也是一时觉得刺激,不是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迁就自己。”   夏立仁一边旋转着手里的签字笔,一边推了推鼻梁的金框眼镜,眼中一抹精光乍现,“以我多年的从业经验来看,其实不用你顶罪,我也可以让他的罪名降到最低,毕竟过失杀人不同于故意杀人!”   他这样说,以她的聪明又如何能不明白他话中意思,他这个人狠就狠在很容易利用人性的弱点给予狠狠一击。   “我就是故意杀人,我恨袁枚,是她当初诓骗并诱我成了她儿子的‘陪读’,在我出车祸后,对我不闻不问,还弃之如蔽履,抢走我儿子不说,还恶语中伤我不许我见儿子,不准我再打扰他们的生活,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儿子,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权利见我儿子,在她泼了我一杯滚烫的热咖啡后,我实在忍无可忍才会追出去并且对她起了杀心。”   夏立仁摇了摇头,“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阿京委托我做你的辩护律师,他的本意是让我帮你脱罪,并非要你替人顶罪。”   “夏律师错了,人是我杀的,我是甘愿伏法,根本不存在顶罪一说,至于这个......没有人证,即便警察真要找他麻烦,似乎凭这个也不能给他安个罪名吧?”她将那份入港记录又还给了他,这里有百十号人,照他的意思,那场航班的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她不是不懂法,他无非是想婉转的告诉她,警察已经注意安然了,夏立仁不是要替她脱罪,而是要彻底封上她的嘴,让她认罪,好绝了胡京的念头,从此一劳永逸,毕竟是她甘愿领罪,与人无忧,也赖不到夏立仁头上,夏立仁不过是帮她坐实了罪名而已,人都是自私的,她想保护安然逃过法律制裁,同样,胡琼也要为弟弟胡京绸缪,说到底,她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只是用错了方法罢了。   “阿京还真是了解你,唉,看来我这趟是无功而返了!”夏立仁叹气。   “还请夏律师替我转达对他的谢意,我真的不需要辩护。”   “呵呵,这个可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司法程序上还是要走走过场的。”   “夏律师的意思,我明白,谢谢你,夏律师,害你白跑一趟。”   “傅小姐客气了,小舅子第一次有求于我,我这做姐夫的又怎可不买他的账,托大不来?”   “累夏律师十多年的常胜将军声名有污,实在是对不住了。”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对我来说,赢官司固然重要,但阿琼更重要,可对阿琼来说,阿京当然同等重要,这个中情由我想你该能理解才是。”   “有你们这样全心替他着想的姐姐姐夫,真不知道是他的幸或是不幸呢。”   夏立仁笑了笑说:“说来‘奥美’也是因祸得福,你知道这年头凡事全凭炒作,你这头才刚入狱,‘奥美’门口却围满了记者,阿京那头是有的应付了,当然也有些负面影响,我想是否在必要的时候,还得请你现身澄清一下比较好呢,阿京为你做了这许多,你应该不会拖他后腿才是。”   “那是自然,毕竟整件事情因我而起,给他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我很抱歉。”   “谢谢你这时候还肯为阿京着想,他果然没看错人。”   有时候夏立仁也禁不住会想,如果不是因为雷夫人这件事情,或许,她和阿京会是很好的一对也未可知,可他们毕竟不合适。   “承蒙夸奖,夏律师好走。”   漂亮的眸子染上一抹沉重,她不着痕迹的笑了一声,声音却是狂佞至极。   夏立仁离去多时,而她始终保持那一个姿势丝毫没有变过,背靠着墙壁,仰头望着屋顶良久发呆。   晚饭也不曾吃一口,就这样呆立着不动也不语。   程昱透过监控镜头看着她,剑眉拧的更深了。   蕾蕾得知是他亲手将她送进局子后,就跟他大吵了一架,带着囡囡回了娘家不说,还撩下句狠话再不跟他过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是她做的,可问题关键是她死咬着她是杀人凶手就是不肯松嘴,即便有最好的辩护律师,她也不肯要,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还有他这表舅,明知道已经过了探视时间,非大半夜找上他只求见她一面,长辈难得提出这唯一的要求,做晚辈的能不想法子成全?   程昱打开门,看了眼杵在一边的他,说:“长话短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声。”   他没吭声,只是站在门边,看着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某个瘦弱身影。   “为什么要拒绝夏立仁为你辩护?你可知他在律政司有常胜将军之誉称。”他进来,脸色少有的阴郁。   他终于还是来了。   他一定是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他的母亲下那等狠手!   闻声,她的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回头,她愣在了那里,全身僵硬如石,随着他的身形移动,熟悉的气息擦身而过,站在她前方,她这才有了呼吸的力气,缓缓对上他的眼,“杀人偿命,我是杀人凶手,不需要辩护。”   她的脸色黯淡,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一双眸子漆幽幽地看了她半晌,掌心抚上她乱糟糟的头发,轻轻的将她拥入怀里。   能这么近的闻着他的气息,就如同梦一样,她只愿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可是他的一句话,却令她乱了阵脚。   “为了一个傅英辰,你可以拿我们的孩子做赌注;为了他,你不惜赔上性命,做姐姐做成你这样,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骂你愚蠢!”    ☆、神秘贵妇人   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可安静下来又在心里恨恨的想,究竟哪里出了错,他怎如此确信肇事者不是她?   “我还不了解你,杀条鱼手都发抖一整天,更何况那人还是我妈!”他说得极缓,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掺进来。   她被他哽得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眼神极复杂的看着他,说话显然底气不足:“你......你别不信,我的本性相当恶劣,当初我能把我妈推下楼梯,对你妈又岂会手软?我是一个既贪心,又心肠歹毒的女人,这是我跟你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又何苦故意激恼我?”他还就相信她干不出那事。   “你难道不是找我算总账来的?”说完,对上他的黑眸,她适时住了口,只因在说这句话时她甚至可以预见他听了后的反应,果然,他沉了脸色。   “你以为我是兴师问罪来的?”   “难道不是?”   “你说是那便是吧。”他似乎来错了,他就不该来,可他如何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才会求程昱想想法子让他见她一面。   两个人直愣愣对视的模样就这样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卡在心里的刺旋转着让他的心抽疼,“我不信你真舍得下我们的儿子不管,你约见妈妈不就是为了鸣鸣?”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是,我承认我的初衷的确是为了鸣鸣,可现在不是情况有变了吗?我自己都且顾不上自己了,又如何能顾得了鸣鸣,再说了,你不是为鸣鸣找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后妈,还要我这亲妈做什么呢?”   一秒,两秒……和她对视的男人逐渐败下阵来。   “说到底你还在怨我,辰辰,别和我赌气了好不好,根本不是你,你为什么非要替安然顶罪?傻瓜都知道那是沈安然的车子。”他自嘲一笑,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有弃她,即便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不曾放弃她。   “是我开的车,是我撞的,听不懂吗?”她拔高了声。   “辰辰......”   “你走吧,我现在是你的杀母仇人,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以后就别再见了吧,再求你件事情,不要告诉鸣鸣有我这样的妈妈。”   “我知道不是你,你为什么非要......”   “是我,是我,求你别再问了。”她摇头,突然就掉下眼泪,不能说,真的不能说,她就是要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也不要他那么难堪的活着。   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责备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她是无辜的。   “辰辰,我只想你知道,你一直都住在我这里。”握着她手摁在了心口位置,他不再言语。   漂亮的眉上挑,她看着他的眼神凝固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她终于还是问了。   他缓慢的摇了摇头,又是无奈、又是烦燥,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好蔫蔫的低垂了头,她嘴角却不经意扯出一弯浅浅的弧度,“你在撒谎,我知道,你是不忍我吃枪子儿才故意宽我的心。”   她做什么就是不肯信他?   被她这么一噎,他的视线顿时变得有些阴郁,停了几秒,倒底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妈妈不在了,我又不能时刻在鸣鸣身边照顾,你若出了事,我真不知道鸣鸣一个人会怎样?”   低沉无力的声音自门外飘了进来,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抬起头看着他关上门,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靠在墙壁,轻轻叹了一口气,留下辛酸的泪,口中轻喃:“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原谅我,雷绪。”   知道她的性子很倔,现在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程昱淡淡看了她一眼,跟上他的步子离开。   程昱上车,在副驾驶位坐了,就听他冷冷的说:“跟着我做什么?你明知道她不是肇事者还将她拘了起来,你嫌这事儿还不够乱是不是?”   “这里有什么不好,至少看事情可以看得更清楚些,你该感谢我才是。”   “你似乎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责任。”   “怎么会?”程昱失笑。   “辰辰不好过,你也别指望傅蕾能给你好脸子。”   “你还别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好些年,到底比不了她们姊妹情深,蕾蕾对她这大妹那是好的没话说,生生的把我这老公给比了下去。”程昱无耐叹气。   “你那是咎由自取,该的。”   燃了根烟,深吸了一口,重重吐出,他问:“托了这许久,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有是有,可不能告诉你,为你我已经违规了。”   他抬起眼,挑眉:“不能说?”   “不能说。”   “不会是傅聿明。”他说,“傅聿明虽为人霸道,好面子,但是本质不坏,爸爸的事情,傅聿明也是不慎给人当枪使,要不然在爸爸的葬礼上,傅聿明也不会亲自前来道歉。”   他说的那些,程昱当然也清楚,点头说:“傅聿明在乎的只是傅家的名声,他和雷家说到底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了给她出口气,才会着了人的道,谁知道外公会突发脑溢血过世,为这事,傅老头也曾后悔,也没少替外公说话,要不然,雷家早在五年前就让人连根拔起了。”   “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我懂,爸爸在高位多年明里暗里得罪不少人,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诬陷爸爸的女人,还真怪了,那个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从人间彻底蒸发。”   让他找到那个女人,他绝对不会手软。   “她已经出现了。”   “你知道?”   “你们出车祸后,我见过那个女人有出现过,当时,外婆还和她起了不小的争执,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在留意了,只是对方太过狡猾,一直无有动静,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只是累外婆白白送了性命,是我一时大意。”   “妈妈的事情你无须自责,你已经为雷家做了很多,谢谢你。”   “见外了不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需要我做的,就吱一声。”他掐了掐眉心,状似疲累至极。   “就是需要你的配合以你目前的处境你也是有心无力,只会越帮越忙。”程昱把玩着打火机,冷不丁问道:“表舅妈该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处境?”   他沉默。   程昱知道他是猜对了,他果然没有告诉她这具身体早已非他本人。   “你要是觉得难以启齿,不如我找个适当时机......”   “不用。”说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是个好女人,好姐姐。”   “沈安然是沈铭彦的希望,她心里即便再不承认,可她的行动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握紧了拳,近乎咬牙切齿问道:“阿昱,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儿?”   “虽然违规,可还是要给你适当提个醒,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见她。”他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黑眸里精光乍现,“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觉得事态严重了,对方不是空穴来风,外公和她的关系不简单。我之前也有问过外婆,可她就是不肯说,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   “你是说爸爸和那个女人......不,不会的,爸爸和妈妈相敬如宾,怎会和那个女人有不正当关系,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你别激动,我也只是猜测,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他微感诧异,“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哪儿?”   “不瞒你说,沈安然此番去S市就是特意去见她,你以为凭沈安然的本事,也能重建‘铭彦’?还不是有这女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设计邵齐。”   “她究竟是什么人?”他对这个神秘的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据可靠消息,她和沈安然一起回的B市。”   “她这个时候回来B市,她又想要做什么?”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她,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家庭主妇那么简单。”程昱再次提醒。   他攒起了眉心。   “胡琳萍的名字你或许有听过。”   “胡琳萍?”   没什么印象。   “呵呵,也难怪了,你对胡京始终有成见,对于他的身世背景自是不愿深究,其实,胡玲萍就是胡琼和胡京的母亲,当年B市闹的挺凶的一个女人,在她丈夫跳楼后,她也自杀死了。”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听我说,胡琳萍在丈夫犯事的时候,曾有托人找过外公帮忙。而这个前来找外公的人就是你手中相片里的女人,她,就是胡玲萍的妹妹胡琳敏。贪污受贿罪不是谁说能赦免就能赦免的了的,最终胡琳萍的丈夫当着外公面跳楼死了,年幼的胡琼和胡京两姐弟就一直由她们的小姨胡琳敏寄养在S市,直到长大后的胡琼创立了‘奥美’,四年后,胡琼又在B市开办了分公司,并委任留学归来的弟弟胡京为总经理。”   浓眉皱的更深,记忆中,似乎有听过这个名字的,胡琳萍,胡琳敏......   “还要继续吗?你也知道,越接近真相,越是残酷,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   “你说,我听着呢。”   “胡琳萍你或许没有印象,但是胡琳敏你该不会陌生,这个人你一定听过,她不是别人,她就是破坏了沈铭彦和钱牧茵婚姻的那个第三者,沈安然的母亲,据监控录像显示,开车撞外婆的是个戴墨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是,足以说明驾车的人不是沈安然。”   “不是沈安然!你是说......辰辰替胡琳敏顶罪?这怎么可能?”   “我也纳闷,表舅妈得多恨胡琳敏,可她竟然甘愿替人受过,而且无怨无悔,这也是我所想不明白的,她究竟想包庇谁?又想隐瞒什么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再不久就完结了哦,谢谢一直追文的亲们,辛苦了。秦将和傅菁那篇可能会单独发,届时希望大家注意红的通知。 ☆、深度的诱惑   Daisy进来说有位姓胡的女士约他在XX路左岸咖啡见面,他那时候正窝在沙发补眠,想了想,似乎并不认识什么姓胡的女人,蓦然,灵机一动,脑子里就蹦出一个人来,难道是‘奥美’的董事长胡琼,会是她么?   他行医多年,和‘奥美’的胡董向来没什么交情,她这时候约见他,一定是约的表哥,因为没几个人知道他和表哥之间的秘密,就是不知道胡琼约表哥意欲何为?   虽说胡琼真正想约的人是表哥,可毕竟这具身体白天是他。   因为忙着治丧,又加上近来表哥的频频出现,他总觉得休息不够,到了白天就困顿无力,所以整个上午能推的差不多都推掉了,他近乎一个上午都在补眠,一觉睡醒,发现时候差不多了,却发现衬衫领子皱了,这样去赴约,有些不礼貌,于是吩咐Daisy临时去购置了件衬衫。   Daisy拿着新买的衬衫进来,他恰好洗澡出来,此刻正裸着上半身子站在镜子前方刮胡子,看到Daisy,他点头示意她放下即可,Daisy没说话,只定定看着他半晌不语。   “还有事?”   Daisy还在盯着他瞧,自然是明白她为何会这样看自己。   那欣硕的身躯朝Daisy走了过来,在Daisy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   “有何不妥?”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轻声软语,透着丝丝暧昧情潮。   手指抚上Daisy脸颊,指背在那娇嫩的皮肤上轻轻滑动,滑向她红润双唇,停在那里,轻轻的抚触。   “好看吗?”   Daisy顿时脸颊耳背烧了起来,到底还是受不住那样煽~情的目光,Daisy微微侧开脸,低低说了两个字:“一般。”转身就要退出去,手臂却被人从后捉住。   Daisy转身,“雷总?”   “我都没报尺码,你怎知就一定合身?”   “雷总的意思?”   他松手,自然伸展双臂,抬了抬脖子,说:“拿来我试试不就一清二楚喽。”   Daisy依言将衬衫递了过去,他没动,Daisy只得亲自动手帮他穿上,鉴于这具身体本就高大,以Daisy的身量尚到他下颌处,Daisy踮起脚尖帮他系扣子,嘴角轻扯,他微微低头,眼睛轻阖,薄唇抿起的时候总有一种微笑的弧度,不以为意地一笑,“做什么不敢看我?”   “很简单,因为您是老板。”   “哦,只是这样?可刚刚是哪个盯着自己的老板丢了魂似的瞧的两眼色~迷~迷。”属于成熟男子的气息如醇酒般醉人,他的气息却是酒中最清冽的一种,遥遥一嗅,足可令人沉溺深陷。   “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企图?”他的唇有意无意扫过她的唇,带起她眼底更多慌乱。   “没有。”Daisy别开脸。   “真没有?那又是哪个将我抽过的烟头搜落了一盒子还宝贝似的放在办公抽屉里。”   “你......”Daisy一骇。   他竟然进过她的秘书室!   “承认了?”   Daisy只不说话。   “我可否当你偷偷暗恋我,抑或爱慕我?”痞痞的笑上多层她看不明白的韵味,他究竟想在她身上刺探什么?   “你说笑了。”Daisy讷讷的退后了两步。   他挑眉,目光锁着她,进一步,“是吗?”   Daisy再退,他再进,直到将Daisy逼到门板上,双臂撑在门上,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不自在。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俯低头,腰上一紧,身体前倾,Daisy抬头,男人的唇迅速的压了下来。   “是,我喜欢你,而且喜欢很久了,还记得高一那年夏天,你跟我说过的第一句话么?”   “这个......貌似很久了耶,还真是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我车祸伤了头。”他眯眼笑。   “真不记得了还是......?”好一个车祸伤了头,这还真是一个好借口!   “坏死了,就知道破坏气氛。”他笑着在她腰上捏了两把,唇再度覆上她的。   “你不是真的喜欢佟昭宁。”她一语中的。   凭她对他的观察,他一直在敷衍佟昭宁。   “你们不一样。”他笑,加深那一吻,在她耳边问道:“多半月过去了,子鸣的感冒还没好么?可是有阵子没见着他了。”   “不是你给批的假吗?反倒来问我?”眉心一跳,心里一片澄明,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近来事儿多,忙忘了,我打他电话总联系不上,回头你喊他回来。”   “非他不可吗?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她的心跳加快,试探地挨近他,娇软身子几乎倚上他整个胸膛,他的鼻息喷撒在鼻尖,手指无意间触上心口的那道疤,不无疼惜的轻问:“疼吗?”   他轻笑。   “如果我说疼,你待如何?”   他垂下目光,看进她盈盈妙目,拂上脸颊的气息暖暖酥酥,黑色套装包裹下的身躯玲珑浮凸,领口隐隐现出曼妙沟壑,细滑的皮肤上散发出阵阵诱人甜香。   她正幽幽咬唇望着他,毫不掩饰眼里的爱慕和引~诱,任凭她带着魔力的手抚向胸膛,任凭她湿润红唇轻点,似蝴蝶如蜻蜓,巧妙试探着接近,软绵绵贴上他心口的疤痕,轻轻吻着,他默许了她的撩拨,惬意的闭上眼睛,睫毛密密遮去眼底情绪。   “Steven.......”   “做我的女人,嗯?”   他的手灵巧滑下,一粒粒解开她外套衣扣,舌尖痴痴流连,勾勒出她柔唇的轮廓,一时间心旌摇曳,热情似火的吮了下去……   她蓦地睁开眼睛,直直盯住他,盯得他心神俱寒。   “怎么了?......”疑惑望她,就被她自嘲的笑容挡了回去,“胡女士还在等你,所剩时间无多,你该出发了。”她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裳,眼里有着深恶痛绝的厌恶。   “不急,就说路上塞车来晚了。”这个女人当真狡猾,在这节骨眼上竟给他打起马虎眼了。   “快些去赴约,你向来公私分得清楚,今天是怎么了?你难道忘了,夫人刚刚过世不久,你还在孝期怎能......”   “好了,啰嗦,我都听你的就是,我去去就回,很快回来,乖了,等我!”轻~佻一笑,抬嘴就要去吻她,却被她巧妙的避开,他抒怀大笑,继而忽略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一抹鄙夷。   他收拾停当,刚走到门边,她猛的在后面唤他:“Steven”   “又怎么了?”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看她。   “没什么。”她灿笑。   “我走了,乖乖等我回来。”笑着给她一记飞吻,他开门出去。   灿笑的脸骤然冷却,果真是他,袁邵齐!   若说她第一次唤Steven,是巧合,那么刚刚,她可是有意唤Steven,他竟然想都不想就应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就是Steven Yuan,而非Stephen Rae.   Stephen,你究竟去了哪里?   蓦然想起件事,Daisy拨了电话出去。   “子鸣,好玩么?我看你是玩得乐不思蜀了吧,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端传来陆子鸣的声音:“嗯,还不错,是个旅游休闲的好去处,我还在你说的那个什么普兰班神庙。”   “子鸣,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总之你多呆几天,我有事情拜托你,这么说吧,我发现咱们的老板有点不对劲,嗯,我今天试探过他,他真的不是我们的老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现在这个老板的确是个冒牌的,他占据了老板的身体,我不知道真正的雷总去了哪里?你看看有没有办法从那里着手。”   “茜茜,其实这事......我,我一早就知道。”   “陆子鸣!”   该死的,他竟然早就知道的!   “早在雷总五年前夜半出现在我家,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雷总吩咐不让第三人知道,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你居然敢瞒着我!陆子鸣,你本事了啊!你居然骗我五年!哼,这事我先不予你计较,回头再找你算账,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你把那个人给我赶出雷总的身体,否则,你就永远给我留在普兰班。”Daisy几乎是带吼了出来。   “茜茜......”陆子鸣苦了声。   “这是你欺骗我的代价,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电话狠狠挂断,Daisy皱皱眉,一脸忿忿不平。   陆子鸣这个王八蛋居然敢骗她,她死也不肯原谅他,她还奇怪,是她让陆子鸣借着生病的名号去爪哇旅游,顺带去普兰班神庙给她求个符,原来那家伙心里早有打算的。   总裁室的门从外面轻轻阖上,他一脸凝重,这个女人,他当真是小瞧了她!   他想试探她,想不到,反被她刺探。   那么,那天门外偷听他和昭宁谈话的又是谁?当时昭宁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可她回来却是什么也没说,只说跟丢了人,昭宁的话,他是不信的。   他一直以为是Daisy,照今天看来,不是,那到底会是谁呢?    ☆、命运的齿轮   约见他的人比他预期来的要晚,本以为来的会是胡琼,谁知,竟是一位五十开外的美貌妇人在对面位子坐下,老妇人自我介绍:“让你久候了。”   抬眸,略感诧异:“您老确信没走错门?”   “不会错,是我约的你,Stephen Rae.”   “嗳,我说你这老太太谁啊?话说没见过呀!”   他本是冷静从容的,自小在姑妈的刻意培养下,早已炼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每每碰到紧急情况,往往失了冷静,因此很容易便破功了。   老妇人和蔼一笑,叩了叩手指,示意他冷静,听她一言:“嗳,一晃三十五年了,岁月不饶人,其实我也很想让你早些知道我的存在,你知道有那个女人在一日,我就不可能有和你想认的一天。”   “你......精神可正常?”老妇人的话,他是听不懂的,一脸狐疑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托你的福,我的身体尚还算康健。”老妇人笑微微回答。   “可我并不认识你。”瞅来瞅去也没什么印象,表哥认识的人似乎也没这号人物。   “也难怪你对我无有印象,想当初我才刚生下你,你就被那女人夺走了,她还勒令我发誓此生不许再见你。”   “什么什么?你......生下我?这怎么可能?”他哑然失笑,施施然起身,“其实我略略懂医,以我对您的观察,我觉得您老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而且是相当严重的那种,我想我该送您去看神经科。”   对于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太太,他并不打算深究,相反,他十分好心的想帮她拨打120急救。   “Stephen,那个女人......她不是你亲妈,我才是,我没有骗你,你的妈妈叫做胡琳敏,并非袁枚,而我,就是你的妈妈,胡琳敏。”   自称胡琳敏的妇人渴望的眼睛正盯着他,胸膛一起一伏的,仿佛极力的压抑着什么。见他转身看着她,一对凤眸清清静静的,轻轻点头,伸手欲拉他手:“我是妈妈,Stephen”   他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心扑通扑通的,一下比一下剧烈,全身的血液也仿佛全部涌到了那里。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了,惟一能做的只是看着她,看着她-------   “你......你确信我没撞鬼?”   大白天的这老太太怎就鬼话连篇呢,表哥是谁生的不都明摆着,还用的着她来胡咧咧,疯女人,真的是无药可解的疯女人!   “绪儿......”胡琳敏起身,慢慢的,轻轻的将他拥入怀里,仿佛拥着稀世奇珍似的,那么温柔又那么重视,抛开了自己以往的傲气,低低的,呢喃的道:“你让妈妈差点哭瞎了眼睛,妈妈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念你,可是妈妈却不能来见你,原谅妈妈。”   仿佛在云端里悠悠的飘着,荡荡悠悠,真的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她说表哥是她的儿子!   她叫胡琳敏,是表哥的亲生妈妈,那么姑妈算什么?   表哥不是姑妈的孩子!   他全身失了力气般,无力的任她拥着,心中的某处像是在发酵般,微微泛着酸意。   “疯子!”   这是他此刻保持头脑清醒说的唯一的字眼,谁都知道表哥是姑妈的心头肉,宝贝儿般疼着宠着,他怎会信了这疯女人的话。   “我知道你不会信,可你总该信这个吧。”胡琳敏将一份体检报告递了过来,“这是袁枚的婚检报告,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她没有生育能力,她不可能生下你,雷家又怎肯娶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过门,为了保住她的雷家少夫人地位,袁枚找了昔日最要好的姐妹帮忙,也就是我的姐姐胡琳萍,为了姐夫的仕途一帆风顺,姐姐和袁枚合谋算计我,她们给我下药,把我送上了你父亲雷建国的床上,醉酒的雷建国错将我当成未婚妻袁枚,一夜荒唐致我怀孕,袁枚伪装成怀孕的样子骗过所有人,在好友胡琳敏的帮助下,将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夺走,还警告我,若是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她会让这个孩子生不如死,她说的出做的出,看着捂在你口鼻的大手,我胆怯了,退缩了,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没法子,我那时候还是工农兵大学生,我还要生活,我赌不起,也输不起,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她慢慢的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很是小心,不敢用力,怕把他惊跑了------   这个秘密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拆穿。   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四个人都已经死了,姐夫,姐姐,雷建国,袁枚,他们一个个相继走了,不会有人在阻扰她,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认回她的儿子。   “绪儿。”她的泪水缓缓地沿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亏欠他的,永远也弥补不了。   “我只知我妈是袁枚。”略略嘲讽的声音,眼睛上挑,他冰冷的眼神让她有些不适应,她眨了眨才看清了一脸怒容的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了手中这份婚检报告,姐夫遭到袁枚设计陷害,姐姐求助无门,她要我拿着这份婚检报告去找你父亲雷建国求情,念在姐姐给我依靠,供我上学的份上我不计前嫌去了,可是雷建国却告诉我,他无能为力,帮不了我,至于你,他更是一口咬定你是袁枚所生,那事他并不知情,我又苦无证据,口说无凭,就在那时候,姐夫冲了进来,他指着雷建国鼻子骂他虚伪奸诈,实乃阴险小人,诅咒他不得善终,说完,姐夫纵身跃下窗户,当场身死;屋漏偏逢连夜雨,经人检举揭发,姐姐所在康复医院以姐姐盗取违禁药品证据确凿将姐姐开除公职,死了丈夫,又丢了工作,姐姐几乎每天都会去找袁枚麻烦,她甚至扬言要公布袁枚的一桩丑闻,袁枚到底是怕了,她终于肯见姐姐,并且给了她数目不菲的一笔安置费妄图封住姐姐的嘴,可是那时候的姐姐早已疯了,她什么都不怕了,什么也不顾了,她在雷家外面蹲点,终于等到保姆带着你外出买菜乘机抱走了你,被雷家的帮佣王娟发现一伙人将姐姐痛打一顿,将你抢了回去,王娟惧怕姐姐再行报复于是报告了袁枚知道,袁枚当时并没有声张,可就在几天后的一个雨夜,姐姐被人发现溺毙在护城河里,尸检报告说是醉酒不慎坠河,可我是不信的,姐姐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即便喝光一瓶烧刀子姐姐也是醉不了的,因为我们两姐妹几乎打小就是酒缸里泡大的,直到父亲过世,酒厂倒闭,姐姐接我来了B市和她们一起生活,凭姐姐的酒量怎会那么一丁点酒精就醉倒,分明是有人怕姐姐说出真相才会杀人灭口才是真的,姐姐死的好惨,那年,姐姐还不到34岁,姐姐整整大我一轮,她处处照顾我,当然,她更希望姐夫能爬的更高的职位,可是她却牺牲了自己的妹妹,我真的有恨过她,可是,那又如何,那是我的姐姐,我能怎样?姐姐姐夫不在了,她的两个孩子没人看顾不行,我带着两个孩子去了S市,在那里,我认识了跑生意的沈铭彦,并且成了她的情人。”   他惊愕转身。   “你没听错,是你前妻的父亲,沈铭彦,我就是破坏钱牧茵和沈铭彦婚姻不幸的那个第三者,胡琳敏。”   “原来是你!”鄙夷的目光满是嘲讽。   “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想你能明白,我这些年也不容易,可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盼着你能唤我声妈妈。”   “我可没你这样的妈。”   “绪儿,为何你就是不信,她不是你妈,她是个彻头彻尾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我警告你,不许再污蔑我姑妈。”   “绪儿,我说的都是真的。”   “胡女士,你说的故事,与我无关,请恕我不能奉陪。”   “绪儿,绪儿——”试图抓住他手,他只狠狠一甩,“放手!你这个疯女人!”头也不回打开包厢门出去,任她喊破喉咙也不再回头。   这个女人当真大胆,居然诬蔑已故的姑妈,他得有多大的抑制力才使自己不爆发。   再一想,莫不是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表哥不是姑妈的亲生儿子,要不然,凭着姑妈的敏锐不可能没有发现他占据了表哥的身体这么多年,鸣鸣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异常,姑妈怎会毫无知觉?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绪儿——”   胡琳敏追了出来,他毫不迟疑发动了车子风驰电掣驶离。   “阿姨。”胡琼不失时机的出现在她面前,“阿姨回来怎也不说声儿,我和阿京好去接阿姨。”   胡琳敏闻言,猛得转身盯着一脸闲适的胡琼,胸口起伏不定,一下子怒到了极点,好一会儿才止住,脸色苍白的审视着胡琼:“你......跟踪我?”   胡琼扯出了一个很完美却又客套到了极点的笑容:“我都听到了。”   原来他便是阿姨纠结多年难以释怀的那个秘密。   “阿姨想认回他其实也不难。”   不许污蔑我姑妈!   姑妈?   胡琼笑着撇了撇嘴,看来,这个人还真的相当有趣,这出戏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你有办法?”还未跨出一步,只觉得手臂一紧,已被胡琳敏握住了。胡琼没说话,转眸看着离开的雷克萨斯笑的无害。   胡琳敏仰着头,吸着气,几乎又开始要落泪了。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已经好久没有去想了,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也一度以为自己的伤口已经复原了,所以她才有了回来的勇气,可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只知我妈是袁枚。   眼泪再也不可抑制落了下来。    ☆、狐狸的契约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又各自移开,他把椅子后退了些,端起咖啡闻了一闻,蹙眉,放下。   “咱们做个交换如何?”胡琼轻笑。   “哦?但不知胡董打算如何个交换法?”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他一时半会还搞不清这女人约他的动机。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袁医生觉得这具身体可还合用?”胡琼笑睨着他脸上一瞬间浮起的惊诧表情。   轻咳一声,他随即笑道:“胡董可当真会开玩笑。”   “是玩笑吗?”胡琼轻挑眉,亦笑:“我这人从不开玩笑。”   他眼底深处藏着几分不安,脸色倒没什么异样,微微扯了扯嘴角,扬手示意胡琼接着说。   “只要你肯全了阿姨的心愿,这事我绝不会向外界透露半个字。”   “阿姨?”他可不认识她的什么阿姨。   “我妈叫胡琳萍,胡琳敏是我阿姨,恰恰午间的时候你有见过,袁医生应该清楚我所指何事了。”   阿姨的心愿只是想认回儿子,这个要求她完全可以成全。   “没错,我们姐弟俩可以说是阿姨养大的,所以,知恩得图报,这是做人的根本。”   “你明知我不是表哥。”   “就因为你不是,所以我才找你帮忙。”   看着胡琼,眼睛里她的笑容变得妩媚,那一弯露珠似的笑容格外淡定平和,他挺直了脊梁,亦笑:“可我要是不帮这个忙呢?”   “你会的。”   “哦?胡董还真是自信。”   他的视线朝胡琼扫过去,在她身上略略停了一停,他淡淡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自信谈不上,我这人喜欢赌,我就赌明天的各大报纸刊物头版头条一定会是‘表哥车祸魂归极乐,表弟弄权借尸还魂’,相信届时一定热闹非常,这可绝对称得上是条爆炸性新闻。”   拿起烟盒,右手无名指轻轻一弹,取了一根拈在指间,对面,有簇火苗伸了过来,他稍作犹豫,燃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圈青烟,单手支额,一双电眼似笑非笑斜瞟了眼胡琼,继而笑了出来。   “嗯?”   “她要是知道你骗了她,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顶多是我办事不力,谁让真正的雷绪死了呢?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这么和你说吧,安然之所以能够重建‘铭彦’,有一半功劳在我。”   原来她以为表哥死了!呵呵,她还真是会臆想。她的这个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因为表哥非但没死,只要表哥冲破符咒,表哥便可马上回归本体,有表哥在,‘天元’就不会垮。   端起一旁的咖啡微微啜了一口,胡琼笑道:“袁医生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胡琼的问题,狠狠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骤然拍向桌子,倾身看着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我向来言出必行。”   这事总算是谈拢了,胡琼的眼睛亮了一下,锐利的视线在他冷傲背影停留又移开,兴味的眼神掺杂着几分漫不经心,补充道:“只要你那边不出纰漏,我这边自是守口如瓶,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举杯,两只杯子轻碰,一张娇艳的脸此刻笑靥如花。   闭上眼睛,再睁开,似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他紧抿了唇,只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低低说,“但愿如此。”   “有件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胡琼怔了一下,手指轻轻叩着桌子,长睫毛下一排浅浅的阴影,眼里一抹精光盘旋,“请说。”   “你最好不要打‘天元’的主意。”   “你放心,目前我对‘天元’没兴趣,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哪天心血来潮突然就改了主意也不一定。”女人眼睛有着一抹促狭,她眯起眼睛看他,狭长凤眸像狐狸一般,媚媚的含着一汪春水随时能将人溺毙。   这个女人胃口还真不小,也不怕噎死她!   “袁医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可一并说来听听,今儿难得高兴,我不知道过了今儿我能否有这等好心情再肯聆听。”   “你恨雷家。”   自打这个女人在B市站稳脚跟,雷家的大小麻烦就不曾间断,他可不敢保证雷家的败落和这个女人没有直接关系,说不准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表哥的那起车祸,分明就是有人事先预谋好的,司机赵元又是死无对证,很明显的一起谋杀却被当做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   “呵呵......”胡琼没有正面回答,她笑的隐晦,“袁医生这话说的可有些不大中听了,我恨雷家做什么?往日无怨旧日无仇的,要是因为阿姨,袁医生恐多虑了,阿姨这些年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又岂会尽数当真,连警察都说我妈当年是死于意外,谁又敢说不是呢,我说的可对?袁医生。”   “可毕竟你父亲......或许真是我想多了,你就当我方才没说过好了。”   “我不会放在心上,我现在只在乎阿姨,还得多多拜托袁医生。”她不能不考虑到阿姨的感受,阿姨含辛茹苦养大她们姐弟俩,阿姨就等同她们的母亲,叫她如何能置之不理。   “只要你守诺,这是自然。”   现下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替表哥守桩天元’,再设法为表嫂脱罪,还有就是希望陆子鸣早些回来,这样殚精竭虑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手机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胡琼接起电话,眉头皱了皱,又瞟了他一眼,神情细微的变化观了一下,然后肃着脸说,“我马上过来和你会合。”   “看来你得随我走一遭了。”胡琼起身就给外面走。   不明白发生何事,他小心刺探:“你是想提前履行协议?”   “有问题?”   “没有。”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雷总。”   “随时奉陪。”   他取了车子,胡琼直接钻进副驾驶座,说:“阿姨去探视你前妻,哦,准确点说应该是你表嫂,谁知道遇上了前来探视女儿的钱牧茵,你知道我阿姨和钱牧茵之间的恩怨的,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起了摩擦,所幸是在警局,要不然麻烦大了去。”   不是说钱牧茵和女儿早在十多年前就决裂了,难道此言非虚?   他甚至能想象两个女人斗鸡一样的纷乱场面,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紧了一紧,脚踩油门,车子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胡琼猛不防,头撞在了靠背上,她皱起了眉:“嗳,你稳当些,赶着去投胎怎的!”   他巴不得马上就去投胎,也好将身体还给表哥,他也不用在内疚。   一路无话,两人各有心思,待赶到警局的时候,程昱已经控制了局势,丈夫夏立仁正和程昱说着什么,看见她的到来,夏立仁结束了谈话向她迎了上来。   “你们怎会一起来?”   “哦,路上碰到的,我车子抛锚就搭了雷总顺风车。”胡琼随口扯了一个谎。   这女人扯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扫了一圈,眉皱的更深,似乎能来的都来了,这地方什么时候还成了聚会的所在?   沈安然还在安抚着母亲胡琳敏,傅蕾正小心翼翼宽慰着小婶钱牧茵,而该事件的女主角傅歆辰亦如之前几天始终保持缄默,在她的身边,坐着弟弟胡京。   见到姐姐胡琼,胡京表现的和以往有些不同,他非但没有主动问候,反而将脸别向一边,显然还在生气。   “胡总这时候不在公司......”   “董事长莅临,身为下属理应前往陪同。”胡京不卑不亢还击,他坐着没动。   “阿京——”   弟弟从不曾顶撞过自己,可是接连两天都在故意针对她。   胡琼承认在雷家的事情上,她做的过分了,只因她是真的恨雷家,恨雷建国,恨袁枚,是他们害得她家破人亡成了孤儿,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发誓,她一定会回来,她会将雷家连根拔起以告父母的在天之灵。   对于复仇,弟弟胡京基本上是不赞同的,甚至多番劝她放弃,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她就是忘不掉,父亲是睁着眼睛离开的,母亲亦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父亲母亲死亡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她策划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弟弟这时候却要她收手,是她小看了这个女人对弟弟的影响力,为了这个女人,弟弟公然和她反目,她不允许,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死!   挡她路者,她绝不会手软!   高跟鞋踱了过来,沈安然让向一边,胡琼在胡琳敏身边坐下,瞅见胡琳敏手遮住的半张脸,胡琼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怒道:“阿姨,是谁伤了您?”   瞧着胡琳敏脸上红白相间的清晰掌印,胡琼立时红了眼睛,一双凤眸里燃着一簇汹汹火焰。    ☆、女人的较量   傅歆辰脸色骤变,刚要上前,有警员将她带了下去。   两拨人出了警局,胡琼朝着钱牧茵过来了。   “姐——”   胡京皱眉,拦着胡琼。   “哼,现在知道我是你姐了?你就是个白眼狼,早在阿姨被人打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我这姐姐都不要了,你眼里还有阿姨吗?”   “你别埋怨阿京,这巴掌是我欠她的。”胡琳敏终于说话了。   “阿姨?”胡琼恨铁不成钢,紧咬了唇,“阿姨可以忍气吞声,我却不行。”   傅蕾挺身挡在钱牧茵面前,警惕的眼神看着冷冷逼视着钱牧茵的胡琼,“这里可是警局范围,容不得你放肆。”   眼睛不经意瞥向随后出来的某队长,见他并没任何表示,傅蕾气苦,程昱,你大爷的,这事我和你没完。   “我就放肆了,你待如何?”一把推开傅蕾,傅蕾猛不防胡琼会如此泼辣,一个不防她踉跄向一边跌去,好在疾步前来的程昱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傅蕾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怎能眼睁睁咽下这口恶气,她上前一步就扯住了胡琼的胳膊,胡琼一挣,没挣开,再挣。   “很厉害嘛,我看你能厉害到何种地步?”傅蕾掀唇大笑,在婆婆那里受了气,今天一股脑的全撒在了胡琼身上。   “就凭你也配和我动手?”胡琼也不知怎么的一个巧劲反扯傅蕾胳膊就要来个过肩摔。   傅蕾怎么说也是跆拳道黑带三段,又怎会让胡琼得逞,两人一来二去在警局门口就动起了手,两人谁也不吃亏,当然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身后观望着这一切的几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在两人撕扯纠缠的难舍难分之时,他们被双方后援给分开。   “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胡京看着姐姐胡琼失望的摇了摇头,驾车离开。   胡琼却是气急败坏,眼睛扫视着地面找着什么,方才和傅蕾过招时,似乎不小心给掉了。   冷风凌空袭来,傅蕾反应过来,身体向后微倾,伸臂只一格,挡住胡琼横空扫向脖子的脚,胳臂肘辣辣的疼传来,死女人这皮靴是铁打的吗?怎么这般硬,胳臂好疼!   第一时间,身为丈夫的程昱竟然没有出手,傅蕾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冷冷瞥了一眼程昱,傅蕾眼睛霎时就簇升起一团怒火,傅蕾高吼:“还来?有完没完了。”   “没完。”没拿到想要拿的东西,怎么能算完?   该死的,就差一点点就拿到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小瞧了她,胡琼是急在心里。   傅蕾刚踢出一脚,程昱半途截获她小腿,轻斥:“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不能。”傅蕾收脚,再不肯看他。   他还会在乎她死活?   看着老婆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出手帮忙,气死她了,她要不是练家子,还指不定被人欺负的多惨烈,男人果然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自己保护自己。   程昱皱眉,寒声看向夏立仁,撩了撩手里晶晶亮的铐子,漫不经心道:“夏律师,遵照法律,就凭夏太太方才这举动该定个什么罪名合适?”   胡琼,太狂佞,太目中无人了!   “呵呵,误会,误会,贱内没想到程太太竟也是练家子,两人以武会友,故而惺惺相惜,才会一时大意失了方寸,若是因为方才贱内的唐突我代她向程太太道歉,的确是贱内难得遇上个对手急进了些,还请程太太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我做什么要将她放在心上。”   还惺惺相惜,恶不恶心?   傅蕾不察给夏立仁言语激将成功,就听夏立仁疏了口气,“程太太大人大量,谢程太太不与贱内一般见识。”   大爷的,她根本不是那意思,她的本意是她才没和那个女人以武会友之说,更不曾惺惺相惜......大爷的,这男人也太会曲解她的意思了,就这么三言两语给平息了一场官司,当真可恶!   傅蕾抬眸看程昱,程昱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她别再闹事。   夏立仁挨近胡琼耳边说:“阿姨气色不好,先送阿姨回家再说。”   “可我的......”差点就脱口而出,身后,沈安然携母驾车扬长而去。   胡琼适时打住,临时改了口:“难道阿姨白白让人打?立仁,那是我阿姨,你的岳母,你忍心看着阿姨一把年纪还要遭人言语羞辱甚至殴打,你可以,我却做不到。”   胡琼瞥向车后座的钱牧茵,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一抹狠厉,手指钱牧茵:“我阿姨从没想过嫁给沈铭彦,是沈铭彦一直缠着她,不肯放过她,当初阿姨若想破坏你和沈铭彦的婚姻,她还用得着等那许多年?你记住,弃你的人是沈铭彦,与旁人无忧,我阿姨并不欠你什么。”   “嗳,死八婆,你再指我小婶试试?”傅蕾说着就要动手,好在程昱紧紧箍了她入怀,不容她再闯祸。   车窗落下,钱牧茵也不理会胡琼的无礼,只看向西装革履的夏立仁:“这都什么世道,夏律师,你是大律师,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试问当初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就是因为她的介入生生给毁了,你还要我敲锣打鼓祝贺不成?”   “傅太......”夏立仁脸色微显尴尬。   “小婶何必问他那种人渣,他们本就蛇鼠一窝,这世上的陈世美还少么!可叹那声张正义的包大人从古至今只那一个,你还指望他能给你个什么惊世骇俗的说法来。”   “程太太,就凭你方才的言行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夏立仁眯起了眼睛。   “哟,大律师就是大律师,还不让人说话了。”   “蕾蕾。”程昱狠劲捏了捏傅蕾手,傅蕾大眼只一瞪,“你给我闪一边儿去,我和你没话说。”   “闹够了就紧了给我回家。”程昱再不给傅蕾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同时,夏立仁的车子扬长而去。   “回家?你还当那是你家?我他妈受够了。”   自打他娶她过门,婆婆可是没少给她脸色看,她整日里卑躬屈膝忍耐着,却终不得婆婆的欢心,夹在她和婆婆中间做人,她也知道他不容易,可她能怎样?她已经努力过了,还是不行,何必活得这么累!   “蕾蕾......妈妈那边你多担待些,妈妈年纪大了,处事难免偏激,你别和她计较就成了。”   程昱叹气。   “我要是做错什么,你妈大可指出来,她何苦对我颐指气使,冷嘲热讽,我只想做个好媳妇孝顺她老人家,可我试过了,不行,人家就是不承我的情。我也是现时代的新女性,你知道我忍你妈忍得有多辛苦?你想不到吧,我骄傲又任性的傅家大小姐还得每天处心积虑想着怎么讨好奉承你妈,五年了,我还是失败了。”   傅蕾眸底溢出水雾,程昱掌着方向盘,俊脸紧绷,钱牧茵张了张嘴,亦不知从何劝起,她是过来人,当然明白傅蕾的苦楚。   车子停下,程昱转身,牵起傅蕾手臂:“还疼不疼?给我瞧瞧。”   “不要你管,我才没那么娇气。”   程昱的关心使得傅蕾越发的激动,她那么坚定地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居然在他略显无奈问出那番话后便决堤而出。   “你说说,这世上的女人怎他妈一个个就那么贱,有些人介日里尽干些勾~引别人丈夫的勾当,非但没人管,还得给她功德碑,立牌坊;可偏就有些傻瓜透顶的女人宁可替人背黑锅也要一路走到黑,你说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很显然,傅蕾口中的前者指代胡琳敏,胡琼娘俩,而后者自然是说傅歆辰。   “阿昱,这案子真就没有一点眉目?歆儿该不会......”钱牧茵一脸愁容,她始终不相信她的女儿会杀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她曾经的婆婆。   “小婶放心,歆辰不会有事,我向您保证,这案子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只是还未找到那......”   “小婶别指望他,他和那个狗屁律师压根都是一伙儿的,瞧着我都觉添堵,这么久了,歆辰还不是一口咬定是她杀的,我都怀疑那丫头是否撞邪了。”   傅蕾的话,程昱眸底越发阴鸷了,他扯下嘴角,却是皮笑肉不笑:“别把我跟夏立仁扯一块儿,你知道,警察最反感的莫过律师,有时候黑的能叫他说成白的,白的也能给染成黑的,冤大头可远不止被告一人。”   “你刚刚在那个破律师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若真和你一般感情用事,那我这警察也就做到头了。”突然想起件事来,程昱猛的刹车,车子给回倒。   “嗳,你搞什么鬼!”   车子倒回警局门口,程昱急急下车四处寻找,傅蕾不解,跟着下车,“你找什么呢?”   “快,帮忙找,那东西很重要。”   小手指挠了挠下唇,程昱一脸冥思状,蓦地抬头直盯着正弯腰帮他找东西的傅蕾。   脑袋撞上堵肉墙,傅蕾揉了揉撞疼的额头,“你干嘛?成心的吧。”   程昱伸手,以为他要摸她脸,傅蕾脸唰的就红了,小声警告他:“别乱来,这是警局门口,况小婶还在车里看着呢。”   “嗳,我说你笑什么?”就见面前那张脸突然就灿如莲花,一口白牙闪闪发亮,晃了她的眼。   “就是这东西,害我好找,原来竟是找错了方向。”伸手在她的围巾上取下个物什,程昱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路对面,坐在黑色雷克萨斯驾驶座里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靠在椅背上,他长长出了口气,这是否表示,表嫂有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铁门打开的瞬间,傅歆辰忙抬手遮在额头上方,刺目的朝霞仍是晃了她的眼,就见不远处站着几个人,见她出来,傅蕾狠狠拧了小弟傅英辰胳臂一下,傅蕾早一个箭步迎了上来。   “蕾蕾,英辰,你们这是......”   英辰竟然也来了,他不是一向最讨厌她这个姐姐的吗?   “欢迎二姐平安归来。”   傅蔓傅菁俩姊妹花笑亦笑着围了上来,在她们身后分别是含笑看着她们的何非凡和秦将,见她望了过来,两人均微笑点头示好。   “你们怎都来了?”   “二姐无罪开释当然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别说我们来了,就连爷爷,小叔,小婶也都来了呢,二姐看那边。”随着傅菁手指方向,傅歆辰果真看见了爷爷傅聿明,继父傅良壁以及母亲钱牧茵三人站在大奔车外。   还不及她过去问候,傅聿明冲她摆了摆手,说:“出来就好,我和你爸爸妈妈先回家了,你们几个玩够了就早些家来,记住,别玩的太疯了,凡事适可而止,尤其是你,小五!”   “知道了爷爷。”傅英辰手指挠了挠脖子,涩涩的笑了。   三人上车,大奔开走了。   “小子,嘴巴让泥糊了不成,还不紧了叫人?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了你小命!”傅蕾伸手就拧傅英辰耳朵。   “姐,别,疼呢!”   “臭小子,现在知道疼了,早先干嘛去了,拜托别喊错人,你姐在这儿呢。”傅蕾将傅歆辰推到傅英辰面前,傅英辰支支吾吾半晌,终在傅蕾的催促声里,涩涩的唤了声“姐——”   接着鼻子一酸,将傅歆辰一把拉进怀里,悔恨的眼泪吧嗒吧嗒直给下落,“姐,对不起,对不起......”   “傻小子,说什么呢。”傅歆辰忍俊不禁,揉了揉他一头黑发。目光不经意瞥见方才停放大奔的地方不知何时停放一辆黑色路虎,坐在驾驶座里的人始终没有动,只是看着这边,她望了过来。   两人谁也没有动,只是无声的望着彼此,突然,坐在车里的人冲她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虽然没有发出声,可她从他的口型瞧得清楚,他说的是:再见。   她当然明白他说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这次恐怕是真的不会再见了,自她决定替他姐姐胡琼顶罪那刻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再在一起。她不爱他,她只不过是在偿还他五年多来默默的守候之情罢了。   她看着路虎从眼前一点点消失,心里竟然有着一丝放松。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莫非你还舍不得?”抬手就给她脑门一记爆栗,傅蕾不容她再多耽搁,将她推上了车。   “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由你们大姐我安全的护送你们二姐回家。”既然大姐大傅蕾发了话,弟弟妹妹们自然都是服她的管,也不再多话,各自驾着车走了。   “我不会谢你。”   看向驾驶座的程昱,傅歆辰直述心意。   “哪个让你谢他来的,缺心眼子,你又不是杀人犯,做什么要替他人背黑锅?”傅蕾还真就不明白了,这丫头够倔呀,傅蕾正恨不能一棒子撬开她脑袋,看看她脑仁是不是一团浆糊。   “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你们做什么偏就不信。”   “你只咬定你杀人,可你缺失一项至关重要的物证。”程昱终于开了金口。   “物证?”   那辆肇事车难道不是最好的物证?   “算他能耐,总算帮你脱罪,要不然我再也不......”见程昱正恨恨瞪着她,傅蕾即将出口的话生生吞咽回去。   程昱直述原有:“警方已经找到肇事者行凶时最有力的物证,所以,没你什么事,自然是要还你自由。”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找到胡......”   “死丫头,原来你知道人是胡琼撞的,傻子,疯子,你做什么替那种人顶罪,亏你还想人好好的活着,可人却一心想致你死,白痴啊你,还就没见过你这种死心眼的人。”   “做什么你一定非要揪出她不可,就权当是我杀的人不行吗?”她一心求死,为什么他们要阻拦她。   不能和他在一起,她觉得生无可恋。   “你给我住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猪脑子!”傅蕾气歪了嘴。   “警察的职责就是澄清事实,还原真相,维护司法公正,惩恶扬善,也就是我们所倡导的公平,正义,自由。”   “嘿,说的好,那么队长同志可否也给我公平,正义,自由呢?”傅蕾高挑了眉毛。   说的比唱的好听,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解决她和他妈的家庭纠纷问题。   “一码归一码,我现在和歆辰说正事,你别故意捣乱。”程昱蹙眉。   “我这也是正事,而且还挺正的事儿,你就说怎么个解决法吧。”她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傅蕾咬着他这话头还就是不松口。   “你不是挺能耐嘛,还惩恶扬善,那好,我自打嫁给你,在你家可是足足含冤五年有余,你倒是也给我昭个雪平个反什么的,伟大的警察同志,您倒是给我个准信儿,算我求您了成不?”   “无理取闹。”   “呵,我无理取闹?还真不愧是你妈生的,就连说话都一个调调,敢情我就一泼妇呀,我整日费心费力的讨你妈欢心,真是吃力不讨好,我该的我呀!你说你要是对我能有对你妈一半的好,我就是受足了窝囊气我也认了,可关键你还跟着你妈联合起来对付我,你说我怨不怨?你若站在我的立场,肯替我多考虑考虑,我和你妈也不至于有今天的水火不容?你说这事赖谁?一碗水怎么的也得端平了,你瞧瞧你妈说的那是什么话,看见老张家的媳妇好,我就不明白了,你让老张家媳妇管你妈叫妈去,看人搭理你这无理取闹的老太太不?尽瞧着别家媳妇好,自家媳妇怎看怎不顺眼,我看就是我脾气太好给惯的,打今儿起,你就给我相亲去,只要有你妈看对眼的,我明儿就给你腾地方,省得碍了你妈的眼,犯得着!”   “胡闹,你再敢提离婚试试?”程昱咬牙切齿,脚踩刹车,车子停了。   “嗳,听清楚了,我只说腾地方,我可没说那两字啊,是你先提的,只怕你心里早就这么想了。”   “你和妈妈处不来,我知道,我也没勉强过你,我不是依着你从家里搬出去了,你还想我怎么着?我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总不能不孝顺她老人家吧,这说的过去吗?”   “我没说不准你孝顺你妈,正是要你孝顺你妈,所以我才决定给人腾地方,让老人家有个比较满意的儿媳妇,我这错了吗?我那也是孝顺的一种最迅捷的方式。”   “扯淡!”   “我还就扯了,你看你能怎么着吧,反正我就这一身臭毛病,在你妈面前我缩着我的猫爪子做人,我活的委屈死了,新世纪女性有几个是软柿子任你捏扁揉圆的,我不就不会烧饭嘛,可我学了,鼓励话没有,还被你妈好一顿数落,说我浪费食材,我给我亲爸亲妈都没烧过饭,我给你妈煲汤,不就盐放多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妈说我故意的,想咸死她,要是有砒霜卖,说不准我就给她一个不小心下锅里了,你说你妈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蛇蝎心肠的人吗?我怨死了!”   “这事是妈妈不对,小题大做,我代妈妈向你道歉。”   “道歉就完事啦?你想的美。”   “那你还想怎的?”   这一路段的红灯总是特别长,差不多九十秒,红灯还有不到二十秒,车里的两人依旧在吵吵不休,后车门这时候打开了,傅歆辰下车跟着过马路的行人朝斜对面去了。   “歆辰,你去哪儿?”吵红了眼的傅蕾连忙急唤。   “满意了?”程昱冷哼一声,叫她闭嘴,偏就聒噪个没完,人家再待在这里听他们两口子家长里短吵驾,那才真叫缺心眼呢!   “她这是要去哪儿?”   “你问我我问谁去?”   “少自作多情,哪个问你了?”还有不到七秒,傅蕾甩上车门,朝着傅歆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蕾蕾,蕾蕾——”   傅蕾脚步没有停,程昱懊恼,一拳砸向转向盘,绿灯亮,程昱只得驾车离开。   好不容易追上傅歆辰,傅蕾气的脸都绿了。   “好样的啊,大姐的话也敢不听,你身无分文瞎跑什么?你当这世上谁都跟你那般好心,没钱,这世上你还真就寸步难行,话我可给你撩下了,至于爱听不听随你的便,姐如今后院失火,火大的很,你千万别惹我,当心我一把火烧到你,殃及无辜。”   傅蕾气鼓鼓的将一个包抛给了她,“给你,你的证件,银行卡,手机什么的都在这儿了,以后想干嘛干嘛去,我他妈真是犯贱才会管你那破事儿,活该了我!”   “姐,谢谢你。”转身,傅歆辰给了傅蕾一个大大的拥抱,傅蕾张口结舌僵立在原地,瞪圆了眼睛。   “哪个稀罕你谢了,以后别再犯傻我就烧高香了。”傅蕾嗤嗤笑了起来。   “不会了,再不会了,在里面的这些日子我也总算是想明白了好些事情,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我能说不支持吗?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叫我姐,就冲你今儿这声姐,咱还就撞南墙了怎的?咱不后悔!”   “知我者,傅蕾也!”   “死丫头,傅蕾傅蕾,那是你叫的么,多叫声姐又不会少块肉,小气的丫头。”傅蕾笑骂,回头,就看见身边停靠的车子,傅蕾登时别过脸转身就走。   “蕾蕾。”   程昱下车,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胳臂。   “放手。”   “不。”   “信不信我当街踹你!”   “信。”   “你你你......唔......”嘴唇压了下来,直接堵住她聒噪个没完的嘴,任傅蕾又是踢又是打,他始终不曾松开紧握着她的手。   “有人......”傅蕾急红了眼,可程昱就是不为所动,依然当街吻她,傅蕾刀子嘴豆腐心,牢骚发完了啥事儿都给忘了,回头瞧见那么多人,而且还有两个熟人在跟前看着,她又羞又恼,张嘴狠狠咬下,就听到一声浓重的吸气声,再就是程昱恼急的声音:“表舅和表舅妈打算看热闹到几时?”   表舅?   转身,黑色雷克萨斯里走下一个人来,陆子鸣打开车门,后座里,跑下个小人儿,看见她,一边向她跑来,一边甜甜的唤着:“妈妈——”   “鸣鸣......”   陆子鸣略显尴尬,挠了挠头,但见,一双铮亮的男士黑色皮鞋闪闪发亮,车子里下来一个人,瘦削的线条,淡色而微薄的唇,挺直的鼻梁,陆子鸣扶着车门,恭敬唤道:“雷总。”   傅歆辰抱着儿子停在原地,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那张俊脸不忍移开目光。   看见目露疑惑的她,男人的唇角牵出微小的弧线,薄唇边露出灿烂笑痕,匀步向她们走来。   傅歆辰陷入沉默,她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袁邵齐?   她承认那天来‘天元’,无意中有偷听到袁邵齐和佟昭宁的谈话,她方知道他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原来白天的雷绪并非是‘他’,而是表弟袁邵齐,只有子夜后,他才得以自由出入。可是今天的他看着和往日的袁邵齐有些不同,因为他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熟悉,会是他吗?   不,不会是他的,佟昭宁的意思很明显,她是打算长久占用他的身体了,不是他,至少白天,不是他。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刹白,抱着儿子忍不住后退两步。   “妈妈。”   妈妈在害怕,雷鸣感觉到了她在轻微的颤抖。   他在她面前站定,低头俯瞰着她,那只微凉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发,她的脸,如此习惯的动作、熟悉的触感,恍如昔日重现。   “你究竟是Stephen Rae,还是......”还是Steven Yuan?她真的问不出口,只得茫然抬头,无声地落下泪来。   她很怕他的回答不是她乐意听到的,可她却在此刻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辰辰,我回来了。”   她终于直起身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似是有些不信。   就见他扯开衣领,拿起脖颈上戴的一条链子,上方有一大一小两枚戒指,其中一枚正是他亲手戴到她手指的那枚,而且前后戴了两次,想不到时隔五年,他会再次将这枚象征永恒的戒指套到她手指。   “邵齐把我们的戒指还回来了。”当然也包括他的身体,相信不用多说,她一定会明白。   “真的......是你?”   “妈妈,是爸爸啦。”雷鸣皱眉,妈妈到底在担心什么?   抬手抹去她眼角的一片潮湿,他脸上笑意不减,一双电眼眯起,嘴角渐渐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揽臂将那一大一小揽向怀里,将下巴轻靠在她肩头,低语轻喃:“我不介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马上验明正身!”   在法国时,他曾有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因为某天,她突然撞上他和一位金发妞儿有说有笑打身边过,当时,她十分恼火,转身就走,他追上她,拦腰抱住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这句:我不介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马上验明正身!   “雷绪!”   是他,真的是他。   眼睛一亮,她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卷会独立发出来,届时看红的通知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